沒找到黑賬,怎么辦?
李昭一未驚慌失措、二未灰心喪氣,而是聚精會神的重新觀察著這間密室,看看有沒有疏漏之處……結(jié)果還真看出一點問題來。
密室中堆積著大量金銀珠寶,有的地方甚至摞了幾層厚,可是密室的東北角卻空空的、什么東西也沒放,這未免有些不合理吧?
空出這個角落來,肯定有特殊原因的!
李昭繼續(xù)認真觀察,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有一塊青磚,明顯比其他的墻磚干凈、光滑,說明經(jīng)常有人觸摸它。
“咚咚!”
用手指敲了敲,里面?zhèn)鞒隹湛盏穆曇?,有暗格?p> “白日鼠,打開它!”
“好嘞!”
白日鼠略加探查,很快把青磚取了下來,后面是個一尺大小的暗格,黑賬果然在里面。
書房之中藏密室、密室之中藏暗格,鄭縣丞真是條老狐貍啊、難怪能稱霸一方幾十年,可惜他這次遇到的是一條比狐貍更加狡猾、兇狠的狼王!
“嗯,怎么這樣?”
李昭把黑賬取了出來,借著火折子看了看,頓時傻眼了,只見上面寫著:八月初六,收取西門李家:黃米一升、白米一斗。
八月十六,收取胡家白米兩斗。
八月二十二,預(yù)收王家大白菜十顆,活狗命一條。
……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難道說鄭縣丞煞費苦心藏在暗格中的,就這樣一本是買菜買糧的賬冊嗎?
不對,其中肯定有問題。
八月二十二,就是今天了,鄭縣丞收了王家十顆上等珍珠,答應(yīng)放出犯了人命案的王家公子。
賬冊上寫的是,預(yù)收王家大白菜十顆、活狗命一條。
明白了,這是在用暗語記賬,十顆大白菜、就是十顆上等珍珠,狗命就是王公子的命。
以此類推,一升黃米、就是一百兩黃金,三斗白米、就是三千兩白銀……這條老狐貍,真虧他想的出來、保密工作快做到家了。
“公子爺,黑賬已經(jīng)找到了,咱們趕快拿著走吧?”
“不行,不能拿走!”
“為何?”
“打草驚蛇!”
和不能拿金銀珠寶的道理一樣,一旦拿走了黑賬,誓必讓鄭老狐貍警覺起來,他會立刻轉(zhuǎn)移財寶、銷毀證據(jù)、甚至殺人滅口,把以前犯過的罪行全部遮掩起來。
如此一來,就算有這本黑賬在手,恐怕也奈何不了他的。
不能拿走,怎么辦呢?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重新抄寫一本帶走,原本則放回暗格中,這樣就不怕鄭縣丞察覺到了。
問題是,這本黑賬太厚了,要想全部抄寫下來,至少需要大半天時間,可此時已經(jīng)過了三更半,五更之前二人必須離開鄭家,時間根本不夠用。
更重要的是、二人沒帶筆墨紙硯,書房中的又不能用,用了、必然露出馬腳,怎么辦啊?
到了這一步,如果是一般人,那就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李昭,例外!
“白日鼠,把火折子湊近一點!”
“公子爺,您要做什么?”
“我要把這本黑賬背下來!”
“什么,這么厚一本賬,全都背下來,一個時辰之內(nèi)?”
“不,小半個時辰就夠了!”
以前的小李昭,可謂是人軟貨囊、干啥啥不行,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記性好,有過目不忘之能。
而這門本領(lǐng),全被李昭繼承下來了。
借著火折子的微弱光芒,從頭到尾、一目十行……只用了小半個時辰,李昭就把一本厚厚的黑賬背了下來,而且一字不差。
接下來,把黑賬放回暗格中,二人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密室,又把暗門給還原了,不留一點痕跡……最后退出書房、關(guān)閉大門。
路過小門房之時,白日鼠看了看那兩個還在呼呼大睡的護衛(wèi),他們醒過來之后,會不會上報情況呢?
李昭搖了搖頭,示意不必擔(dān)心,只要這兩個護衛(wèi)不是傻子,今晚的事情他們不會吐露一個字的,更加不會稟告鄭縣丞。
道理很簡單,鄭縣丞是一個刻薄嚴(yán)厲之人,如果讓他知道了,兩個護衛(wèi)莫名其妙的大睡了一夜,沒有好好的看守書房重地,肯定會嚴(yán)厲懲罰他們,輕則抽上一頓皮鞭子,扣幾個月的月例銀子,重則打斷手腳、扔出鄭家大門去。
面對如此嚴(yán)厲的懲罰,兩名護衛(wèi)肯定是趨利避害、一言不發(fā)了。
人性,都是自私的。
……
接下來,李昭和白日鼠偷偷溜出了鄭家,又翻出了城墻,在城外樹林中與白饃匯合,三人快馬加鞭返回潛龍崗……
五更左右,三人順利的回到了潛龍崗,李昭立刻拿出筆墨紙硯,憑著記憶把黑賬全都默寫了出來,并對其中的黃米、白米、大白菜……全都做了說明。
又把自己知道的一些,關(guān)于鄭縣丞違法亂紀(jì)、謀財害命、貪污貢金的事情,也都詳細的寫了進去。
而在默寫之時,李昭始終用左手執(zhí)筆,還故意更換了幾次字體……而這樣做的目的,是防止有人根據(jù)筆跡認出自己來。
畢竟如此隱秘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越好。
“白日鼠,你辛苦一下,把這本黑賬密封在盒子中、送到縣衙中去,就說是曹縣令老家寄來的土特產(chǎn),一定要由他本人親自開啟……送到之后,立刻脫身,千萬不要被人認出來,明白嗎?”
“小人明白,可是曹縣令和鄭縣丞在一個縣衙里當(dāng)官,聽說兩個人的關(guān)系還不錯,他會不會官官相護、把這本黑賬交給鄭縣丞呢,那樣咱們可就白費力氣了?”
“呵呵,放心吧,曹縣令不會維護鄭老狐貍的,反而會狠狠的補上一刀,老狐貍的死期不遠了。”
李昭和曹縣令打過交道,知道這是一個比較正直的官員,不會做出官官相護之事。
更重要的,鄭縣丞在武安縣任職二十余年,心腹黨羽遍布縣衙上下,說是一手遮天都不為過。
而曹縣令上任不足一年,根基淺薄、羽翼未豐,雖然坐著縣衙一把手的位置,可在大小事務(wù)上,卻處處受鄭縣丞這個二把手的掣肘,心里肯定很不痛快。
二人是面和心不和,都在暗中使勁呢。
因此上,曹縣令收到黑賬之后,一定會以此為證據(jù),向上面狠狠的告鄭縣丞一狀、置其于死地,進而真正的掌握武安縣的實際權(quán)力!
權(quán)力之爭,決不手軟!
……
白日鼠出門送東西去了,李昭則連打幾個哈欠,回到自己的寢室中休息。
過節(jié)、入牢、審案、潛入鄭家、默寫黑賬……一系列的事情下來,自己已經(jīng)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現(xiàn)在急需補充睡眠。
來,周公、下盤棋……呼呼!
……
一直睡到黃昏時分,李昭才從床上爬起來,感覺腹中饑餓無比,腸胃都在拼命造反。
青姨早就熬好了粳米粥,李昭一連喝了四大碗,又吃了四個胡餅、兩個雞蛋,這才把造反的腸胃鎮(zhèn)壓下去。
吃飽喝足,正準(zhǔn)備活動一下筋骨,孫管事慌慌張張的跑來了:“公子爺,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是這樣,今天下午,李德派大管家—侯四偷偷找到了小人,又是威逼、又是利誘的,逼迫小人偷取二鍋頭的秘方交給他們,若是不答應(yīng),他們就要收拾小人?!?p> “哦,你是如何回答的?”
“小人受公子爺?shù)暮穸?,豈能做出見利忘義之事,小人與侯四虛與委蛇了一番,立刻就跑來報信了,還請公子爺多加防范??!”
李德、鄭氏一直對釀酒作坊虎視眈眈,如今是明搶不行,又開始暗偷了。
不過這樣也好,自己可以將計就計,狠狠的收拾一下這對狗男女……李昭的小臉上露出一絲壞笑。
“孫管事,你明天去回復(fù)侯四,就說你有辦法買通我身邊的人,偷到二鍋頭的秘方,不過要五千貫錢的好處費,少一文都不行?!?p> “公子爺,您這是?”
“放心吧,本公子自有定策,你照辦就是了?!?p> “諾!”
……
兩天之后,孫管事又來到了潛龍崗,懷中抱著一個小木箱子,里面整整齊齊碼放著金元寶,共計五百兩、折合銅錢五千貫。
“公子爺?”
“很好,這些金子都賞給你了,你再把這個東西交給李德,記住了,五天以后再給他。”
李昭也拿出一個小盒子、里面裝著‘改良’過的二鍋頭秘方,還有三小包白色粉末,都交給了孫管事,而后附在耳邊低語起來……
“李德、鄭氏皆是奸詐之人,他們拿到了秘方之后,至少會試驗三次才放心,等他們試著釀制新酒之時,你就偷偷的放一小包粉末進去……而后這樣……再這樣……最后讓他們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明白了嗎?”
“小人明白了,一定把這件事辦的漂漂亮亮的!”孫管事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而后拿著東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