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日無缺

　　德羅村，教堂。

　　大門合攏，只聽到咔的一聲，門栓自動關(guān)閉，教堂內(nèi)部的一切都開始“假”了起來，席瑞特不動聲色地轉(zhuǎn)過身來。

　　半龍庫雷的“熔巖吐息”瞬間點燃了教堂，可是還沒等火勢蔓延，教堂的色彩化作渾濁的泥沼，覆蓋了熔巖與火焰。

　　藍(lán)光乍現(xiàn)，“滄海的圣槍”（史詩級魔法）洞穿了亞格斯的胸膛，但是并沒有出現(xiàn)鮮血飛濺，身軀支離破碎的場景。

　　滄海的圣槍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卡住了一樣，法則的力量沒有消散，但是卻無法寸進(jìn)。

　　神父亞格斯的身軀不斷抖動，痛苦的感覺傳達(dá)到三人的心底。

　　“這是神靈的啟示，唯有感受痛苦，才能呼喚奇跡，人們才能夠得到真正的解脫”。聲音逐漸瘋狂的亞格斯被庫雷的“怒龍擊”正面擊中，倒飛出去的身軀仍然保持完整，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粘合的瓷器。

　　乳白色的光芒從它身體表面的裂縫中流出，背后的神像隱約間散發(fā)著危險的紅光，教堂內(nèi)部的空間隨著光芒延伸開來，整棟建筑就像是平鋪在白紙上的一幅畫卷。

　　痛苦的感覺不停地沖擊著三人的靈魂，眼前的世界從精細(xì)的水彩變成了粗劣的蠟筆涂鴉，混亂的線條交錯疊加，雜糅成一個五彩斑斕的黑點。

　　這個黑點以超過庫雷反應(yīng)的速度撞在了他的胸口，身體瞬間炸裂成無數(shù)的水滴，勞拉及時地使用了替死魔法，用水分身幫助庫雷躲開了致命一擊。

　　教堂內(nèi)部的空間現(xiàn)在沒有任何的線條，沒有任何的棱角，沒有方向，甚至沒有了時間的概念，明明是無邊的光芒海洋，卻又給人感覺是如此的蒙昧混沌。

　　亞格斯拔出了插入胸口的圣槍，在他的手中，這柄由水之法則凝聚的魔法，擁有了實體，成為了真實的武器。

　　身軀流淌的乳白色光芒已經(jīng)與空間融為一體，反倒是看起來他原本如同粘合瓷器般的身體看起來有些多余，就像是一幅詭異的拼圖。

　　突然他自己砸碎了脖頸的拼圖，五彩斑斕的黑點從中傾瀉而出，鋪天蓋地而來。

　　半龍庫雷身形蜷縮，本源光環(huán)顯化出光滑的金屬鏡面，號令“反射”，接住了密集的黑點，看來這名所謂“神靈”的力量還是要低于世界加持的力量。

　　黑點在鏡面上一滑，化作無數(shù)的金屬彈丸，向著神像回旋激射，亞格斯手中圣槍產(chǎn)生無匹的吸力，金屬彈丸化作流漿給圣槍鍍上了一層華麗的外衣。

　　寒氣席卷，五首龍分割空間，如同巨大的裂隙在光芒空間中蔓延開來，勞拉揮舞圣器魔杖，精純的魔力凝聚碧波蕩漾，驚濤駭浪。

　　她對于水之法則，對于海洋的理解，在她自己釋放的魔法中鋪展開來，整片空間就是她的畫紙，任由她揮毫潑墨，能達(dá)到這一步，就代表著她已經(jīng)開始產(chǎn)生了屬于自己的“概念”。

　　精靈之軀賦予她對于自身魔力極致的掌控力以及對于全屬性元素恐怖的號召力和親和力，使得她成為亞格斯口中神靈的最大威脅。

　　至于席瑞特，似乎所有人都將他忽略，以至于他消失在光芒空間中也沒有人知曉。

　　他回到現(xiàn)實的空間中，看了一眼進(jìn)入教堂后就靜止不動的幾人，繞開他們，踩著發(fā)出吱嘎聲的老舊地板，通過兩側(cè)老舊木質(zhì)長椅之間的狹窄通道，來到圣臺前，一本空白的書籍放置在臺上。

　　一具打扮和亞格斯相似的白骨靠在椅子上，衣服上已經(jīng)附著了一些灰塵，衣領(lǐng)處有些干涸血跡，左邊的衣袖空蕩蕩地垂落在腿上。

　　席瑞特扒開了他的衣服，看著他左肩上詭異的傷口，這具白骨失去左臂的原因不是外力所致，而是自然脫落，就像是果實成熟，瓜熟蒂落。

　　另一方面，奧蒂斯等人解決了蛇人的襲擊，前往森林更深處的反抗軍基地。

　　不得不說，雖然薩瑪隆反抗軍從整體實力來看要遠(yuǎn)不如圣大陸，但是他們創(chuàng)造魔具的功能和隱藏自身的手段卻是層出不窮。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夠準(zhǔn)確感知觀測到基地的存在，只能依靠艾薇兒手中的水晶球所給出的提示來進(jìn)行下一步的動作。

　　幾人在山林中毫無目的地穿梭，完成一個又一個奇怪的指示，在繞著一棵大樹旋轉(zhuǎn)九圈之后，樹上竟然成熟了六顆果實，分別砸在了他們的頭上，然后周圍的景色就毫無征兆地變成了另外一番景象，他們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反抗軍的基地。

　　他們被扣在一個水晶的方塊中，晶壁釋放出一種特殊的波紋，在不停地掃描著幾人，作為原吸血鬼的威廉，非常放松地接受著波紋的掃描。

　　以前他害怕暴露身份給艾薇兒帶來不好的影響，每次與艾薇兒見面都要避開這種奇特的波紋，幾天首次任由波紋掃描自身，對他來說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波紋掃描通過生命之火和靈魂波紋產(chǎn)生共鳴，從氣息到力量本質(zhì)，從肉體到靈魂，進(jìn)行全方面地掃描，然后……然后水晶屏障就炸了。

　　“什么?。?！”。一聲驚呼從眾人的頭頂響起，隨即警報聲響起，無數(shù)道光束傾瀉而至，每一道光束都有著讓超階10級乃至初等英雄級尸骨無存的威力。

　　這種密集程度的光束雨甚至可以同時擊殺數(shù)名極限英雄級別的生命，但是對于史詩級別的存在來說缺少了本源和法則的力量，根本算不上是威脅。

　　一片星空在眾人的頭頂展開，一道道光束如同泥牛入海被星空瞬間吸收。連同發(fā)射光束雨的魔具能量核心也被星空散發(fā)的氣息徹底抽干。

　　這些能量匯聚在奧蒂斯的指尖，凝聚成一顆灰色的沙粒。沙粒穿過星空，逐漸向現(xiàn)實墜落，帶有輕微法則波動的英雄級奧義“暗星”即將爆發(fā)。

　　“等等”。艾薇兒擲出匕首，圣光編織成網(wǎng)減緩了暗星的速度，威廉也出手以血龍甲擊碎了暗星，然后請求奧蒂斯停手。

　　“是柏莎嗎？我是艾薇兒，第四支部的首領(lǐng)艾薇兒，這些人是來自圣大陸的援軍，請立即停止攻擊。”

　　“圣大陸！真的嗎？”。頭頂聲音的主人似乎打開了什么奇怪的開關(guān)，飄浮在場中的無數(shù)塵土，聚集成人形，圍著奧蒂斯等人不停地打轉(zhuǎn)，手中一枚樹葉亮起奇異的光芒。

　　“是真人！活的！!而且不只是人類??！!”。人形的聲音越來越興奮，幾人腳下傳來了機械的轟鳴，地面在震動中開始緩緩上升。

　　教堂之中，光芒之海。

　　神父亞格斯的頭顱已經(jīng)消失不見，密集的黑點，被卷入大海的浪濤中失去了原有的威力。

　　激活血脈的庫雷化身赤銅巨龍，噴吐出線形的酸液將圣槍融化，減弱了他對于這片空間的掌控，“怒龍百烈擊”粉碎了他的雙腿，更多的痛苦使他變得更強，但是對于她們來說已經(jīng)不具備威脅性了。

　　在對戰(zhàn)中，勞拉和庫雷發(fā)現(xiàn)亞格斯雖然有著強大且詭異的能力，但是使用的方法極為粗糙，只有幾個固定的技能才能對他們產(chǎn)生威脅，而且他根本不會使用法則和本源之力。

　　神父在戰(zhàn)斗開始展現(xiàn)出的能力，說實話是唬住了她們，但是現(xiàn)在隨著海洋之力地蔓延，戰(zhàn)斗的形式逆轉(zhuǎn)過來，勞拉所釋放的魔法回路逐漸重合，大同小異的法則凝聚成一根金色的三叉戟。

　　金光在海洋中蕩漾開來，五彩斑斕的黑點瞬間消失，亞格斯的威脅又少了一項，三叉戟輕輕劃過，他只剩下了一只左臂。

　　龍魂顯化，本源光環(huán)蕩開了光明的力量，赤銅龍魂粉碎了他的最后一支手臂。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一個黑點瞬間膨脹，庫雷躲閃不及，僅僅是被掃到一點，雙翼四肢就被完全腐化，痛苦傳遍全身，深入靈魂。

　　他用最后的力量蕩開了海水，阻斷了黑色球體對于勞拉法則的侵蝕，一顆相同的球體破腹而出，然后將她的尸體徹底吸收。

　　兩顆散發(fā)著烏光的球體，緩慢地向著勞拉的方向移動，在這個過程中不斷膨脹，融為一體。無邊的黑暗充斥了勞拉的視線，將這片什么都沒有的空間擠出了棱角。

　　她也想過閃躲，但是無論怎么遠(yuǎn)離這片黑暗，只會讓兩者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疼痛感開始從她的靈魂深處蔓延至全身。

　　疼痛讓她失去了行動的能力，但是刺激了她的大腦運轉(zhuǎn)，她感知中的時間被放緩了數(shù)十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黑暗將她一點點地吞沒，體會著無邊的痛苦。

　　“醒醒，咱們今天晚上有休息的地方了”。胡博士（席瑞特）的聲音將她喚醒，她只覺得頭痛欲裂，眼前失去了焦距，一片模糊。

　　她隱約間聽到了，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大聲地訓(xùn)斥著什么。

　　“亞格斯，你又闖禍了，竟然弄斷了圣像的左手，我這兩天生病你也沒有好好地帶領(lǐng)大家禱告，要是光明屏障失去了作用，村子又要遭受魔物和那些怪物的侵襲?！?p>　　“好了好了，這孩子也只是想找醫(yī)生治好你的病，才會偷跑出去。這不是碰上我們，順便也協(xié)助我們將村子周圍作亂的魔物收服了，你就不要再責(zé)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