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這次可全靠你了?!?p> 夏玉庭夏財主緊握著一塊手帕,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的汗,急得六神無主。
身后家丁把懷里報著的小孩放了下來,這小孩不過一二歲的模樣,此時滿臉煞白,又有道道黑紫紋路浮遍全身,極為滲人。
“奎蛇蛇毒?!?p> 胡子灰白的干瘦老頭細細看了看小孩的面相,做出了判斷。
“毒氣已經侵入大散脈了?!?p> “???!”
夏玉庭嚇得差點摔到在地,冷汗嘩嘩地流出來了。
大散脈素有脈母之稱,它緊密連接著全身的經絡,毒氣一旦通過大散脈必然會流向全身,到時這孩子必死無疑!
“寧老,寧廟祝,你可一定要救救這孩子啊?!?p> 夏玉庭一把跪在地上抓住了寧廟祝的袖子,苦苦哀求著。
“夏老爺先不必著急,老朽已經用內力封住了毒氣,小公子短時間內不會有危險?!?p> 夏玉庭這才松了口氣,癱軟在地,渾身如落湯雞一樣,濕透了。
“不過想要救他的命恐怕有些難了。”
寧廟祝捏著胡子,眉頭緊鎖,一邊又一邊地把著脈。
夏玉庭的心瞬間又提起來了,顧不上身旁老奴的攙扶,急忙向寧廟祝問詢。
“寧老盡管說,不論需要什么,夏家都可以搜羅來。”
寧廟祝沉吟良久,面上陰晴不定,卻是半句話也不說,最終長長地嘆了口氣。
“唉~小公子毒氣侵體,想要救他,唯有一命換一命,為他重新接上一段健康的大散脈?!?p> 話說完,夏玉庭已經好似木頭一樣傻在了地上。夏玉庭一生行善,連對動物都廣施援手,現在要他害人姓命,他又怎么下得去手。
看了看面色猙獰可怖的兒子,夏玉庭只覺得心如刀絞,他老來得子,后半生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這孩子身上了,這孩子要是死了,估計他也活不成了。
“寧老,可否用夏某人的散脈?”
寧廟祝搖搖頭,否定了夏玉庭的想法?!傲罟幽隁q太小,只有幼兒的散脈才可拿來替換。”
夏玉庭額頭上一顆顆汗珠爭先恐后地涌了出來,落在地上噼啪亂響。
旁邊的老奴咬了咬牙,啞聲說道。
“老爺,實在不行就用不晦救少爺好了。”
“啊,這如何使得?!毕挠裢ゴ篌@失色,不敢置信地看向老奴。
“老爺,我們爺孫倆這兩條命都是您救的,現在是我們家報恩的時候了。”
這老仆叫什么沒人知道,只知道他姓趙,四個月前帶著孫兒從虎瞳關外逃難至此,被夏家所救。
“趙伯你……”
夏玉庭面露糾結,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了。
“老爺,不必猶豫了,能再多活這么多天已經是我們爺孫倆的造化了。”
趙伯臉上面露堅毅,轉身出了山神廟,朝山下走去。
……
眨眼間,十二年過去了。山神廟依然佇立在青瓦山上,只是廟中已不見了老廟祝,取代而之的是一個十五六的少年郎。
“寧廟祝,又賣藥去啊?!?p> 寧不晦笑著點點頭,回應道:“是啊,這兩天陰雨不斷,正是紅骨花的旺季,這些天采了不少?!?p> 告別了清早上山砍柴的樵夫,寧不晦背著藥筐匆匆下了山。他這筐藥趕在早市上賣才好賣。
一邊踩著石板山路,寧不晦的思緒一邊開始飄飛。
十二年前,爺爺選擇拿他的命來救夏家少爺的命以此來報恩,把他交給寧老廟祝后,爺爺就跳崖自殺了。而沒想到的是,寧不晦天生奇脈,被摘去了大散脈竟沒死,于是寧廟祝便認他做了個干孫,隨寧廟祝姓了。寧廟祝三年前去世了,寧不晦便繼承了廟祝之位。
寧廟祝據說是清河城的古老門派,鷹蛇觀的傳人,后來門派漸漸衰落,寧廟祝便離開小道觀,來到這徐靈鎮(zhèn)做了山神廟的廟祝。
寧不晦失去了大散脈,無法與老寧廟祝修行武功,但好在他也將老廟祝的一身醫(yī)術學習了七七八八,在這鎮(zhèn)上也受尊敬。
思緒紛飛間,寧不晦已經走到了市口,此時天還尚早,還未開市,但也有不少小販早早來到這里占據攤位,熱鬧非凡。
寧不晦擠進人群往自己的攤位走去。因為他是這徐靈鎮(zhèn)上唯一懂醫(yī)術的人,而他這賣草藥的攤子也是鎮(zhèn)上獨一份的,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為他在市中留了個專門的攤位。
“慢著”
寧不晦剛放下藥材準備擺開,一個慢條斯理的聲音呵止了他。一襲白衣的公子哥搖著紙扇緩步走出人群,膚如脂玉,劍眉朗目,好不瀟灑。
“夏川?有什么事么?!?p> 平靜地抬頭看了幾眼,寧不晦也不在意,輕輕地鋪開布單,將竹簍中的草藥擺出來。
眼見寧不晦如此無視自己,名為夏川的公子眼中露出了幾分惱怒。
“寧不晦,若不是我夏家這些年來照顧你的生意,你早就露宿街頭了,現在你居然敢這么和本公子說話!”
“哦,是嗎?若是不是用我的經脈救了你一命,你早就一命嗚呼了?!?p> 寧不晦將一朵朵鮮艷的紅骨花排列整齊,頭也不抬的說道。
“你!你給我等著!”
夏川臉色幾番變化,啪的一聲合上扇子,擠出人群不見了。
寧不晦不由得瞥了眼夏川的背影,這夏川以前不糾纏個幾柱香的時間絕不罷休,今天到是利索。
搖搖頭,寧不晦不再去想。這夏川作為夏家的獨苗,都被夏家寵壞了,誰能想明白這紈绔大少的想法呢。
……
另一邊,夏川帶著個小仆從七拐八拐鬼鬼祟祟的溜進了一條小巷。
“方興,上去叫門。”
夏川身邊這個小奴才叫方興,最受夏川喜愛,平日里夏川總愛帶著他到鎮(zhèn)上閑逛。
“開門開門,夏大少爺來了!”
方興得了命令,急忙屁顛屁顛得走到一戶小院前拍打叫門。
夏川聽見叫嚷臉色一變,一腳踢了上去。
“你個白癡,喊那么大聲干嘛,想讓別人聽見嗎?!?p> 夏川知道自己做的不是好事,心中有鬼,不然也不會特意偷偷摸摸的過來了。
“哎呦、哎呦,少爺腳下留情,小的知道錯了。”
“知道了還不閉嘴!”
吱呀
門終于開了,一個須發(fā)皆白的干瘦老頭露了出來,靜靜站在門口,個子比夏川還高出一頭,更顯單薄,像是一塊掛在門口風干了許久的老臘肉。
瞧見兩人,老頭瘦削的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掛在臉上的四下縱橫的皺紋像是張破爛的蛛網。
方興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了,但還是嚇得打了個哆嗦,往后縮了縮。夏川稍好些,但也是臉色蒼白。
老頭把二人領進了屋里,屋里滿是灰塵,家具也破破爛爛的,沒有絲毫人氣,夏川嫌棄的看了看已經臟到漆黑的椅子,最終選擇站著。
“黃老在這里住的可好?”
這老頭姓黃,半月前來到了徐靈鎮(zhèn),據說是江湖上的高手,只因練功出了岔子,不得不到這鎮(zhèn)上休養(yǎng),同時做了夏家的供奉。
本來夏川對這老頭說的什么事跡嗤之以鼻,后來親眼見到了這老頭輕松擊敗了他們家五個護院才服氣。
夏家的護院都是常年練外家功夫的大漢,雖然沒有練出內力,邁入內功境,但也是一把好手。
輕松擊敗他們家五個護院,至少也得是內功入門的高手,再加上黃老頭有傷在身,內功小成也有可能。
夏川上前兩步,低聲和黃老頭密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