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又過了一周,在這期間,帝國政府仿佛氣數(shù)已盡,被綠色聯(lián)盟的軍隊連連擊退,聯(lián)盟軍一舉攻占到了地底178層,帝國軍隊退守了到地底179層以下。據(jù)探子所探知的消息,戰(zhàn)斗日漸激烈,不明所以的黃衣人每日被綠色地球聯(lián)盟哄騙到戰(zhàn)場拼命,每日戰(zhàn)死數(shù)量都達到了上百萬人,前線上來來往往的運輸處理尸體的運輸車絡繹不絕。
一日,光明心中乏悶,便四處散步,在經(jīng)過一團軍營的時候,正巧聽得一名士兵向一團團長報告在關卡外來了一個黃衣人,但身上又披了一件帝國軍人的外套。光明覺得甚是好奇,便呼喚士兵開路一同前往要塞處查看。
來到塞外,遠遠的便看見一個蓬頭垢面,衣著污穢,全身臟兮兮的人,他臉上布滿了已經(jīng)干透結(jié)痂的血跡,外面披著一件黑黝黝的帝國軍人戰(zhàn)衣,里面穿著一套黃色服裝,已經(jīng)臟得大部分變成了褐黃色,整個人看起來如同鬼魅一般。
光明見此人雖然外觀形象骯臟不堪,但其身姿挺拔,氣勢凌人,非同凡響。光明立即命人迎接進來,吩咐帶到生活區(qū)洗漱一番,好生款待,編入三團。
午后,一團軍團長來到客廳,見到光明也在客廳,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說道:
“司令,您剛才不是還在散團巡視嗎?怎么一眨眼功夫便趕回來了?您這速度也真快呀!”
光明一愣,心想我今天可未曾去過三團營地呀,三團營地離這兒至少也有五公里,這一團團長為何說在三團營地見過我呢!忽然間,光明仿佛是想到什么,立即出門駕駛了一輛運輸車趕往三團營地。按照一團團長的指引,光明來到餐廳,遠遠地便看見一個人正坐在桌旁吃東西,身材背影十分熟悉。光明走近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哥哥光年。
光明又喜又怕,喜的是兄弟重逢,血濃于水。怕的是自己與光年立場不同,曾在巨塔一役中捅瞎了自己親哥哥的一只眼睛。光明默默的站在光年身后,不敢再往前走,他害怕自己看到哥哥那只瞎掉的眼睛,也不敢面對哥哥。
光年仿佛察覺到了身后的異常,側(cè)身望了光明一眼,神色間帶有幾分驚喜。光明見他那俊俏的臉龐上雙眼炯炯有神,并無絲毫損傷。光明大為震驚,快步趕上去,站到光年正面,呼道:
“哥!你,眼睛沒事兒了?”
光年點點頭,垂下頭繼續(xù)吃東西。光明支走旁人,坐在光年對面的椅子上,說道:
“哥,你真的沒事兒了?你的眼睛不是...?”
光年淡淡的說道:
“以前的事兒就別提了!經(jīng)過那一場戰(zhàn)役后,我也明白了,你是正確的!我們確實不能這么白白的死去。我從床艙醒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我的眼睛沒事兒了,以前的很多事情都記不大清楚了,腦子里也是迷迷糊糊的。”
“哥,你什么時候從床艙里醒來的?”
“快兩年了吧!”
光明思忖到,原來每個人從床艙里醒來的時間都不一樣,我就比哥哥晚了一年多醒來。光明借著問道:
“哥,你身上的怎么穿著帝國軍人的制服呢?”
“死人身上剝下來的!”
“你也被選中了并參加了圣戰(zhàn)?”
“什么狗屁圣戰(zhàn)!在我們區(qū)被選中之前,其他區(qū)的平民上了前線就都沒有再回來過,我就有預感綠色聯(lián)盟的人沒安什么好心!平時的時候,我就把吃完的罐頭留著,打成鐵片,用布做成鐵衣穿在身上。
直到那一天,我們也被選中了,綠色聯(lián)盟的人用炸彈將帝國政府封鎖的要塞炸開后,就趕著被選中的平民從缺口中沖進前線,我們被牛羊似的往里趕,去送死!
在沖進要塞之前,我聽見有人問綠色聯(lián)盟的軍人為什么不給大家分配武器,那個軍人懶得廢話,直接一槍托當場就砸死了那個問話的人,然后那個軍人就沖著大家伙喊,誰要是在戰(zhàn)場上有任何質(zhì)疑,直接軍法處置,當場處死!
戰(zhàn)斗打響后,我跟著人群往里沖,廣場里從另一個爆破口沖進去的平民已經(jīng)死了一大半,尸體堆積如山,后面的人要往前沖就需要爬過尸山,但很快也會成為尸山的一部分。
輪到我們這個區(qū)沖鋒的時候,我見路邊正好有半根鐵管,就是從背后掏出提前準備好的已經(jīng)磨得光滑的鐵片槍頭和鐵絲,緊緊的纏在了鐵管上面。帝國軍人手中都有重機槍,一掃就是一大片,我想我可能還不能沖到最前邊可以就會戰(zhàn)死了。但好在天不亡我,之前另外幾個區(qū)的人耗光了帝國軍人的子彈,輪到我們的時候,那些軍人手里也就只有一根燒火棍子了。
我找準機會立即沖了上去,當場就打死了幾十個,其余的人潰不成軍,丟槍卸甲的逃跑了,其余的平民又趕上去打死幾十個帝國軍人。戰(zhàn)斗勝利后,一個為首的綠色聯(lián)盟軍官走出來說道,你們立了大功!以后這片區(qū)域就是屬于你們的了,這里的生活區(qū)配置齊全,你們再也不用回到床艙去了!
大家伙都很高興,一齊歡呼雀躍起來?!?p> 光明聽到此,心里想道,原來死去的那兄弟口中的鐵皮人便是哥哥!光年繼續(xù)說道:
“綠色聯(lián)盟的軍人帶著我們所有人前往生活區(qū)安置,走了大概兩三個小時,我們被帶到了一條又寬又長的通道中,目測通道大概有四五百米寬,我看前方人頭涌動,一眼望不到頭,黑壓壓的一片都是人頭,似乎有數(shù)十萬人之多,都是在戰(zhàn)斗中活下來的平民。過了一會兒,人們都進入了通道中,我遠遠地便看到后方通道盡頭并排開進來十幾臺巨型運輸機,將整個通道堵得嚴絲合縫。
我心頭預感將有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不一會兒,前方的人群仿佛炸開了鍋,開始躁動起來。其中有人喊道:老子要吃東西!老子要大床睡覺!很快所有人都喊起來:為什么要把我們關在這兒!不是要帶我們?nèi)ド顓^(qū)嗎!
這時候,后面的運輸機全都啟動起來,慢慢的將人潮往前趕。前方一陣金屬大門打開的聲音傳來,隨著便是刺耳的嚎叫聲和哀求聲,仿佛有一頭可怕的機械巨獸在嘶吼,將前方的人潮撕裂蠶食,于是前面的人潮便拼了命的往回擠,而后面的運輸機又伸出一排排大鏟子,連推帶鏟的將人群往前趕,夾在中間的人被直接擠死的不計其數(shù),其中不乏老人婦女小孩?!?p> 光年講到這兒,雙手捂住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松開雙手后,光年的眼中布滿了血紅的血絲,他整理了一下情緒,繼續(xù)說道:
“那是我一生當中見到過的最可怕額事情,如果存在地獄的話,我所見的場景不亞于地獄可怕程度的十倍!直到現(xiàn)在,我還時常在睡著之后回到那個可怕的場景當中!
人潮人潮被慢慢的往前推,我感覺我的五臟六腑仿佛都快爆炸了,我拼命的向上掙扎,爬出人群,站在了其他人的頭上,我如果不這么做的話,立馬死去的就會是我!現(xiàn)在的我,不想輕易的死去!腳下已經(jīng)密密麻麻的塞不下一張紙,很快,更多比較強壯的和身手敏捷的人踩著其他人的頭站到了第二層,最后人潮漸漸分成了兩層,人潮就像是一支牙膏,被慢慢的往前擠,下層的人大都只剩一口氣,連呻吟的聲音也發(fā)不出了。也不知過了多久,痛苦的哀嚎響天徹地,前面的人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瘋狂的往回擠,很快第三層也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
我透不過氣來,感覺就快死了,于是下意識的抽出了刀子,扎死了身邊的幾個人,慢慢的往靠墻的那邊挪去。費了老大勁,等我挪到墻邊,抬頭往前望,終于可以看到了通道的盡頭。
通道的盡頭一道巨大的鐵門已經(jīng)打開懸在半空,鐵門外是一個極深的大坑,最前邊的人似流水般的紛紛往下掉,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呼喊,越靠近盡頭的人越是瘋狂越掙扎。
我縱橫一生,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風浪和驚險,但卻從未見過如此駭人的場景,在被慢慢擠向通道盡頭的時候,我的心真的快要跳出了嗓子眼,我的一生迅速從我腦海中掠過,那時候我在想,我要是能夠再次遇到你,遇到母親,我一定會重新把握生命,珍惜生命,珍惜和親人在一起的每一秒時光!
最后,我看到了盡頭處的深淵,深坑底部是一臺巨大的碎肉機,跌入其中的人無一不被切成肉糜,那深坑中上下交替著幾十把飛速旋轉(zhuǎn)的碎肉刀,坑底的肉糜此時正好沒過其中一把大刀,也不知道底下已經(jīng)被淹沒了多少把刀??吹缴羁拥娜藗兌寂聡樀没觑w魄散,肝膽俱裂,哭嚎不止!
我瞧著自己離著坑沿從三米變成兩米,又從兩米變成一米,實在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后,我感覺腳下一松,身體便直直的掉了下去,在生命即將終結(jié)的最后幾秒鐘,我反而冷靜了下來,一切都變得安靜和諧下來。
也是命不該絕,半空中旁邊掙扎的人無意中推了我一把,我的身體便往旁邊飄了一下,瞅著個機會我一下便扣住了坑壁上的一個小裂縫,我把兩只手緊緊的摳住裂縫,身體吊在半空中。我看見身旁的人像瀑布似的跌落到坑里,最后被大刀切成肉沫。過了許久,只有零零散散的尸體落下來了。我再堅持了一會兒,直到最后已經(jīng)沒有人再從通道內(nèi)掉下來,空氣中除了深坑里大刀飛速旋轉(zhuǎn)的聲音外,已經(jīng)沒有了人聲。我聽到通道里的運輸車也停了下來,然后往通道外開去,聲音越來越遠??磥硎锹?lián)盟的人已經(jīng)離開了。
我想順著墻壁爬出通道,但坑壁上全無可以著力的地方。過了一會兒,通道上方的大鐵門緩緩降落,將通道也堵死了。此刻我雙臂已經(jīng)無力再繼續(xù)支撐了,心中萬念俱灰,只有等死了!往下探望時,幸好大刀都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的停止了旋轉(zhuǎn)。我環(huán)顧四周,在坑底的東南方,有幾根大管道露出半截,肉糜正源源不斷的流入其中。
我深吸了一口氣,瞧準深坑中落腳的地方,雙腳發(fā)力往墻上一蹬,徑直的跳入肉池當中。肉池深不見底,我一下便沉了下去,肉糜沒過了我的全身,我憋著一口氣,摸到了身旁的刀身,將自己用力的往上拉。肉池中吸力極大,我費了不少時間才將頭露出池面,濃重的血腥味彌漫著整個池面,幾乎將我熏倒。我用力的擤鼻子,將堵塞在鼻孔中的肉糜噴了出去,然后便大口大口的呼吸。我的眼睛充滿了血液,仿佛整個世界都變成了血紅色一般,我也顧不了那么多了,胳膊用力的撐住刀背,爬上刀身,還好肉池只到我的半腰,我跋涉到其中一個大管道口,直接跳了進去,就像在激流中奔馳,我在管道中轉(zhuǎn)了個大圈,最后被一張巨大的過濾網(wǎng)給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