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外賣訂單上那個陌生的名字讓楊嵐感到了一絲不安,為了以防萬一,他并沒有開新提的座駕,而是換上了之前那輛破舊的摩托。
將摩托推進了電梯,按照提示按下了傳送按鍵。
楊嵐深深吸了口氣,他心里清楚,只有經(jīng)由這個特殊入口,才能夠看到那些特別的“顧客”。
片刻之后,電梯門開啟,與上一次一樣,還是城區(qū)最后那棟廢棄建筑的邊緣。
那棟建筑給人的感覺很神秘,冰冷模糊,忽遠忽近。
就在他準備開動,向著偏僻的郊區(qū)趕來的時候,手機接到了一條江柔的語音。
“小楊,你過來了嗎?”
“正在趕過去,你那兒情況怎么樣,進展的順利嗎?”
“不太順利,矮導(dǎo)跟平時有些不大一樣…”
“具體說說?!?p> 江柔的語氣頗為不安:“他總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p> 楊嵐隱隱的感到了一絲端倪,趕忙告誡道:“我還有大概十五分鐘左右就到,一定要記住,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要保持鎮(zhèn)定。”
“嗯?!?p> 雖然答應(yīng)著,但楊嵐能感覺到,這丫頭回應(yīng)的很沒底氣。
“真不知道那家伙又在出什么幺蛾子?!?p> 楊嵐趕忙發(fā)動,火速朝云城公墓開去。
他并不知道,就在那棟建筑二樓的一處殘破的窗戶里,一雙眼睛正復(fù)雜的注視著他。
“這小子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那雙眼睛的主人明顯有些難以置信,無意的揚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幽暗的月光照映下,那只手的食指上,一道凹陷痕跡尤為明顯。
……
“我說你們怎么搞的,好好的一個鏡頭被那棵樹給毀了!”
“樹?”
幾個工作人員面面相覷,在矮導(dǎo)所指的地方,除了一排連座的墓碑之外,連根高些的野草都沒有。
“還有這里,你們要是不想好好干可以直接滾蛋!”
矮導(dǎo)心緒煩亂,又指著屏幕的一角發(fā)起飆來。
“導(dǎo)演,這個鏡頭沒什么問題呀?”
說話的是小何,也就是前幾天夜里下來接他們?nèi)齻€的那個場務(wù)人員。
矮導(dǎo)一聽這話,立刻便火從心頭起,憤然指著屏幕里另外一個位置怒喝道:“來來!你給我看看,那團黑乎乎的東西是特喵什么?”
順著矮導(dǎo)的指引,小何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除了有些瘆人的夜色,依舊什么也沒有。
“柔姐,你說他今晚到底在干嘛?吃錯藥了?”
袁巧言一臉嫌棄的看了不遠處作威作福的矮導(dǎo),江柔也感覺很奇怪,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深更半夜的在那兒大呼小叫!還讓不讓人好好休息了!”
就在矮導(dǎo)吆五喝六的時候,耳邊猛地響起了一個有些尖利的聲音。
回身看去,只見剛剛出問題的遠景鏡頭方向走來了一個清瘦的中年女人。
“不好意思,我們…”矮導(dǎo)還在給他陪話,卻猛地想起,這特喵是公墓?。∮植皇蔷用裥^(qū)……就算吵鬧一些,也犯不著用質(zhì)問的口氣吧?
仔細打量了那個脾氣不太好的女人一番,這才發(fā)現(xiàn)她多少有些不正常。
有些跛腳,脖子也有些微歪,穿著樸素,衣服上還有些不太起眼的破洞,像極了窮困潦倒的拾荒者。
矮導(dǎo)撇撇嘴,心底生出了強烈的嫌棄:“難怪大半夜在荒山野嶺里睡覺,敢情是個臭流浪的!”
“就你個無家可歸的窮老太太也敢質(zhì)問我?”
矮導(dǎo)的臉色變化很明顯,不屑的警告道:“臭要飯的,我勸你離開這里,別耽誤我們拍攝,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那中年女人聞言倏然站住了腳步,嘴角也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不客氣?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有多不客氣!”
矮導(dǎo)這幾天都心神不寧,脾氣更是暴躁不已,此時的他一門心思要趕走對方,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人。
“你看,又開始了!”
袁巧言低聲嘀咕著,有意無意的往墓園門口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嘀咕道:“話說你家那口子怎么還沒過來?”
江柔聽到這話不免有些尷尬:“瞎說什么,我們早就……”
就在這個時候,那邊傳來了的小何的喊聲。
“導(dǎo)演…你,你怎么了?”
二人聞聲望去,只見矮導(dǎo)不知為何,一面對著空氣手舞足蹈,竟然口吐白沫,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其他幾個同事趕忙跑過去查看,就在這個時候,四周似乎也有了異動。
原本就比外面清涼的空氣變得越發(fā)的寒冷。
氣溫驟降,整座墓園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寒流,空氣凝結(jié),瞬間陷入了冰點。
“??!”
一陣陣慘叫聲在墓園里響起,恰在此時,楊嵐的摩托也在墓園北門停了下來。
那些尖叫聲中隱隱可以聽到江柔的聲音,楊嵐立馬跳下車,徑直跑了進去。
“江柔!”
楊嵐喊了一聲,前腳剛踏進墓園,便頓時察覺到了氣溫的異樣。
他猛地抬眼,在那北門三號的墓碑前,再一次看到了肢體殘缺的文杰。
只不過,此時這個原本“身殘志堅且開朗”的年輕人,面上卻充斥著很強烈的陰霾。
“怎么回事兒?”
楊嵐的口吻略顯強硬,文杰沒有說話,只是向著邊上示意了一眼。
順著目光看去,楊嵐的面容一僵,矮導(dǎo)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面色紫青,口吐白沫。
而在他的身上,一道扭曲變形的身影正用那雙沾滿血污的手死死的扼住了他的脖子。
而在這二位的邊上,幾個矮導(dǎo)手下的工作人員正舉止怪異的救著人,看那副模樣,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又很古怪。
“你們腦子進水了?”
楊嵐正想著提示他們拉開那個怪異的女人,卻不想最先回應(yīng)自己的并不是幾名工作人員,而是那位扭曲的女性。
掐著矮導(dǎo)的手沒有放開,雙肩上那顆頭顱卻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大反轉(zhuǎn),直接回頭,惡狠狠的瞪了楊嵐一眼。
這個時候,楊嵐總算是明白了情況,只是他有些納悶:“其他人難道看不見它?”
扭曲的女人臉沒有說話,一雙只有眼白,血管暴起的眼睛定定的注視著他。
楊嵐緩和了一下語氣:“不好意思,我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對方仍然沒有回應(yīng),不過在它的眼中,楊嵐看到了一句警告:“no作no代!”
眼見著被拿捏的死死的矮導(dǎo)就要被活活憋死,其他幾人又都有些慌了。
“你再繼續(xù)下去,可就真出人命了?!?p> 楊嵐面色和善,明顯還是想要跟對方完成一次有質(zhì)量的溝通。
“她聽不進去的?!?p> 就在這個時候,墓碑上文杰的殘念艱難的開了口。
楊嵐很好奇:“為什么?”
“她的性格原本很溫柔,也是第一小學(xué)公認的優(yōu)秀教師,可是,那天晚上她的溫柔和優(yōu)秀都沒能救得了自己,再次清醒之后,我們就沒聽到她再說過一句話……”
楊嵐有些詫異,對于文杰的提示他有些印象,那兩個點睛般的人設(shè),像極了一個熟悉的街坊???。
“劉清玉?劉老師?”
聽到這個稱呼,那個扭曲的女人終于停了下來,雖然沒有放開手,卻也沒有再繼續(xù)用力。
楊嵐震驚了,他沒想到這個發(fā)了狂的殘念,竟然是那個溫婉隨和,每次女兒生日時都會帶著小丫頭來店里點一份雞公煲牛腩面套餐的小學(xué)教師。
“今天,是她女兒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