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民間說法,只有在大雪過后,紫禁城銀裝素裹,才會顯露出本來的模樣。
那是時空交織的美景,將游客帶回幾個世紀之前,感受皇家樓宇的莊嚴肅穆。
今年京城的雪來的晚了一些,在一個休館的早上,隔絕了所有游人,紫禁城博物院迎來了一位特別的客人。
那是位祖國追回大量國寶的功臣,他受命帶回文物,卻并未將任何一件占為己有,而是全部捐獻出去,還出資設置了一個博物館,讓所有百姓可以一睹真容。
這一批文物里,全都是《奇珍寶笈》中的珍藏,一共有上百件之多,其中被評上一級文物的,就有十來件。
老蕭代表政府,對王峰的慷慨之舉大加贊賞,又專門問道他有什么愿望。
王峰只提出了一個要求,在外人看來,有些莫名其妙的條件。
他要在沒有游人的周一,單獨游歷一番皇城。
老蕭不光答應了他的要求,并且由自己親自帶隊,又叫上幾個工作人員,負責介紹和陪同。
王峰受領這項特權,他讓Max開著一輛黑色大G,將私家車直接開到了午門外。
“歡迎王總,今天就由我來負責為您介紹解說吧。”
帶路的是位年輕女孩,她負責接待過各國政要,但單獨為同胞清場解說,這還是頭一次。
“不用了,我自己隨便逛逛。”
這位講解員覺得十分奇怪,但也不敢多說,只是跟在老總后面。
她很快便發(fā)現(xiàn),王總了解每一棟大殿、每一條道路,他對紫禁城的熟悉程度,甚至超過了自己。
女孩不便多問,但帶隊的老蕭也看出了端倪。
“如此熟悉路線,王總之前來過很多次了吧?”
“額...怎么說呢,我很難解釋...”
王峰想了半晌,最終只在嘴邊吐出了幾個字:“我在夢里來過?!?p> 他步子極快,又太過熟悉路線,陪同人員幾乎是跟在后面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步伐。
直走到慈寧宮前,經(jīng)過后世的不斷修繕,王峰已經(jīng)認不出從前模樣,但他記得這塊宮宇的位置,知道就是當年自己向太皇太后跪安的那塊土地。
于是他不顧旁人訝異的目光,雙膝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向著屋內(nèi)磕了一個響頭。
再等到起身之時,大家才發(fā)現(xiàn),這位年少有成的總裁,臉上已是掛滿了淚珠。
老蕭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這下完全會錯了意,親自將王峰攙扶起來,并且關切的問道。
“你的國家的特殊功臣,若有什么未遂心愿,完全不用客氣,大膽提出便是?!?p> 王峰望著陌生的宮殿,已經(jīng)顯得不知所措。
但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便對著蕭處說道:“我有個不情之請,知道極為困難,若是讓您難辦,也就算了罷?!?p> 老蕭這下更是篤定,認為他的確是有心愿想要完成,便大手一揮,讓他大膽說出來。
“沒關系的,只要我能夠辦到,就算是再特殊的要求,也會盡力幫你申請?!?p> 王峰擦拭著眼角的淚水,這才緩緩說道:“如果可以,我想在這里舉行婚禮?!?p> ........
一個月后,《奇珍寶笈》珍品博物館正式開館,在這個盛大的開館儀式上,請來不少特邀嘉賓,前來負責剪彩。
而所有的嘉賓中,王峰親自主陪的,卻并非是任何一位社會名流貴客。
他牽著一位年長女性的手,帶著參觀了整座新館。
這次請來了老家的父母,母親從未來過京城,這次有足夠時間,到首都慢慢游覽。
她是位淳樸的農(nóng)村女性,對于這些文物的價值并不清楚,只是知道兒子為了國家,做了一件大好事,眼中全是無比的欣慰。
但母親終究是母親,兒子的千百萬分成就,在她看來并不重要,她這次答應過來,是聽說了更為要緊的大事。
“你和小莊的年齡都不小了,該是成家的時候了。”
雖然聽說過不少兒子的風流韻事,但她心中只有一個認定的兒媳。
“知道了,我這不正在籌辦么?!?p> 王峰臉上露出了笑容,因為前來剪彩的嘉賓中,也有老蕭的身影。
老蕭帶來了一個驚人的好消息,雖說在紫禁城中舉動婚禮并無先例,但一路申報上去,本著特事特辦的原則,上面最終同意了王峰的要求。
他們不能有大型儀式,只能讓兩位新人進到殿內(nèi),雙雙拜堂成親,也不允許對外宣傳,這只是留存在極小范圍內(nèi)的活動。
但即便是如此,王峰也足夠滿意了。
一切準備就緒,他現(xiàn)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將這個消息告訴莊玲綺。
........
當天夜里,私房菜館。
王峰準備了未婚妻最愛的湘菜,自己又帶來一瓶香檳,專門叫上父母一起入席。
莊玲綺主演的電影票房大賣,她也如愿成了炙手可熱的明星,但稍顯遺憾的是,新一屆京城電影節(jié)的角逐中,她不幸失利,與影后桂冠插肩而過。
“我們結婚典禮的位置敲定了,你安排一下娘家的親戚,都邀請誰來?”
錯失影后的這幾天,莊玲綺的心情不太好,她有些提不起精神,特別是聽到“親人”這個話題,更是被觸動了神經(jīng)。
“奶奶身體不好,肯定是來不了的,剩下,剩下我哪里還有什么親人?”
莊玲綺唯一的親人,只有頌拉的老母親,她和這位奶奶并無血緣,但也算是相依為命的親人。
可惜是老奶奶身體狀況很差,常年住在鄉(xiāng)下的養(yǎng)老院里,也沒辦法接受長時間的舟車勞頓。
說道這里,大伙都不免想起,不幸殞命的頌拉。
本來開心的場合,因為提及了傷心事,便蒙上了一層陰霾。
這是莊玲綺揮之不去的遺憾,也是王峰無論如何也無法彌補的創(chuàng)傷。
就在場面尷尬的時候,兜里的電話響起。
王峰瞄了一眼,這時候居然是Judy宋打來的。
這個女人為了押運文物回國,督促符若歷履行合約,便主動留在了歐洲,直到最近才有回音。
“喂,找我有什么事?”
“老蕭告訴我的,說你求婚成功,還給安排了紫禁城作為典禮場地,不得不說,你的面子可是不小呀?!?p> Judy的語氣里并沒有太多不舍,她早就看清了事實,知道王峰的婚禮無可避免。
“謝謝你,我...”
面對女人的大度,王峰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作為朋友,我決定送上一份大禮?!?p> “心意我領了,禮物倒是不用?!?p> 王峰剛要拒絕,但Judy卻再次打斷了他:“這禮物又不是給你,是送給我們新娘子的?!?p> “這?你準備了什么東西?”
電話那頭傳來了豪放的笑聲:“你也許不知道吧,符若歷有不少上流身份,我拜托他之后,才得知他是今年戛納電影節(jié)的評委?!?p> Judy帶著真誠的笑意,但誰也不能知曉,她的大度是出于真心,還是另有目的。
“莊玲綺錯失了京城影后,你可以補給她一個國際影后,應該算是最好的禮物了吧?!?p> ........
得到了影后的桂冠,莊玲綺如愿完成了少女時的夢想。
而讓她更為幸福的,是這場別出生面的婚禮。
這是一次難得的人生經(jīng)歷,雖說限制于到場人數(shù),規(guī)模極為有限,但能在紫禁城中完婚,也是一份無上的榮光。
婚禮之后的安排,便是顯得更加期待。
王峰找到埃里克森會長,退還了那副失竊的贗品。
又在會長的幫助下,買下了北歐的康有為島。
他準備將小島修繕一番,作為自己的蜜月度假地。
這些天來忙得暈頭轉向,莊玲綺已經(jīng)飛往戛納領獎,而王峰才空出幾天時日,作為自己真正的休息時光。
他沒有忘記為魏寒霜的父親重新立傳寫書,將他過往的功績一一留下筆墨,影印成冊供學者研判。
而這天參加完學術研討會,剛剛走在大街上,便碰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王峰看見這位白胡子老頭,穿著白衣白褲,手上舉著一面大旗,正好在路邊擺攤算卦。
這大旗上書“王半仙”三個大字,在結合相貌舉止,果然是一位故人。
“喲,這不是王大師么,我不是讓你回老家安養(yǎng),怎么又跑到京城騙錢了?”
這位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和自己有過風水局交戰(zhàn)的王大師,他收了封口費之后,按說已經(jīng)回家養(yǎng)老,看來這個老騙子還不安生,又跑出江湖賣藝賺錢。
王大師看見這位故人,更是欣喜若狂,他高興地將王峰拉到路旁,問起了近來的狀況。
“我就聽說你成了大富翁,而且為國爭光,可以說是名利雙收?!?p> 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王峰卻也難掩得意,笑著對王大師戲說起來。
“還是借您吉言,我一路逢兇化吉,這才有今日成就。”
“不錯,不錯,可有一點,你千萬別忘了我給你的判詞?!?p> 王大師說起自己的卦論,更是表情多了幾分嚴肅。
“你是一條潛蛟,這入云化龍,可不是一件易事!”
“哈哈,我可謝謝你啦,經(jīng)過這多番劫數(shù),我早就不是當年的模樣,已經(jīng)成為了真龍!”
關于這點,王峰可以有著充分的自信,論身家財富,他的集團不斷積累,正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膨脹,論社會地位,他將文物帶回國內(nèi),這可是一段佳話。
可王大師仔細看了看他的面相,又掐指算了一算,卻得出了截然不同的結論。
“不對呀,你劫關未過,后面還有不少難纏的事由呢。”
王峰太熟悉這幫江湖游道的套路,不過是說得嚴重一些,想要賺取幾文銅錢罷了。
于是他并未在意,掏出了一沓鈔票,也沒數(shù)到底是多少,塞到了王大師手中。
“行了,你就少來外面招搖撞騙吧,拿著錢趕緊回家?!?p> 王大師本想多說幾句,但看在錢的面子上,也就笑笑不語,只是揮別王峰的時候,又不忘多嘴囑咐。
“記得,你不僅劫關未過,而且這連環(huán)劫數(shù),才剛剛開始呢?!?p> 王峰也沒放在心上,他快步上車離去,因為今晚還有一件要事:Judy要從歐洲回來了。
........
從機場接到Judy,兩人上了保姆車,與駕駛室的隔板升起之后,車上又成了秘密空間,可以說些悄悄話。
“現(xiàn)在回國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王峰心里清楚,Judy不是個閑得住的人,她完成了最重要的使命,但并不代表即刻退休。
她還年輕,正是30歲的風華歲月,而且以她傲人的能力,無論在哪個行業(yè),也能做出一番屬于自己的事業(yè)。
車上的暖氣很足,Judy脫掉了招牌的貂皮大衣,露出鏤空的紅色裙裝。
配合上她艷麗的唇色,王峰一時看呆了,下意識地轉頭過去,想要回避自己的失態(tài)。
“我準備成立自己的文物中介公司,專門負責追回流失在外的文物?!?p> 說起自己的計劃,Judy卻毫不在意,因為她在王峰面前的重點,萬萬絕非此事。
“話說回來,我想要做什么,和你沒關系吧。”
王峰知道這是個獨立的女性,她并不屬于任何一個男人,包括自己在內(nèi)。
但她話鋒一轉,又主動靠近了幾分。
“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嗎?”
“什么約定?”
“你不會忘了吧?你答應要幫我做三件事的!”
關于這點,王峰早就忘到了腦后,經(jīng)過她這么提醒,這才想了起來。
“那三件事,不都做完了嗎?”
Judy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只不過在王峰看來,這笑容中略有深意。
“第一件事,在島國幫我找到了寒切帖,第二件事,是幫我獲得南海寶藏,雖說事情有些波折,但也算你成功?!?p> 聽罷之后,王峰馬上接過話頭:“第三件事,便是在南海上答應放你回國,不再追究?!?p> 說道這里,他又稍微停頓了一下:“我欠你的早就一筆勾銷,這三件事也全都完成了。”
Judy好似有些疲累,便脫下了高跟鞋,露出了白皙的腳踝。
上一次看見這雙玉足,還是在南海的船上,王峰不免有些心動難掩,畢竟他最受不了裸足的誘惑。
而Judy接下來的說辭,更是讓他方寸大亂。
“你放我回國,是當時以為老蕭和我是對頭,才做出的憐憫之舉,但其實我的離開,是老蕭親自下的命令,不過當時不便和你解釋罷了。”
她說的一點不錯,之所以能夠全身而退,沒有加入到之后的紛爭,并非得益于王峰的大度,而完全是蕭處提前安排好的結果。
“所以說,你一直欠我最后一件事,這點不能否認嗎?”
Judy已經(jīng)將雙腳塞到王峰懷里,不斷地挑逗著男人的神經(jīng)。
而王峰想來想去,也的確沒辦法反駁。
“好吧,那最后一件,你要我做什么?”
Judy并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起了團隊同伴們的去向。
“阿昆帶著佛頭回國,現(xiàn)在留在寺廟里修行,而耶利奇忘不了照顧女兒,也回到了俄國老家。”
不知道為何她突然說起此事,王峰稍微鎮(zhèn)定了心神,帶著疑惑的表情看著對方。
而Judy不急不慢,緩緩接著說道:“經(jīng)過醫(yī)院的確認,小葉麗娜已經(jīng)恢復了健康,可以安全出院,過上正常人的生活?!?p> 她提起此事,是因為得知了個了不起的原因。
醫(yī)生確認過Judy的血液樣本,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種強力的抗體,可以治療大多數(shù)類似的疾病。
“而且更為神奇的是,這種抗體具有遺傳性,我的后代再也不會受到病魔困擾,而恰恰相反,會是天然的抗體攜帶者?!?p> 一路聽下來,王峰還是不太明白,Judy到底想要說什么,直到聽到“后代”二字,他這才有了預感。
“所以說,這和我欠你的一個人情,到底有什么關系?”
Judy的眼中出現(xiàn)了難以捉摸的光芒,如同一把利劍,刺穿了男人的心防。
“你還不明白嗎,我的這種稀有血脈,很有必要傳承下去?!?p> “那...你有人選了嗎?”
面對男人的明知故問,Judy再次豪放的笑出了聲,只不過在此之后,她主動靠了過來,送上了自己的香吻。
“別的男人,怎么可能入眼呢!”
“這,這不合適吧,我剛剛結婚,而且莊玲綺最近有些反應,好似是有身孕了?!?p> “不得不說,你在播種這一方面,也是有著獨特的能力?!?p> 女人不斷吸吮著他的嘴唇,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這樣更是說明,你是最合適的人選啦。”
王峰沒辦法拒絕這番情誼,但又覺得心亂無比。
莊玲綺肯定要為自己生下子嗣,算上劉卓然的二胎,慧琴的兒子,若是再和Judy攪在一起,這筆糊涂賬又該怎么算清。
“這樣下來,我的子女未免太多了吧。”
他的抗議是那么蒼白,Judy早就下定決心,讓用自己方式,獲得男人的一部分。
“那又如何,你是個特別的人,當然也會有特別的煩惱?!?p> “你知道我已經(jīng)結婚,該怎么給你一個名分?”
王峰這時苦惱不已,根本無暇享受送到嘴邊的溫軟香唇。
“沒關系呀,以后的日子還長呢,你的女人那么多,不是正好上演宮斗大戲?!?p> Judy也許只是說笑,但她發(fā)覺王峰突然愣在了原地,臉上升起了一層寒霜。
因為就在這時,王峰終于明白了王大師的判詞:
“碧海幽窟潛神蛟,入云化龍古來少。
要問劫關何所在,黃毛幼兒年歲小?!?p> 果然如同王大師所說,劫關并未結束,而真正考驗自己的“黃毛幼兒”,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這一堆說不清、道不明的兒女。
“孽債!真是孽債呀!”
王峰不禁難掩憂慮,愣住了半晌,才緩緩吐出幾個字來。
“原來宮斗,真的才剛剛開始?!?p>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