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寒霜畏畏縮縮的樣子,直到說起這副字帖,才在眉宇中透出一絲得意。
她這樣的神態(tài)轉變,當然沒能逃過王峰的眼睛。
“您要讓莊小姐,幫忙將這件禮物帶出國?”
“是啊,是個老朋友,我本應親自送過去,但年紀大了,出國不太方便?!?p> 按照她剛才走路時的腿腳,看得出來身體還算健碩,一趟不算遠的飛行之旅,其實算不上太過勞頓。
但王峰已然心生戒備,只是裝作并未起疑的樣子,接著往下問道。
“這件東西,我們怎么交割?”
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可魏奶奶卻早有準備。
“不勞你們麻煩,只需要帶出機場,自然會有人來取走?!?p> 這就更是奇怪了,如果是一副不值錢的字帖,遠在異國的對家,怎么有必要專程到機場取貨。
要知道班谷的新機場剛剛投入運轉,公共交通極為不便,從市區(qū)輾轉過來,一般要花上一兩個鐘頭。
若是專程開車,就更為費勁了,來回路上花的時間,和所謂的“地攤貨”身價不符。
問到這里,王峰基本心理有數(shù),他看得出來,魏奶奶不可能會看走眼,誤將名帖當做贗品。
那么這樣托人帶貨的唯一理由,必然是想要將其偷運出國。
而所謂到機場取貨的朋友,肯定就是在異國的買家。
通過莊玲綺的帶貨,便能將一件稀世珍寶,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到國外。
接下來魏奶奶的話,更是印證了王峰的猜想。
她將錦盒蓋好,交給莊玲綺后,還不忘多加囑咐了一句:“這東西不值錢,沒必要走申報通道,壓在行李箱里就行了?!?p> 這等于是明確表示,不愿讓海關邊檢人員發(fā)現(xiàn)此物。
一個年紀輕輕地小姑娘,當然不像是懂得古玩收藏的行家,由她來夾帶出關,是再合適不過。
王峰本想當面戳破,可話到嘴邊,卻動了別的心思。
別說這副字帖的價值幾何,就是看在是自己當年收藏的面子上,也決不能讓其流出國外。
心里有了計劃,王峰便假裝木訥,只是說了一些讓魏奶奶放心的鬼話,再讓她保重身體,便帶著莊玲綺起身回家。
答應奶奶的事有了結果,加上折騰了一整天,莊玲綺也困得不行,在車上就快睡著了。
回到別墅之后,王峰將女友攙扶回房間,囑咐她乖乖休息,自己借口回公司取文件,抄起這個錦盒,便飛奔出了房門。
司機本以為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正要點火道別,可被老板小聲招呼住,才知道還要加班。
王峰需要在一夜之間,完成一項復雜的計劃,這可是不太容易完成的任務。
看表已經是深夜11點,在這個時間點,還能找誰來幫忙?
剛一上車,王峰心中馬上有了人選。
11點鐘,對于京城的大多數(shù)人家,應該快要進入夢鄉(xiāng),而有些人而言,這才是夜生活的剛剛開始。
“喂,高哥?”
電話那天傳來了高云臺的大笑:“嘿,你說神奇不,我剛剛才在和人聊起你,這就找上門來了。”
隔著聽筒,高老哥的大嗓門一喊,仍舊震得耳膜嗡嗡直響。
“這么說來,你肯定沒睡吧?”
“睡什么睡,我的作息你還不了解,這才到了一天中最清醒的時候?!?p> 這次回到京城,王峰因為工作繁忙,只和結拜哥哥吃過一次午飯,晚上可沒時間加入他的酒局。
今天可就不一樣了,自己有求于人,便急忙要來了地址,讓司機直奔酒吧。
今晚老高的玩法有些不同,他和幾個朋友吃起了宵夜,正是酒過五旬,吹牛最歡的時候,聽說王峰想要加入,當然是無比歡迎。
王峰可不愿在眾人面前提起此事,于是找了個理由,單獨叫出了哥哥。
老高本打算給朋友介紹一下這位新晉的百億富豪,那可是自己的結拜兄弟,面子上應是無上榮光。
但察覺到王峰有正事商量,這才告別了眾位酒肉朋友,打著酒嗝,跳上了王峰的汽車。
“怎么了,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雖說喝酒吹牛是一把好手,高云臺干活絲毫不算含糊,他看得出來王峰有急事商議,便收起了玩樂態(tài)度,盡量保持嚴肅。
“這件事很是麻煩,時間又非常緊迫,我估摸著只有你才有辦法。”
他將自己的想法全盤說出之后,高云臺這才酒醒了一大半,瞪大雙眼問道。
“是說你想要找到制假的高手?”
“不用很復雜,要有做舊的紙張,加上裝裱的工藝就行?!?p> 高云臺不明所以,但還是打算幫忙:“找我就對了,在這個時間點,只有我能搞定?!?p> 他是文玩投資公司的老板,常年就泡在古玩圈子里,為人又好交朋友,路子可是不少。
但王峰提出的要求也不低:“要最高級的做舊工藝,能仿出宋紙?!?p> 這可不算完,他又接著說道:“墨水也要仿古的,裝裱工藝更不能含糊?!?p> 在這大半夜里,也只有老高才能想出門路,他連著打了好幾通電話,真就聯(lián)系上了這方面的專家。
可畢竟是見不得人的買賣,人家也不愿露面,只是談好價格,便將準備好的玩意打了包裹,叫上一個跑腿小哥送到了約定位置。
王峰只打開看了幾眼,心里便基本有數(shù),這些東西是上等的仿品,只有一流的制假販子才會有貨。
可時間緊迫,他來不及恭維老哥,接著又提出了要求:“高哥,借你書房一用?!?p> 這下高云臺的好奇心也全都被勾了起來,他也想要看看,這個結拜的弟弟,今晚要玩出什么花樣。
等到了高總公司,在書房中將包裹里的材料鋪將開來,王峰提起筆墨,卻顯得有些猶豫。
“我太久沒練字了,不知道手藝還在不在?!?p> 高云臺不明所以,只見王峰先找了幾張普通宣紙,在上面練習起來。
他默寫的正是歐體唐碑,化度寺碑文的內容。
老高也算是古字畫行業(yè)的專家,他靠過來打眼一看,卻嚇得失卻的臉上血色。
能讓他如此驚訝的,就是王峰筆下的書法功力。
他所寫的歐楷,如同打印機一般神似。
要知道李公公的童子功,就是練就了一筆漂亮的歐體書法,現(xiàn)在有樣學樣,能將這副字寫得以假亂真。
練習了幾遍之后,王峰自覺差不多到位,便氣運丹田,沉下心來,在仿古紙張上寫下了洋洋灑灑幾十行。
他用筆如神,一氣呵成,中途沒半點停頓,到了最后,一副足以匹敵原作的高仿之作,便這么躍然紙上。
高云臺看得發(fā)呆,一直不敢打擾弟弟,直到王峰最后放下毛筆,這才忍不住鼓掌稱奇。
“你這一手書法,沒個幾十年的功力,可是寫不來的呀?!?p> “我從小就是書法神童,這點本事算不得什么?!?p> 王峰嘴上謙虛,只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功底,他笑著欣賞起自己的得意之作,才發(fā)現(xiàn)還少點什么。
剛剛放筆,他可一刻也沒閑著,馬上在高哥的桌上翻找起印石。
看著已然呆滯的高云臺,王峰這才擠出一絲笑意,招呼著他幫忙尋找。
“哥哥,快幫我找找,來給這副字帖刻個原本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