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隔著電話，但是還能聽見阪本憲一猛然抽煙的氣息。
知道對方需要自己的解釋，而阪本給出了理由也非常合理。
“死者的手機上，最后一次的通話記錄，就是這個號碼?！?p> 這個號碼的注釋是一個中文姓名，聯(lián)想到今晚在現(xiàn)場出現(xiàn)的兩個行為異常的外國人，阪本憲一肯定不難做出推理。
看來他已經(jīng)提取了證物，現(xiàn)在再說不認識死者，肯定是難以信服。
小趙用眼神征求了王峰的意見，將手機調(diào)到了公放。
王峰接著說下去，讓小趙負責(zé)翻譯。
“不錯，我們確實和笹原先生有約，不過很明顯，在我們到達之前，他就已經(jīng)遇害了?！?p> “遇害？”
阪本對這個措辭很感興趣。
“是說你們知道他不是自殺？”
“他還沒有見到我們，沒有理由先走一步?！?p> 這次再也沒有停頓，阪本馬上接著問道：“那么可否說明一下，你們相約見面是為了何事？”
王峰猶豫了，他其實完全可以不用配合對方，直接一走了之。
但笹原的死，卻重新點燃了他的勝負心。
對手越是強大，他越是止不住得興奮。
為了進一步接觸事件的真相，他決定和阪本合作。
但首先有一個前提，就是要想辦法確認對方的身份，不能讓在關(guān)口身上犯下的錯重演。
“如果你想知道，明天早上9點，到東都假日酒店的大堂吧找我，我們見面再聊。”
他選擇的是自己住宿酒店的樓下，這里是公眾場合，算是較為安全的地方。
阪本憲一同樣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他沉吟了一小會兒，便答應(yīng)下來。
于是，在第二天一早，王峰的歸國計劃再次推遲。
他已經(jīng)越陷越深，為了幾乎不存在的勝算，卻固執(zhí)地留下來繼續(xù)努力。
阪本非常準時，差5分鐘9點的時候，如約出現(xiàn)在了酒店大堂吧。
王峰同樣守時，他昨晚幾乎整夜失眠，但還是一早起來，在大堂吧要了一杯濃咖啡。
這種帶著苦味的舶來物，最近成了他的新愛好。
雖然花了一段時間適應(yīng)，但慢慢開始喜歡，濃烈咖啡帶來的提神效果。
小趙不是個能早起的人，他的作息很少在上午起床。
但今天當然例外，小黃毛也訂好了鬧鐘，并沒有耽誤王峰的大事。
打完招呼之后，阪本指了指窗外：“我們還是坐外面談吧?！?p> 這間大堂吧有一個寬闊露臺，天氣好的時候，可以讓客人在戶外休息。
今天刮起了秋風(fēng)，露臺外空無一人。
雖然有些寒冷，倒是一個談私事的好地方。
當然阪本選擇戶外還有一點私心，他要來了煙灰缸，開始一根接一根的吸煙。
王峰想要談話的主動權(quán)，于是在坐下之后，馬上率先發(fā)問。
“阪本先生，既然我們是案件的重要人員，為什么會私下過來見面，而不是直接將我們傳喚到局里?！?p> 而對方明顯也有著多年的談話技巧，他知道在一開始的時候，首先需要和對方建立基本的信任。
“不瞞你說，案件已經(jīng)被上面壓下來了?！?p> 他開始解釋起自己出現(xiàn)的原因。
這次的自殺事件發(fā)生在鬧市區(qū)，地點又是敏感的電視臺，按理說應(yīng)該被上司重視才對。
可非常離奇的是，幾乎沒有等到他們完成勘察報告，就收到了必須馬上結(jié)案的命令。
死者身上還有很多的疑點，卻只能做出自殺身亡的結(jié)論。
作為一個老警司，職業(yè)的敏銳告訴他，這件事絕對不會這么簡單。
“死者明顯不是自殺，但上司卻武斷地做出判斷?！?p> 王峰聽著他的陳述，覺得目前還算合理，只是還有些不解：“請問你為何會這么確信，死者是被害的？”
“因為你們？”
阪本的推論和王峰一樣，既然笹原明明有約在身，在沒有見到王峰之前，他沒有自殺的理由。
但這并不能獲得王峰的信任，他還是提出了最關(guān)心的問題。
“既然已經(jīng)結(jié)案，你為什么又要來調(diào)查我們？”
如果阪本還是扯出正義感之類的套話，王峰多半不會相信對方。
但顯然，他的回答別有一番說服力：“下令結(jié)案的上司，是我這么多年一直想要取代的職位。”
他看來年紀已經(jīng)不小，破獲平常的案件，并不能足以有升官的理由。
而這一次，也許是他等待多年的機會。
王峰看人一向很準，最近唯一一次走眼，只有那個潛藏很深的關(guān)口大叔。
阪本憲一的神態(tài)語氣，和提到升職時眼中出現(xiàn)的火花，并不像是在說謊。
如果他被ICC收買，應(yīng)該也沒有理由出現(xiàn)在這里。
思考了一會之后，王峰只能選擇相信對方。
最關(guān)鍵的，自己現(xiàn)在別無選擇，只能冒險與這個老偵探合作。
“好的，我可以同你合作，不過需要你將知道的情況，同樣毫無保留的提供給我?！?p> 說完之后，王峰將自己與ICC的恩怨解釋了一通。
小趙努力翻譯，這里面大多數(shù)事件他都在場，應(yīng)該講述得比較詳細。
阪本憲一聽完之后，又不失時機地點上一根新的香煙。
“所以我的推論沒錯，在沒有將資料交給你們之前，死者當然不可能是自殺的?！?p> 小黃毛也搶先說道：“毋庸置疑，一定是ICC派出兇手?！?p> “嗯，只不過想要找到兇手，可能比較困難。”
現(xiàn)在他們交換信息之后，最多只是確認了笹原死于他殺，或者確認了案件的背后動機。
但這顯然還遠遠不夠，阪本多年的工作經(jīng)驗告訴他，案件的偵破難度極大。
他開始解釋起搜尋線索的障礙。
問題出在事發(fā)的地點，這是當?shù)氐拇笮碗娨暸_，沒有上司的搜查令，他根本無權(quán)調(diào)取大廈內(nèi)的監(jiān)控。
沒有監(jiān)控資料，根本無法展開排查工作。
就連對命案現(xiàn)場的還原，都沒有辦法做到。
但王峰在意的，其實根本不是找尋兇手，因為最關(guān)鍵的證據(jù)，是笹原昭二搜集到的資料。
他既然要和自己交易，肯定會將資料隨身攜帶，如果他能在臨死之前，將資料藏起來，也就有了讓整個事件反轉(zhuǎn)的可能。
“我們檢查過死者的遺物，并沒有任何文件資料?！?p> “那有沒有什么其他線索?！?p> 看來王峰問到了重點，阪本隨即露出了神秘的表情。
“但他的手機里，還保存著一條尚未發(fā)出的短信?！?p> 也許這就是突破口，只不過王峰不太理解，為何阪本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很快，阪本就給出了答案。
“這也是我來找你們的原因，因為這條短信的收件方，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