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成府上,因為阿根被拘押,府里上下都亂成一團了。狗子急忙進來稟報說是衙門突然出動,已經將三少奶奶、尹發(fā)亮、阿牛、張嫂和小翠,還有李家田全部帶到衙門里去問話了。趙大成和大少奶奶非常吃驚,衙門怎么連招呼也不打,他隱約感覺沈南主政之后,對趙家態(tài)度正發(fā)生著變化。
大少奶奶聽后有些急了:“老爺,這怎么辦?終究都是趙家的人,你不能不管啊。”
大成感到為難:“這事麻煩了。衙門既然能這樣興師動眾抓人,沈南必定是奉上峰命令所為。自從鄭大人突然被滯留省城,我就有這種預感會有今天,而如今李家田、王三一攪事,趙家的處境就難了?!?p> “那怎么辦?。康懒诉€了得?”
大成沉默了一會說:“你別急,辦法總是有的。狗子,你快去把二爺叫來?!?p> 狗子應聲就走了出去。大少奶奶問:“老爺,你叫趙崇武干什么呀?”
大成站起身,瞪了一下眼:“不叫他我叫誰?不都是他干的好事。這事如果不能擺平,那么我們趙家以后就別想在壽陽立足,而且此事千萬不能讓爹知道,否則他老人家經不起這番折騰了?!?p> 大成感到左右為難的時候,劉師爺急沖沖進來。鄭安帶著蘇管家去了省城,留下劉師爺處理事情,通報壽陽的情況,沒有想到鄭安被留下了,劉師爺也感到大事不妙。
見是劉師爺,大成連忙迎上前:“哎喲,是劉師爺,您來得正好,快請進?!?p> 劉師爺?shù)娇蛷d坐下。大成招呼上完茶就問:“劉師爺來得正好,我趙某人正想請教一、二?!?p> 劉師爺擺擺手:“好了,趙爺,你也別請教什么了,難道你還感覺不到這壽陽城滿街的火藥味?”
大成只好抱抱手行禮道:“劉師爺請直言。”
劉師爺露出一副心急的樣子:“這回真是闖大禍了,鄭安大人派人報信,本來趙家的命案確定是誤食中毒,由尸親撤訴了案,鄭大人怕事情讓上面知道了不利趙家,也就隱瞞了不報,這對大家都好。不料此事被王三告了,連欽差大人也知道了,巡撫大人只好下令重新審理此案,并派出了鹽課提舉司提舉圖力克和管河道道慶兩位大人前來查案。鄭大人和蘇管家滯留省城,無法出力,特命劉某前來通報,請趙爺提前準備啊,穩(wěn)妥應對?!?p> 聽到這里,大成感到十分震驚:“事情既然如此,這也是天意啊?!?p> “趙爺也不必過慮,憑趙爺?shù)臑槿撕吐曂?,想必兩位大人也不敢為難趙家的。”
大成聽出師爺話里的意思,問道:“劉師爺,你看這事如何是好???”
劉師爺搖搖頭:“當事的人已經全部被帶進了衙門,事情怕不好辦了。鄭大人托人帶來口信,讓我告訴趙爺,他已經幫不上忙,一切請趙爺自行考慮,妥善解決為上。”
大成想了想,從袖口里拿出一張銀票:“劉師爺,這是一百兩銀子,你先拿著?!?p> 劉師爺連忙擺手:“趙爺,你這見外了是吧?!?p> “劉師爺,你不收下那才是你見外了,趙家在壽陽也少不了你的關照啊。這點銀子算不了什么,只是讓劉師爺請衙門的弟兄喝點茶,別虧待了我們趙家在牢里的那些人?!?p> 劉師爺點點頭:“那好,還是趙爺想的周到,你放心,趙家的事情我劉某人一定盡力而為。”說罷,他離開趙府。
劉師爺剛走,趙崇武急沖沖進來,見大成臉色嚴峻,他也沒有說話就坐在了堂前的椅子上。大成站起來踱步,崇武看著有些不耐煩。
“說吧,有什么事啊。”崇武忍不住地問。
大成停下腳步,看著崇武:“蔣奉天和李家財父子尸骨未寒,案子便又節(jié)外生枝。三妹等人都被傳訊進了衙門,你想必也知道了,你看怎樣收場?。俊?p> 崇武還是毫不介意的樣子:“怎么收場?爺想怎樣收場就怎樣收場,難道還怕壽陽小小的官府?”
“二弟,現(xiàn)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壽陽府自然沒有那么大的膽子,沈南大人也不是這種無情無義的人,但是巡撫大人派來的人會有的。我想,你也不想把事情搞大?!贝蟪傻脑捯馑己芮宄偃缜宀榘讣?,必然會影響崇武和趙家。
“那當然是啊。搞大了對誰也沒有好處。不過案子已經定了,人死也沒法對證了,巡撫又怎么樣?。刻煜庐敼俚亩家粯?,我就不信他們不要錢,只要我趙家肯花錢,就不信這些人不聽我們的話?!?p> 大成冷笑了一下:“興許二弟的話有道理,但你也別太自信了,我想告訴你的是,我估計鄭安在壽陽的日子不長了,一旦鄭安罷官,壽陽的形勢很快就會變。別有用心之人對鄭安和趙家早有戒備了,壽陽是江南省的富庶之地,誰不想在這里有自己的勢力。假如在壽陽我們趙家這件命案出了一點差錯,那么我的災難也就快降臨了。”
崇武有些吃驚:“怎么說,這次巡撫真的要掀龍王爺?shù)纳w子了?!?p> “我沒想到王三這小子居然敢與李家田合伙敲詐鄭安,如果不是兩人財迷心竅,王三就不會將鄭大人隱瞞命案的事情告到了省府衙門,事情也不可能到這不可收拾的地步。巡撫大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欽差和朝廷。”
崇武一聽就暴跳起來:“他娘的,這些小人敢在趙家的府里撒尿,爺就能讓他們拉不出屎啊,看爺怎么收拾他們?!?p> “好了,好了。眼下不是這些人礙事,而是怎樣對付兩位大人?!?p> “那么大哥,你說該如何是好啊,總不能讓人把刀架到脖子上吧?!?p> “我已經請劉師爺幫忙,讓他務必把口信傳到尹發(fā)亮他們,只要他們不松口,官府就沒有辦法。另外我有個注意,我準備過些日子召集壽陽富商開一個救災大會。”
“救災大會?如今牢房里的人還不知道怎么辦,這時候你還想著救災干嗎?”
趙大成的想法,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救災大會,要讓壽陽百姓和省府衙門的人看看,趙家在壽陽的勢力有多大,讓省城來的官員有所顧忌。
趙大成與趙崇武商量之后,去探望爹爹,征求開賑災大會事宜的意見。
趙銘文的臥房一張簾子被拉開,露出的光亮照到了趙銘文蒼老的臉上。院子里,趙大成和趙崇武走來。室外正是陽光明媚,趙銘文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趙銘文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大成等人進來。見爹爹心情挺好,一問才知道,蘭馨剛剛來看望過爺爺。
趙銘文想到想到蘭馨有心事,便問道:“大成,蘭馨心里有事?。俊?p> “爹,自從蔣奉天死了之后,蘭馨受些刺激,其實也沒有大礙,爹,你放心,過些日子蘭馨就會好的。”大成說道。
“蘭馨是個好孩子啊,你們要盡快給她說門親事,好讓蘭馨有個好歸宿?!?p> “爹,我們已經在物色人了,你不用擔心,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壁w大成說,“爹,孩兒正要向你稟報一件事,據(jù)省府衙門的消息,鄭大人目前滯留省城,壽陽是沈南大人暫時主政,恐怕會出現(xiàn)些問題。為了消除趙家最近命案的影響,我想發(fā)起一個賑災大會,一來可以倡導朝廷的賑災思想,多多賑集災銀,為朝廷出力,二來借救災大會把壽陽人的注意力分散,這樣就可以在壽陽人的面前再一次挽回我們的影響。不知爹的意見如何?”
趙銘文思考了一下,搞一個賑災大會當然不失為一個很好的計劃。近些日子,趙家連續(xù)死人,不僅顏面全失,還引起外人猜測,對趙家十分不利。搞賑災大會,只是為了消除影響,不知有多少把握和勝算?出點銀子是小事,如今這種氛圍之下,難度也是非常大的。
“爹,當年你在壽陽搞的集會,那件不是辦得讓百姓傳誦啊,大成雖然年輕沒有經驗,不是還有您在嗎?”
“爹,大哥說得對,您放心好了,這次大會,我們三兄弟一起努力,趙家要辦的事一定能辦好,也一定會讓壽陽的官員和百姓大開眼界,重樹趙家的威望?!?p> 趙銘文眼睛漸漸閉上,回想起當年自己的善舉,那是多么的令人稱贊啊。他突然又睜開眼睛,看著跟前的兒子,朝兩人揮揮手。
得到父親的支持,趙大成極為高興,叫人通知德倫趕回來,隨后跟趙崇武分頭準備賑災大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