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倫收到大成的信,什么事也沒有說,只是讓他回家一次。他連忙安排好事情,他趕回壽陽。阿牛駕馬車去郊外迎接他,順便還到盤龍山腳下趙家農(nóng)田去轉轉,看到不少的農(nóng)田還浸在水里,稻田是一片荒蕪的景象。馬車里的德倫看著這一切,深深地唉了一口氣。
“阿牛,我們趙家的農(nóng)田損失也不少啊?!?p> “可不是嘛。三爺,你長年在外有所不知啊,其實許多田本身是荒蕪的,是大少爺不讓種。”
“是大哥?不對吧。大哥好像不是這種不盡責任之人吧?!钡聜愑X得有些不可思議。
“三爺,這就是咱們大少爺?shù)牡母呙髦幜恕!卑⑴F饎诺厮ご蛑拮樱R車跑得快趕來,“盤龍山的田是最好的了,三爺你想,連壽陽最好的田也荒了,壽陽老百姓的心里就沒了底,百姓心里沒了底呢這糧價不就得漲了嗎?再說趙家還是壽陽的糧運大戶,市場上糧食多少由趙家說了算,自然就控制了糧價,所以少種點糧食,荒蕪了一些田地沒什么的,反而對趙家有好處啊,三爺你說對嗎?駕!”
馬車跑了起來,車后揚起了一片灰土。
德倫回到趙府先去看望爹爹。趙銘文知道老三要回來,就讓人把大成和崇武也叫到了客廳。
趙銘文聽了德倫稟報后說:“天就快冷了,你們自個手頭那點事都該考慮明白了,千萬別擔擱了。此次德倫整修船隊的事辦得好,明年春天我們的船隊就是江南省最好的了,趙家的生意也就能越做越大。你們說說看,以后我們趙家該怎么辦啊?!?p> 崇武首先開口:“爹,依孩兒看,如今壽陽商賈云集,生意紅火,趙家得多開些錢莊,多放點錢,這樣就可以賺更多的錢?!?p> 德倫看著大哥說道:“我想我們的田產(chǎn)生意不能荒廢,大哥你說是嗎?把田租出去讓人種,多少也是收成。”
“田產(chǎn)不是好好的嗎?難道還有問題?”老太爺聽了這話,看著大成,“老大,田產(chǎn)大部份在你的管理下,可有荒蕪之處?”
“沒有,沒有,爹你放心,大災之年趙家的收成不會減少。”
大成信誓旦旦地保證,崇武與德倫都好奇地看著他。
“大成啊,你的意思是什么?”老太爺問。
“回爹爹,孩兒認為,趙家在壽陽己屬首富,常言說,樹大招風啊。趙家當務之急是經(jīng)營和管理好現(xiàn)有的財產(chǎn),就目前壽陽的情形,乃至咱大清國的情形,匪患不斷,人心不穩(wěn),如今不宜有新的擴張?!?p> 大成說出此話,其實是擔心趙家樹大招風,給趙家?guī)聿涣己蠊?p> 崇武連忙提出反對:“大哥,你平常不是那么膽小的,今兒怎么是膽小如鼠了。有了錢不放出去,那是啥?是死錢你知道嗎!這還叫是生意人嗎?這田不租,還是財主嗎?”
“大哥,二哥說得對啊,以我們趙家的實力完全可以做些新的事情。我們不動,恐怕壽陽的發(fā)展會受到影響啊?!钡聜愐仓С钟行碌漠a(chǎn)業(yè)。
“大成啊,你是長子,是兄長啊,你們兄弟都看著你呢?爹也一向比較注重你的想法,還是你祥細說說吧?!壁w銘文說這話,表明把選擇權交給晚輩來決定了。
趙家在壽陽幾百年了,能夠有這樣的榮耀,靠得是祖上積德。如今,老二屢屢犯事,鄭安讓人帶話過來,說欽差正在調(diào)查趙家死人的案子,如果不是墳墓被燒,開棺驗尸就有麻煩。想不到崇武隱瞞了燒墳一事,當他知道大成也知道這事,他才沒有發(fā)火,考慮到家丑不可外揚,控制和壓抑著沒有再深究。他想,老二如此荒唐,遲早會有禍事。然而他不知道,大成還擔心著崇武與杏花的事情。
“爹,孩兒明白。此事還是容孩兒再思考一番?!?p> 三兄弟一起走出客廳,來到大院里。
“大哥,你是否有難言之隱不好在爹面前說啊,現(xiàn)在都是自個兄弟在,你將我叫回來干嗎?你不妨說說?!钡聜愊葐柕馈?p> 崇武也催促道:“是啊,大哥有事就說嘛,我們是兄弟,別瞞著?!?p> “你們倆不要胡亂猜想了,真的沒事,我就是覺得如今還是穩(wěn)著點好。三弟啊,魏伯仁要查漕運的事情,明日我?guī)氵^去,好好跟欽差稟報。另外是哥想你了,所以讓你回來一次。你剛回來,還是早點回家看看弟媳吧,你啊,別老是顧著那點生意,一年到頭在外不著家,以后對弟媳要多關心啊,守著點家才是咱們男人應盡的本份啊。”
大成說完頭也不回就走了。
“大哥,大哥。唉,大哥今兒是怎么了?!钡聜愑行┎唤狻?p> 崇武聽了大哥的話,心知肚明,十分氣惱:“怎么了?人家是大哥,是長子嘛,趙家老大,你有什么法子啊。”
德倫突然回來,胡杏花有些驚訝,但并沒有表現(xiàn)出特別意外和興奮。德倫為了哄老婆開心,把油燈挑亮,從行旅里拿出一塊綢料,遞給胡杏花。
胡杏花看也沒看,只顧御著頭飾。
“夫人啊,這可是蘇州的上好綢緞,價格不菲啊?!?p> “我可沒這個福份啊。你還是省著點把銀子都拿出去造船吧。船嘛才是你的老婆,你的心上人,你的家,你就跟船過日子吧。綢緞呢自然有人送,我不稀罕啊。”
“夫人,你這是什么話,你說誰送你綢緞了?!?p> 胡杏花指指床邊的一疊綢緞:“不是在那邊嗎?那才是上等的綢緞啊,你看看,不會比你趙德倫的綢緞差吧?!?p> 德倫走過去翻開一看,果然是正宗的蘇州料,醋意上來,氣得要死:“好啊,連這么好的貨也有人送了,很不錯啊。哈哈,真是不錯啊,你敢說是誰?誰會那么大方?”
“看你的樣子,沒出息。我說說有何妨啊,蘭馨拿過來的,這可是二哥送來的,這是對弟妹的一番心意。寶林我沒少關心,大嫂也操心,二哥給我們每人一塊料子,也夠講情誼的。你一個做丈夫的你幾時想到過我?這一小塊綢緞就值得你大加炫耀嗎?”
德倫聽言,感到有些內(nèi)疚和慚愧,說實話,自己一心撲在船上,幾曾考慮到杏花?。侩y怪她有不滿,心情著實可以理解。他沉默了一會說:“是啊,我是一個不稱職的男人,常年漂泊在外,是照顧不周了。還是大哥說得對?。Σ黄?,夫人!”
胡杏花一驚,這大哥難道向自己兄弟透露了什么,她的臉不由地紅了起來:“大哥說什么了?是不是說我的壞話了,爺可不能輕信啊。”
“你別擔心啊,大哥會是那種人嗎?大哥沒說什么呀,只是讓我要多顧家,多關心著你。你一個人在家是夠累的了?!?p> 胡杏花的臉色更加燥熱起來,不知怎么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些做賊心虛。大哥讓德倫回來,明顯是為了自己,看來大哥已經(jīng)在注意自己了。晚上睡覺了,德倫有要求,她沒有拒絕,或許心里有些自責吧。德倫很久沒有做了,似乎特別用力,而她卻一點興致也沒有,草草地讓他收場了,心里頭還想著大哥話的意思,想著趙崇武,一晚上都沒有睡好。而她的微妙變化,德倫并沒有察覺出來。
崇武因為德倫兄弟回來了,不能去杏花這里去了,便上了八仙樓喝酒,八分醉之后,就去了紅春樓。
紅春樓客廳里,趙崇武把一包銀子扔在桌上,帶著幾分醉意對阿根說:“怎么了,大爺今兒把紅春樓包下來了,你們看如何啊!什么紅的綠的我都要。”
“二爺,使不得,千萬使不得啊。”阿根上前阻攔,示意店里小姐不要理會他。
崇武臉一橫,推開阿根:“走開?!?p> 老鴇過來,頓時滿臉堆笑:“二爺啊,紅春樓包下來您也受用不過來是不?雖說大爺?shù)纳碜庸怯?,那也得注意啊。你放心啊,今兒紅春樓的姑娘大爺看著那個順眼你就隨便挑,陪你酒,陪你樂,保管大爺稱心如意。來人啊,讓月亮姑娘伺候大爺,別由著性子啊,得讓大爺舒舒服服?!?p> 丫環(huán)應聲趕緊跑上樓去了。
老鴇過來說:“二爺,你請吧?!?p> “這是你說的,你記住了,這里的姑娘隨大爺玩啊,不讓大爺舒服,這銀子是一兩不給啊。”
崇武自從搭上杏花,確實是有些日子沒有來紅春樓,所以有那些新人他都不太清楚,興趣也比較大。
這時樓上下來一群姑娘,扶著崇武上樓去了。
老鴇大聲吆喝著“來人啊,扶二爺上樓,小心伺候著,別讓二爺生氣,要不然可沒你們的好果子吃?!?p> 樓下阿根看著眼前的情形,也是搖頭:“哎喲,這可糟了,一大把銀子又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