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周文染而言,父親的事情也是自己的事。
吳和平是自己父親當年的好友,和父親一起開辦起紗廠——年少時自己也曾經(jīng)見過這位“父親的好友”,這人和自己父親完全不一樣。
“爹,你也別為他惋惜了。”
“他之前不是說著要遷居國外,后來也是主張賺錢享樂——南國那些產(chǎn)業(yè),不要也罷!”
本來就是合股開廠的,現(xiàn)在只是分了——他們拿了大頭,我們拿了少半,和原先的五五分股有了些差距罷了。
父親也不是不清楚這里面原委,也清楚現(xiàn)在的情狀。
“只能這樣了!”
他嘆氣,終究是接收了現(xiàn)實。
……
周生紗廠被分去三分之二的工廠和絕大多數(shù)的訂單,于周正德來說算得上是元氣盡失。
雖說北地也有一些“老客戶”,可終究是不像之前那樣多——現(xiàn)在的紗廠還不能完全開工,就有貨品積壓。
周正德自然是極為苦惱的。
不過,看到女兒的臉,他心底又恢復(fù)了從前的那份安然。
“文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家里的錢財已經(jīng)夠多了?”
他看到女兒點頭,終究是長嘆一口氣。
……
二十多年的產(chǎn)業(yè),沒有感情是假的。
周正邦對自家紗廠的情感,實際上早就相同父子——這,真心割舍不下。
可若真將割舍,他也不是沒有那種意思。
他已經(jīng)快到五十歲了,自己的精力早已不如年輕時那樣豐沛——管理那樣大的紗廠,說到底還是有些力不從心了。
他糾結(jié)過,終究是沒有放下——像做任務(wù),一般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直到如今。
或許。
或許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情,也是一個機遇——讓他能放下,安心當一個清閑老人。
他嘆息,問向自己女兒。
“若是把現(xiàn)在這些廠子關(guān)了?”
“不,不行!”
……
周文染終究是勸住了父親,用的卻是“我們不獨一家”的話。
“關(guān)了是簡單了,什么都不用管了?!?p> “可我們?nèi)羰浅樯砀筛蓛魞?,那廠里廠外許多人確實沒法維持生計了?!?p> 她舉例以“大義”,讓邊上父親無話可說。
“文染,你倒是想得寬!”
當父親的還能說些什么?自然是一半贊賞,一半擔憂。
“只是,你爺爺說,你現(xiàn)在想做的事情,到底是有些危險——還請小心一點?!?p> 帶著擔憂,也帶著理解,父親沒有明確表明自己是支持還是反對。但就以這句話來講,已經(jīng)是贊許了。
“謝謝!”
周文染先是一征,而后心頭一暖。
……
于是事情也逐漸變得明朗起來。
接近年末的時候,周文染再次回到周生紗廠——可這一趟坐的屋子,卻和之前所坐的完全不一樣。
“女承父業(yè),倒是開了個先例。”
周家的這番動作自然就在京城里傳開來,別有些旁人在議論著。
“開了先例又怎樣?反正據(jù)我所知,周家也不僅僅是當商人的!”
有些人不屑還拿那長公子二公子的事情說事。
“興辦學(xué)校,賺著名氣就不說了?”
“依我看呢,是用這個嫁不出去的女兒,來養(yǎng)著兩個真下了大力氣培養(yǎng)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