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城南邊一土包處,一場廝殺正激烈進(jìn)行著。一方是三個身著白衣的修真人士,一個持劍,一個拿刀,一個運掌。另一方就比較怪異了,是數(shù)十條黑蛇,不同于以往所見蛇類,這些黑蛇背后皆長有雙翼,而且能凌空飛翔。怪蛇仗著數(shù)量優(yōu)勢將三人分割開來,形成三個小戰(zhàn)圈。
激戰(zhàn)之中,那個赤手空拳的首先被怪蛇咬傷,倒地不起。剩余的兩人仗著扎實的根基,鋒利的刀兵,雖委于下風(fēng),卻也不顯敗象。
“無愧,你殺了多少?”持劍的突然問道。
拿刀的回道:“不多,也就十七條。”話語間,寒芒一閃,一條怪蛇瞬間被一分為二,“現(xiàn)在十八了?!?p> 持劍的朗笑一聲,“我殺了二十條!”
拿刀的“呸”了一身,道:“吹牛。我看你別叫‘無憂’了,干脆改叫‘無恥’吧。”
“哈,”持劍笑了一聲,道:“你手上的刀要是有你的嘴一半?yún)柡?,我們也不會被這些畜生困在這里。”
兩人雖表現(xiàn)得瀟灑,然常言道“久守必失”,隨著戰(zhàn)局的持續(xù),兩人漸漸力不從心,疲態(tài)盡顯。
危難之際,漫天黃粉灑落,一股刺激性氣味登時撲鼻而來。怪蛇聞著氣味,竟四散而退。
持劍的,也就是無憂,拍了拍身上的黃粉,捂鼻道:“這什么鬼東西,味道怎么這么臭?”
“是雄黃。”遠(yuǎn)處一人緩緩走來,高聲道。
拿刀的,也就是無愧,朝來人道:“多謝兄臺施以援手?!?p> 那人道:“客氣了?!彪S即他把目光投向地上所躺之人,“喲,這還有一位傷者。”
無憂無愧這才想起還有一位戰(zhàn)友,急忙過去查看??上闀r已晚,那人早已一命嗚呼了。
無愧一臉凝重朝著尸身鞠了個躬,旋即背上尸體,說是要帶回去讓人認(rèn)領(lǐng)是哪家的兄弟。
回去途中,三人閑的無事,便聊了起來。
“在下無憂,旁邊這個喜歡多管閑事的是我?guī)煹軣o愧,我倆都是天海家的子弟。”無憂道。
“在下言莫,一介散人。”
沒錯,來人正是莫蒼離。
“言兄是要到藥城?”無憂道。
“聞凌煙閣號召天下有志之士,共聚藥城,襄助除魔,今特來盡綿薄之力?!蹦n離道。
“若再多幾位像言兄這樣的義士,魔禍又何足畏懼?!睙o憂奉承道。
“我這點微末小技,實難登大雅之堂。兩位兄弟出身望族,此番必能跟隨長輩大展拳腳,搞不好能為家族立個大功?!蹦n離反夸一番,順勢套話。
“豈敢,”無憂連連搖頭,“此番抗魔,鏡月師叔,幽雪師姐皆身先士卒,我哪與她們爭功。”
無憂一席話,給莫蒼離透露了兩個信息,一是此番抗魔,天海家由天海鏡月親自領(lǐng)隊;二是天海幽雪安然無恙從清州回來了。
聊著聊著,藥城已到。三人入了城,無愧去安置逝者,無憂則是領(lǐng)著莫蒼離往天海家暫居之所而去。
好巧不巧,一進(jìn)門莫蒼離便撞見熟人。
莫蒼離一見來人,暗叫不好。
“師,師姐?!鼻缮嗳缁傻臒o憂竟顯得有些結(jié)巴。
能讓無憂如此惶恐的除了不茍言笑的天海幽雪還能有誰。雖然無憂跟天海幽雪同出天海家,但論及家族地位,卻有著云泥之別。
天海幽雪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淡淡點了頭。她看了無憂身后的人一眼,道:“這位是?”
無憂連忙組織語言道:“路上認(rèn),認(rèn)識的,我見他尚無居所,又頗有本事,便想,想幫他謀個住所。”
“你先下去休息吧,這事我會安排?!庇难┑馈?p> 無憂看了身后人一眼,說了聲“是”后,恭恭敬敬退下了。在天海幽雪面前太壓抑了,他巴不得盡早退走,至于那位剛認(rèn)識的朋友,來者是客,想必幽雪師姐也不會為難他。
“跟我來?!庇难┱f完,轉(zhuǎn)身朝內(nèi)而去。
見她沒拆穿自己的身份,莫蒼離松了口氣,跟了上去。
踏進(jìn)回廊,幽雪道:“鬼林的事辦完了?”
莫蒼離沒有回答,反問道:“你不拆穿我?”
幽雪回頭深深看了莫蒼離一眼,確認(rèn)那張面容無誤后道:“好久沒聽到你自稱‘我’了,我竟一時感到不習(xí)慣?!?p> “引人注目可不是什么好事?!蹦n離似是在提醒自己,又像是在提醒對方。
“那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什么?”幽雪問道。
他既然出來行走,想必已捏造出另一個身份。
“言莫,走方郎中。”
“郎中?”幽雪微訝,“你來此的目的是什么?”
莫蒼離看了幽雪一眼,“跟你一樣。”
幽雪一臉不信,“中州越亂對你們魔教越有利?!?p> “掌尊之位我傳給雨霜了?!?p> 幽雪大訝,“你真的放棄那個位置了?”她凝視著莫蒼離,似要看穿眼前之人。
莫蒼離頜首,“莫蒼離該做的事我也算是做完了?!?p> 莫蒼離頓了頓,問道:“你姑姑呢?”
“你想去見她?”幽雪心頭一顫,要是這兩人見面,恐怕不會有好事發(fā)生。
“隨便問問?!蹦n離否認(rèn)。
“她去蛇澤了。”
“蛇澤?”莫蒼離略加思索,低喃道:“故技重施嗎?!?p> 幽雪猶豫了一會,低頭道:“你說,他們能成功嗎?”
她并不看好絕情提出的什么直搗黃龍的計劃,所以隱隱有些擔(dān)心姑姑的安危。
“一同入澤的都有誰?”莫蒼離問道。能在沒有任何信息的情況下給出判斷,不是“神仙”就是“神棍”,而這兩樣,他都不是,自然要問清楚。
“絕情、上官振、蕭山、林南星和宇文皇朝?!庇难┤鐚嵉?。
莫蒼離微微皺眉,“聽起來好像屬你姑姑修為最高?!?p> 幽雪點了點頭。
莫蒼離默默無言。依他估計,這種陣容去了只是任魔宰割,毫無勝算。
莫蒼離越是無語,幽雪越是著急。片刻之后,她輕輕的,輕輕的說道:“真的一點勝算也沒有嗎?”
莫蒼離輕嘆一聲,“除非再加一個正圣強(qiáng)者,或許他們有機(jī)會全身而退?!?p> 幽雪內(nèi)心一沉,沒了話語。莫蒼離說的是“全身而退”,而不是什么“殺魔誅邪”,言外之意就是說他們跟邪魔的差距有如云泥之別。
四周一片安靜。
“你能去嗎?”幽雪忽然靜靜地道。她所認(rèn)識的圣尊強(qiáng)者寥寥無幾,如今情勢,也只能寄希望于眼前這個人了。雖然她知道想讓他出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莫蒼離沉吟許久,“她說過,與我勢不兩立?!?p> 莫蒼離的意思很明顯了,幫她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幽雪怔了一下,旋即以近乎哀求的語氣道:“我求你了!”
莫蒼離愣了一下,遙想當(dāng)年,她命懸一線,自己讓她求自己救她,她那是寧死不屈,想不到今日竟然……也許是她已經(jīng)沒什么親人可以失去了,所以天海鏡月在她心中有著無可取代的作用。
“下不為例?!弊罱K他還是應(yīng)下了。
蛇澤上空,紫云滾滾翻騰,整個天幕都被染成暗紫色,讓人看著有一種難以呼吸的感覺。濃重的血腥氣,彌漫著整個蛇澤。
數(shù)道異樣的光芒落入蛇澤,現(xiàn)出人影,正是絕情一行人。此刻他們衣裳,如同在血海中浸泡過一般,暗紅刺眼,腥臭撲鼻,想來這一路走得很是不易。
就在他們落地的那一刻,無數(shù)的魔物蜂擁而至,如同保衛(wèi)領(lǐng)土的士兵,將這些入侵者團(tuán)團(tuán)包圍。
對于這一幕,絕情等人一路走來,早已是見怪不過了。當(dāng)下二話不說,神兵上手,直接開殺。
數(shù)不勝數(shù)的魔物倒在血泊之中,如山的尸體堆高了深澤土地,濃稠的黑血染黑了腳下土壤。
隨著魔物的減少,地底下的邪魔終于有所動作。
狂嘯聲動地而來,猶如狂龍怒吼,驚濤拍岸。旋即雄力爆發(fā),地表碎裂,地形丕變。
無數(shù)的紫氣自地下裂縫噴涌而出,直插云霄。爆沖的紫氣引發(fā)天地異變,整個蛇澤向下陷落數(shù)尺。
隨著一陣紫雷劈下,造成此番魔禍的罪魁禍?zhǔn)?,魔中皇族——戾魔重現(xiàn)世間,無窮無盡的威壓頓時襲向在場諸人。
“好強(qiáng)的魔氣!”蕭山不禁嘆道。
戾魔掃視了一眼在場者,藐視道:“小小螻蟻,也敢打擾孤王?!?p> 這點倒不是戾魔自大,跟它數(shù)千年前面對的神族相比,眼前這幾個人確實與螻蟻無異。
絕情劍鋒指向戾魔,凜聲道:“爾,災(zāi)禍之源也。今爾死到臨頭,竟還敢在此大言炎炎!”
“死到臨頭?”戾魔仰天大笑,“連無所不能的神也奈何不了孤王,區(qū)區(qū)螻蟻,也敢在孤王面前放肆!”
戾魔話音未落,一道紫芒,攜帶無窮無盡的能量,暴射而出,直擊蕭山。
紫芒瞬發(fā)而至,蕭山躲閃不及,命絕當(dāng)場!
在場其余人,登時鴉雀無聲。
這個蕭家明面上的最強(qiáng)者,半只腳踏進(jìn)圣尊境的蕭山,竟連邪魔的隨手一擊都接不下。
也許這場戰(zhàn)爭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任何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