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正是賈三想要的,他所做的這一切,并不單純是為了妻兒。
只是怕這三條腿的辦法不成,給自己多留一條路罷了。
人心啊,一旦為一件事著了魔,再想變就難了。
對這一切,華文太懂了。
“道長也是明白人,我也就不遮掩了?!币娙A文直接挑破話頭,賈三索性也就直說:“昨日那筆,道長可當做定金,若此次事敗,若我賈三能夠活命,假山中所藏物件愿與道長交換延壽之法?!?p> 不待華文接話,賈三繼續(xù)說道:“若萬事皆休,還望道長看在那筆的份上,搭救一二。”
這賈三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在給自己留后路,按這樣看,三條腿應該不知道那毛筆的事。
所以倆人之間怕也不是那么貼心。
看來可以稍微拱拱火,把握住度就行。
“可惜…因果已成,你早晚是要死的!”華文搖搖頭,語氣惋惜。
賈三留后路是為什么,無非就是怕死罷了。
‘因果’,‘早晚要死’,神棍這行當?shù)奶自?,約等于廢話。
換做一般人說,賈三肯定理都不理。
但華文是誰,‘數(shù)門’高材生!
三條腿官方認定。
聞言,賈三微愣。
“因果?請道長明示?!?p> “你心中不知?”
“不知!”賈三有點怕了。
“是貧道多嘴了…”
無所謂賈三怎么想。
就算他問到三條腿那又能怎么樣。
因果這東西本就是‘數(shù)門’學說,更何況他們肯定是沒干好事。
無論如何賈三心里這個疙瘩已經(jīng)埋下。
“道長可有化解這因果的辦法?”
“自然是有,但我‘數(shù)門’重因果,若強行幫你化解,等于自殺?!比A文搖搖頭,繼續(xù)說道:“若不是那日與你夫人多嘴一句,又何苦有今日?!?p> 說到這,賈三回憶起這些日子的過程,好像這道人確實是一路被動至此,心中不由得信了幾分。
“何謂強行?”
這強行二字本就是說給賈三聽的。
人精嘛,肯定能抓住‘重點’的。
“不明因果,以逆天之術強行扭轉(zhuǎn)?!?p> 賈三有眼中閃出一道精光:“道長不是對我等所行之事已經(jīng)了然于胸嗎?”
“命數(shù)僅可推演,又豈能事事盡知?施主高看我了?!比A文擺擺手說道:“賈施主請回吧?!?p> 之后無論賈三再說什么,華文只是搖搖頭不再開口。
無奈之下,賈三只能起身告辭。
溫水煮青蛙。
煮好了再拿出來爆炒。
雙方截止今日,算上初次見面,與賈三已經(jīng)交涉了四次。
華文這幾個月過的是相當艱難,只吃白飯喝清茶,嘴里都淡出鳥了。
每日還至少得盤腿坐三個時辰。
身體已經(jīng)被掏空。
但好在魚兒已經(jīng)咬鉤,離真相已經(jīng)越來越近。
…………
轉(zhuǎn)瞬間,又是半月。
這半月中賈三再也不曾來過,倒是賈夫人像是突然出現(xiàn),隔三差五來噓寒問暖。
若不是知道他們的目的,華文肯定以為賈夫人有別的想法呢。
華文在等,等一個契機,等吳深給自己創(chuàng)造契機。
這半個月不是白過的,此間所發(fā)生的一切事情華文已經(jīng)報告給了吳深。
見大事可期,吳深回信里把華文好一頓夸。
對于華文所說的就差臨門一腳,希望吳深能想辦法再刺激一下賈三,更是滿口答應。
實際上對于監(jiān)天司來說,此時朝中有多少官員參與了鹽鐵走私已經(jīng)不是很重要。
更重要的是搞清楚三條腿在干什么,‘擎靈門’是否參與其中。
任務,早已不是當初的級別。
此時月正當中。
突然。
‘砰…’一聲巨響,從西南傳來。
契機來了!
這一聲巨響驚動了所有人,賈府內(nèi)瞬時響起嘈雜之聲。
“哈哈…三條腿,趕緊現(xiàn)身,否則別怪爺爺我不客氣!”說話之人像是用了什么法門,聲音整個賈府都能聽到。
“劉瘋子,今日是你自己找死!”三條腿的聲音陰惻惻,但卻又能感受到很強的憤怒。
不多時,陣陣打斗之聲從半空傳出。
“哈哈…爺爺我今日只是來壞你好事,想分個生死還是改日吧!”劉瘋子大笑,放聲說道:
“下面的人聽著,這三條腿此前已經(jīng)用延壽之法哄騙了數(shù)人,初時讓你嘗到甜頭,等用完你,不但許諾的好處不會給,你這一家老小知道了他的秘密,也絕難活命!不信可自己去查,好自為之吧!”
“你在亂說什么?!我今日與你不死不休!”
“你追的到我嗎?哈哈哈…”
言罷,劉瘋子架著法器飛快逃離。
二人一前一后追打著離開了賈府。
賈三矗立在臥房外,臉色茫然的看向半空。
不多時,三條腿回到賈府,將賈三叫了過去。
“那人與我結(jié)怨多年,他所言你不必當真。”三條腿淡淡說道。
“請真人放心,既是仇人,我又如何會信他?!?p> 三條腿看著賈三,面上不動聲色,但心中卻是不屑。
你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事已至此,你早已沒了反抗的余地。
只是那劉瘋子是怎么找到此處的,卻需要好好查查。
“那‘數(shù)門’的小道士最近在干什么?”
賈三心中一跳:“無事,每日打坐,不曾出院門半步?!?p> 這回答和他自己的眼線所匯報的一樣,只是為了守護那兩處秘地,他僅安排了一人在暗中觀察。
大部分盯梢還是依靠賈府里的武師。
沉吟半晌,三條腿揮了揮手:“退下吧。”
“是?!?p> …………
劉瘋子的出現(xiàn)好像只是一個意外,自那日之后,賈三就下令所有人不允許議論,更不允許外傳。
但若說他不會暗中去調(diào)查,鬼都不信。
以監(jiān)天司的手段,隨便找些無頭冤案栽贓給三條腿,簡直不要太簡單。
甚至都不需要栽贓的太完美,賈三自己會腦補。
轉(zhuǎn)眼,又是小半個月。
自華文接受這個任務至今,已經(jīng)過去了半年有余。
盛夏悄然變成嚴冬。
“下雪了…”華文站在門廊下,伸出手,真像個文藝青年。
黃哥今天休息,這天氣實在不好出門。
‘吱吖’聲傳來,賈三和賈夫人披著雪白的貂裘推門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