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大結(jié)局
眾人捂緊嘴,心下嘆息不已,這是真沒救了吧?
陳琦甘玉瓊兩人臉色慘白,雙雙跪倒在地上,直直的看著場中的少年。
“壓住他,避開傷口?!弊篝岽蠛埃娱_鑷子。
依次扒掉銀簪,“銀針?!?p> 白君守迅速遞上,左翎手速成影,幾乎是瞬息間,銀簪被銀針代替,陳文昂的整個胸口,也被扎了無數(shù)穴位。
又對著手腳指扎下去,擠出烏黑的血珠?!皝韼兔??!?p> 陳文昂的抽搐痙攣小了些,秦直抒一個人能摁住,沈濟世白君守松開手來幫忙在雙臂上推拿,擠出血珠。
左翎擠一條腿彎,還有一條腿招來唐小孟,“你也來。”
唐小孟扔開手里的棉布,還有些不敢下手。
沈濟世瞪他一眼,“趕緊的?!?p> 唐小孟趕緊蹲下,學(xué)著左翎的樣擠壓。
四人不敢停手,一直到血珠變成紅色。
這是積壓在體內(nèi)的血塊,出來了就好。
左翎覺得唐小孟的手感不錯,“過來,我教你。”
唐小孟愣愣的過去,看左翎動手,“從雙耳后順著直線往下摁壓一直到頸窩,用拇指旋轉(zhuǎn)兩圈,再重復(fù)剛剛的動作,力道均勻適中,每二十下停三十息,用鹽水給他潤唇,嘴里的參片也勤換,能做好嗎?”
唐小孟連連點頭,“能,能做好,”不能也得能,心里徒然激蕩,覺得身兼重任,責(zé)任感突突往上漲。
陳文昂平穩(wěn)了下來,左翎繼續(xù)治療。
“剛剛拔除的木刺在肺葉上,進而引起的抽搐痙攣,現(xiàn)在需要將受創(chuàng)的肺葉先縫合,針線?!?p> 秦直抒遞過去,左翎道,“患者陳文昂情況不同,他體內(nèi)的創(chuàng)口很多,且本身體質(zhì)很弱,我們沒有可融合的線,所以在縫合時,要仔細考慮,非必要的,能不縫合就不縫合,免得造成二次傷害,難以恢復(fù)。肺葉的創(chuàng)口太大,這是必然的,我們縫合時也講究位置,角度和方法,為拆線提供最便利的方法。”
兩個老徒弟聽得很認真,旁邊按壓的唐小孟也伸長了耳朵聽,難怪平時覺得自家?guī)煾敌袨楣之?,原來是在學(xué)這個嗎?
圍觀眾人驚異不已,小婦人說的他們聽不懂,所做的他們也看不懂,但直覺很了不得,看已經(jīng)被判了死刑,早該咽氣的少年,現(xiàn)在還在喘氣就知道。
雖然少年看起來不像會活的人,但現(xiàn)在都還沒死,足見其本事。
肺葉縫合后,左翎繼續(xù)拔除木刺。
后續(xù)很順利,但花費的時間卻很長,不知不覺間,太陽開始西斜。
左翎渾身都在微顫,長時間的保持同一個動作,雙腿已經(jīng)跪得沒了知覺,雙手也僵硬如鐵,額角突突狂跳,雙眼酸澀,布滿了血絲。
左翎稍稍動了一下,那種酸麻,讓她恨不得死一死。
“還有最后一根,這根在主動脈血管上,一旦拔除就會大出血,我們必須在十息時間里,完成縫合,所以我需要幫忙。十息內(nèi)完成縫合你們還做不到,就要幫我拔除木刺。拔木刺需要力道和準(zhǔn)確度,尤其是這根在血管上的,你們誰來?”
沈濟世和白君守在之前幫著縫合了一些不要緊的傷口,為左翎減輕了些負擔(dān),但縫合血管,他們別說做了,就是抓都抓不住,左翎不指望他們。
但拔除木刺這活,兩人也沒有信心做到,一時間陷入兩難。
“我來。”
三人看去,秦直抒看著左翎,邪魅的俊臉上帶著玩世不恭,但狐貍眼里,是難掩的自信和果斷。
左翎笑,“好。扶我到前面,我們配合來?!弊篝嵊X得自己雙腿已廢,只能靠別人幫忙。
秦直抒直接抱著她放在陳文昂跟前,自己蹲在他身后。
左翎深吸一口氣,道,“我會在你拔出木刺的瞬間抓住血管,老白和老沈,一個在第一時間用棉布洗干凈血跡,一人遞上針線鑷子,必須快,所以就要我們配合默契,準(zhǔn)備好了嗎?”
三人點頭,目光如矩。
其他眾人竟是緊張得下意識抓緊了旁邊的人,一整天的站立和太陽炙烤,都沒能阻止他們看熱鬧的熱情,從上午站到了此時。
臺階上,林子里的樹桿上,全是人,有之前留下的,也有后來聽了消息趕來的。人很多,但好在大家都遵守次序,沒吵沒鬧,沒有擁擠,都安安靜靜的看著。
太陽下山后,山林里的光線暗了下來,山上的和尚拿下來不少火把,將這一片照得明亮。
大鍋里的熱水不斷翻滾,還煮著白布,煮好了又烘干,送到帷布圈里。
整個現(xiàn)場,也就只有熱水翻滾的聲音。
左翎活動活動手指,現(xiàn)在才是拼手速的時候。
纖細的雙手,在所有人捂住口鼻,瞪著不可置信的雙眼下,伸進了陳文昂的腹腔內(nèi),找到創(chuàng)口位置。
“我數(shù)到三。”
三人點頭,左翎抿了抿唇,輕道,“一……二……三?!?p> “噗……”
“啊……”眾人驚呼,又趕緊捂緊嘴,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左翎衣衫,滿頭滿臉都是,直接噴進了眼里,完全睜不開。
有些人受不住這樣的刺激,直直的暈了過去,現(xiàn)場一片凌亂。
左翎顧不上自己,大喊,“吸血,針線。”
白君守沈濟世兩人迅速動作,一雙小手伸到左翎臉上,替她擦干凈眼睛上的血。
左翎轉(zhuǎn)頭微訝,小手術(shù)刀怎么在這?
小手術(shù)刀……我一直在這。
來不及多想,手腕翻轉(zhuǎn),將速度用到了極致,眾人幾乎沒看到她有動作,她就已經(jīng)縫合完成,堪堪在十息內(nèi)。
可成不成還不知道,“老白吸血?!?p> 白君守用棉布將腹腔內(nèi)的血跡吸走,眾人目不轉(zhuǎn)睛看著。
左翎抿著唇,看著腹腔里的血跡減少,也未有新的流出,才重重的松口氣,“還好?!?p> “不好,師傅,他脈搏虛弱了,心跳也在逐漸停止?!鄙驖烂?。
眾人的心又提了起來。
左翎挪著雙腿過去,掀開陳文昂的眼皮,瞳孔放大,頸間脈搏虛弱,心音幾乎沒有。
眉頭緊蹙,“患者休克,放平,快?!?p> 三人迅速將陳文昂平放,左翎揚起拳頭,砸在陳文昂胸口,一拳一拳,看得眾人滿心震驚。
“換人來,如我這樣,用手墊在胸口,勻力砸?!碧菩∶辖邮至诉@個活。
“你們?nèi)?,用烈酒在他手心腳心涂擦,別停,一直弄?!?p> 沈濟世白君守秦直抒用白布沾上烈酒拼命摩擦,陳文昂冰冷的四肢逐漸有了些溫度。
左翎又看向甘玉瓊陳琦,“你們過來,在他耳邊說話,說什么都好,只要能激起他活下去的意志力和生存欲望就行。”
兩人連滾帶爬過來,在陳文昂耳邊聲淚俱下的喊著兒子,其他竟是一個字也不知道說什么。
左翎也不管,拿出銀針,扎滿陳文昂周身,“老沈,注意患者脈搏?!?p> “是?!?p> 搶救進行中,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十分煎熬,看著陳文昂一點點灰敗下去的臉色,齊齊嘆息,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師傅,脈搏沒了?!鄙驖蓝吨郑执_認了呼吸和心跳,都沒了,“師傅,他……去了?!?p> “不……”甘玉瓊凄厲哭喊,“昂兒啊,娘的兒子啊,你不能丟下娘啊,昂兒啊,快醒醒,娘求求你快醒醒啊……”
陳琦老淚縱橫,癱坐在地,無聲悲痛。
左翎不愿意放棄,推開眾人,在少年胸口按壓,“陳文昂,醒過來,醒過來,我知道你可以的,快點醒過來,看看你父母,看看你還沒來得及看過的世界,他們都在等著你,快點醒過來,陳文昂……”
眾人捂著嘴,紅著眼眶,看瘦弱的女子,渾身被鮮血染透,用瘦弱的臂膀,堅定的聲音,呼喚著悄無聲息的少年,畫面心酸得眾人不敢多看。
“阿彌陀佛?!?p> 一襲素色袈裟,面容慈和的光頭老和尚緩步而來,人群自動散開。
問天捻動著佛珠,眼里無悲無喜,又似乎藏著大悲大喜,“癡兒?!?p> 左翎雙手沒停,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喚著,“陳文昂,醒過來,你要加油,別放棄,只要你不放棄,我就不會放棄,我們一起努力,陳文昂,你一定可以的……”
秦直抒眉頭緊蹙,拉開左翎,“我來?!?p> 左翎暈眩著跌坐在一旁,看秦直抒動作,等自己稍稍緩過之后,又跪著爬了過去,捻動陳文昂頭頂?shù)你y針,一聲聲喊著,“陳文昂,你的抱負不要了嗎?你的父母不要了嗎?這個世界對你如此不公,你就妥協(xié)了嗎?醒過來,醒過來你就能擁有一切,別放棄,千萬別放棄……”
“噗……”呼吸停止的陳文昂突然噴出一口鮮血,噴了左翎滿臉,左翎卻是大喜,“對,你很棒,陳文昂,你是最棒的,我們都為你驕傲,繼續(xù)努力,你要一直努力,我們都會陪著你的?!?p> 沈濟世顫抖著手,滿眼不可置信,“有……有脈搏了?!?p> 眾人的震驚不比他少,短暫沉默過后,就是歡呼,震天的歡呼。
陳琦甘玉瓊兩人抱在一起,失聲痛哭,大悲大喜過后,渾身的力氣都被泄掉,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悅。
問天看著繁星點點的天幕,道一聲,“阿彌陀佛,死劫已過,便是新生?!?p> 眾人身心前所未有的舒暢,愉悅,不管認不認識,竟是相互道賀。
最為高興的,自當(dāng)是陳琦甘玉瓊兩口子。
左翎虛脫的靠在秦直抒懷里,疲憊的眼底,星光燦爛,“相公,生辰快樂?!?p> 秦直抒心口狠顫,看著被血色浸染狼狽的小女人,從未有過的火熱。
起身,將后續(xù)交給沈濟世和白君守,抱著昏睡過去的左翎消失在人群里。
今天這事,注定成為青山縣,乃至茂林府,或者整個北州,整個夙星國,都驚嘆的奇聞軼事。
左翎的神醫(yī)夢,也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