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她的過去得不到釋懷
“困于幻境,怎么可能?這丫頭向來天真無慮,淡定從容,怎么會死于幻境?該不會是因為你醫(yī)術(shù)不好,便誆了個理由,也該說點合理的吧?!?p> 對面的羽族的幾位長老顯然是不相信的。
這個答案如此荒繆。
他們見多識廣,年輕的時候自然也是經(jīng)歷過幻境的,卻沒有聽過人陷在幻境里無法逃脫反而死亡的這種說法。
“你不信也沒有辦法,人就是死于幻境的,至于到底為何會困于幻境,這就看各人本身了?!?p> 白行離冷冷地說了一句。
便走到了嫂子跟前,看著嫂子臉上還帶著黯然神傷的表情,白行離也是理解的。
但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嫂子一向是個重情的人,即使與這位相識的時間算不得很長,但是嫂子卻是實打?qū)嵉貙⑦@位放在了朋友的位置上。
“你以為樂天知命的人就一定沒有憂愁嗎?大錯特錯,你們是仇婧的長輩,是她的親人,可曾給過她絲毫的關(guān)愛?!?p> “你們只會拼命地壓榨她,讓她達成你們的期望。你們嘴上說著想壯大羽族的發(fā)展,可你們未曾有任何實際行動。你們同天族的陰險小人勾結(jié)在一起,妄圖禍害蒼生!”
沈南柒站了起來,眼眸不復(fù)之前的溫柔。
身上也散發(fā)著冷峻的氣息。
她剛才看到了仇婧在幻境里所經(jīng)歷的那些,都是些尋常人想要得到的,愛情親情亦或者是友情。
可是仇婧一樣也沒有。
她為了羽族出謀劃策,可羽族卻將她棄之如蔽縷。她為了羽族不惜把自己變成那種令人唾棄不擇手段的人,可是羽族的人卻始終不會看重她。
“你個妖女,你是如何知道的?”
羽族的長老見情勢不對,便怒罵了一句,手心開始發(fā)熱,運轉(zhuǎn)自己體內(nèi)的靈力。
“要打就光明正大的打,既然是天族的人,要遵循天族人光明磊落的規(guī)矩吧?!?p> 沈南柒使出術(shù)法直接制止了那人手心的動作。
就這種使用小人手段的天族,沈南柒倒還沒有放在眼里。
天族的規(guī)矩,她可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沈南柒這話一出,眾人才注意到那位羽族長老的動作。
那早就準備好出招的姿勢,倒不是應(yīng)戰(zhàn),反而像極了準備偷襲的奸詐小人。
“原來這就是羽族的品行啊,只怕是天族都是如此?!?p> “難怪我之前見那位仇婧姑娘總是不樂意搭理人的樣子,原來是承襲了羽族的特質(zhì)?!?p> “也別這樣說,人家仇婧可是七星學(xué)院的佼佼者,只是,到底是天妒英才?!?p> “……”
周圍看戲的人自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所以在一旁肆意談?wù)摗?p> 還有一些是七星學(xué)院的弟子。
剛說了幾句,便被站在前面原本靜默不語的風(fēng)綏給制止了。
“好歹是你們的同仁,修仙者最好心思放干凈些,嘴里也得知道輕重。”
風(fēng)綏淡淡地說了一句。
便走向了羽族的那幾位長老,開口道:“尸體你們還要不要,天可是要黑了,夜里保不齊會有妖獸之類的。若是不要的話,那便交由我們七星學(xué)院?!?p> 此時的天色暗沉,已近傍晚。
甚至今夜罕見地可以看見天上的月亮,不圓但是極亮。
風(fēng)綏瞇著眸子打量羽族的那幾位長老,那些長老看起來也是一貫極為嚴肅的,還有些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與厭惡。
他對這位仇婧姑娘并不熟悉,只知道她似乎沒什么朋友,曾經(jīng)與那位沈姑娘交好。再然后便是她在宗門比試里脫穎而出,帶著那些弟子前往密林歷練。
但好歹是他們七星學(xué)院的弟子,自己也必須照拂好。
“人族如此無理取鬧,我們走?!?p> 那位最前面的長老思量了許久,最終還是憤憤不平地說了句。
便消失在了人群中央。
其他的羽族長老也跟著消失了。
“既如此,大家便散了吧。”風(fēng)綏看著周圍那些茫然的門派弟子,夜已深了,他們應(yīng)當(dāng)各自去休整了。
“等等,這些藥可以幫助你們調(diào)理,你們先過來領(lǐng)藥,今夜大家在此處休整,明日白日里再前往密林更深處?!?p> 白行離只是招呼了一聲。
其他的修仙者便紛紛跑了過來,能得到這位第一神醫(yī)的藥,那自然是極其榮幸的。
以至于那些弟子上趕著來領(lǐng)藥。
風(fēng)綏看了一眼正在專心分藥的白神醫(yī),自然也知道他分的是什么藥。他吃過那個藥,自然也覺得體內(nèi)的那些混濁氣息都排開了,而且心里的那些怨懟想法也消失了。
現(xiàn)在自然是可以安然看待他們的行為的。
之前屬實是因為自己覺得被他們欺騙了而已。
但是現(xiàn)在清醒過來,自然便也知曉了個中道理。轉(zhuǎn)念一想,那位即使是魔君,可是在他任職國師的時候,的確從來沒有危害過帝都,反而還壯大了帝都的根基。
想明白了的風(fēng)綏自然地走到了沈姑娘的身旁,與她一同看著地上的尸體。
“還是節(jié)哀吧,各人有各人的命數(shù)。”
風(fēng)綏也不想看著這位如此傷懷,還是忍不住出聲安慰了一句,雖然這句安慰可能沒多少分量。
“我只是在想,倘若我沒有將仇婧約出來,她就不會進入扶桑境的幻境里面,更不會陷入自己的幻想里走不出來。”
沈南柒低著頭,她后悔了。
她不該讓靈蝶將仇婧帶出來,仇婧本可以在這密林深處和羽族的人一同活著的。
“她既然會困于幻境,那必然是有讓她不如意的事情?;蛟S沈姑娘可以轉(zhuǎn)念想想,或許死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p> 風(fēng)綏的確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人死不能復(fù)生,每個人的壽命也都是有限的。既然這一世無法快樂,那不如早些前往極樂世界。
他曾經(jīng)聽師父講過,師父對他說不能一味追求長壽不死,要學(xué)會慢慢享受生活的過程。如果竭盡全力也無法享受,那倒是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的。
沈南柒替仇婧闔上眸子。
愿她一路走好,下輩子再也不要如此痛苦了。
良久,仇婧的身影開始消散,地上的尸體一點點灰飛煙滅。
沈南柒仿佛聽見了仇婧的聲音。
她在說:“我可能真的是個膽小鬼,我找不到羽族的未來,也找不到自己的未來。我選擇了沉睡在自己編織的美夢里,再見了?!?p> 再也沒有仇婧的痕跡了。
沈南柒從茫然中恢復(fù)過來,原來真的會有人因為現(xiàn)在的苦難而選擇死亡。
仇婧不是膽小鬼,相反她選擇了從容赴死。
夜風(fēng)吹起林子里的樹葉沙沙作響,更顯凄清。
沈南柒坐在海棠樹上,看著扶桑境內(nèi)的月亮。
她在思考一些事情,她總是會有這些忽如其來的感悟,也是今日里看的多了。
木止言的消失,仇婧的死亡,帝無執(zhí)的不知所蹤,還有其他的事情,似乎這一切的事情就像一團亂麻。
讓人毫無思緒,不知道從哪里琢磨起。
“嫂子,你還好嗎?”
傳來了阿離的問詢聲。
沈南柒點了點頭,開口道:“已經(jīng)好多了,只是在琢磨些事情。”
她的聲音有些喑啞,大概是吹了涼風(fēng)的緣故。沈南柒重重地咳嗽了一下,這才舒服多了。
折下了一支海棠,放在手里觀看。
粉紫色的海棠花,好看極了,在周遭粉紅色的扶?;ɡ锊凰泔@眼,但只要注意到了卻是極其好看。
她忽地想起了自己答應(yīng)了那個老祖宗要在扶桑境內(nèi)種上海棠花的承諾。
也不知,是否可以完成。
“其實于仇婧而言,或許死真的是一件好事,羽族的人有重男輕女的偏好,無論仇婧日后做得如何如何好,都會被羽族的人放棄的?!?p> 正如同在天族里那些沒有用的仙草,沒有一絲價值也會被拋棄。
白行離抬頭看著正在看花的嫂子,嫂子眉目溫和,一襲青衣在這樹上甚至還有些突兀。
但是嫂子卻不甚在意。
“我知道,我也知道殺死的仇婧的是她的現(xiàn)在。因為現(xiàn)在沒有人理解同情支持,甚至還有人鄙夷謾罵,這比她的過去更讓人心寒。她的過去得不到釋懷,她的現(xiàn)在止步于此,她的未來看不到希望?!?p> 沈南柒抬頭看著天上那一點月亮。
天族的人向來都是沒有情誼的,有情的天族人容易早死。
她之前曾經(jīng)和別人一起探討過一個問題,殺死自殺者的是他的過去還是未來?
沈南柒覺得是現(xiàn)在,因為得不到救贖,自己也無法走出來。
“嫂子……”
“但是仇婧她自己也釋懷了,她給自己構(gòu)造了一個好的結(jié)局?!?p> 白行離正想說什么的時候,嫂子卻發(fā)話了,將他那聲微弱的嫂子淹沒了。
沈南柒看著自己折下的海棠花上的花瓣落在了地上。
看了一會,她又將目光放到其他的事物上,諸如遠處的樹,樹旁站著的那個身形單薄的少年。
“好了,你去找風(fēng)綏吧,他應(yīng)當(dāng)有話同你講,記得早些休息,明日估計是一場硬仗?!?p> 沈南柒說完便躺在樹枝上,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感受到阿離離開之后,沈南柒這才睜眼看了看。
頃刻進入了自己的空間里。
浮辭扇的器靈還在那里捉著蟲子玩,滿滿的一大罐蟲子,都被它放在了那個石桌上。
沈南柒只是瞥了一眼,搖了搖頭。
然后就進入了九圻塔,原本說再也不想進入九圻塔的,沒想到終究還是逃不開這個地方。
她想要搞清楚蒼藍到底為何怨恨這么多人,還有蒼藍的真實身份。
沈南柒總覺得不簡單。
所以她選擇在天族的那一屋子古卷中查看,泛著金光的文字在自己的周身旋轉(zhuǎn),她始終未曾找到。
……
“想明白了,那便直說吧?!?p> 白行離看著自己對面的風(fēng)綏,這孩子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他倒不會真的同他置氣,只是心里到底還是有些不舒服的地方。
風(fēng)綏走來走去,聽到了白神醫(yī)的聲音,這才轉(zhuǎn)身。
他剛才看過去的時候,正好發(fā)現(xiàn)了那位沈姑娘在樹上看著他,所以他轉(zhuǎn)了個身,隱藏自己的位置。
風(fēng)綏嘆了口氣:“是我偏見太重了,我道歉。”
他還是不愿意親手打破自己所敬仰的事物。
所以他清醒之后,卻是想明白了,沒有人生來便想要成為魔,他們也無法操縱自己的出生。
只要他所做的事情是好的,那便是個好人。
不應(yīng)該用最不起眼的身份地位來定義一個人的好壞。
的確是他以往還存在偏見。
“想明白了就好,往后的帝都還需要你撐起來,盡好你的職責(zé),帶領(lǐng)帝都繼續(xù)繁榮強盛。國師大人的位置,我?guī)熜忠呀?jīng)舉薦你了,從扶桑境出去之后,務(wù)必要潛心打磨自己?!?p> 白行離覺得這些話,是時候告訴風(fēng)綏了。
他師父時日無多,他在七星學(xué)院盡管是有威望的弟子,可到底還是會讓他人忌憚。往后沒了他師父的庇護,自然是很艱難的。
但是成為國師大人就不一樣了,除了神君與神后外,便沒有人可以讓他難堪了。
“國師大人的位置?”
風(fēng)綏有些訝異,面露不解。
這些都是他心里最深最深的想法,師父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知道他渴望成為國師的?
風(fēng)綏不解,抬頭看了看夜晚的天,月亮隱匿了自己的身影。
大概是月亮也覺得累了。
“都把你高興壞了,這不是你一直想要成為的嗎?心懷天下、濟世救民的國師,你夢寐以求?!?p> 白行離看著呆愣的風(fēng)綏。
這孩子,怎么一到關(guān)鍵時刻就開始犯迷糊了,不是應(yīng)該開開心心的嘛。
“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想要成為什么樣的人……”
風(fēng)綏弱弱地問了一句,他還是不太明白。
他應(yīng)當(dāng)掩藏得很好,到底是哪里暴露了呢?而且他和國師之前的交際并不深,只是自己一味跟著他。
那位又為何會舉薦他成為國師?他風(fēng)綏自己也還是個不算厲害的人,文不成武不就,才學(xué)也不夠,無論何人都不會覺得這樣的他是成為國師的好料子。
“酒后吐真言?!?p> 白行離點到為止。
誰知道這小孩子喝不了那么多酒?估計也是隨了他師父,他師父喝不了酒,他自己喝的也不多。
自然在醉酒之后什么都說出來了。
那還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
風(fēng)綏喝醉了,然后扯著師兄的袖子角,扒拉著說:“我以后一定要成為國師這樣的人,我要成為帝都最厲害的國師,救好多好多的人,嘿嘿?!?p> 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奈何酒量卻是差極了。
白行離對這些并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師兄卻是記住了。所以師兄在離開帝都的時候,對帝都的神君秉明了這件事情,舉薦風(fēng)綏成為下一任國師。
白行離笑了笑,看著風(fēng)綏恍然大悟的樣子,他轉(zhuǎn)身走開了。
風(fēng)綏看著遠去的神醫(yī),心里又是一番溫?zé)帷?p> ……
九圻塔的第七層里。
沈南柒幾乎把天族的事情都找了個遍還是未曾看到跟蒼藍相關(guān)的一絲一毫。
無奈的沈南柒,坐在了中間的木板上。
低著頭沉思。
難道是這里面記載的并不全,或許還有遺漏的地方?
沈南柒握著自己的太陽穴,覺得些許疲憊。
這些日子以來實在是過于操勞了,也怪她往日的那些日子過得太輕松愜意了。
沈南柒開始打坐,點按面部穴位,她想要做一套明目醒神操使自己放松下來。
點按到了翳風(fēng)穴的時候,沈南柒的腦海里閃過什么。
但是那道思緒來得快也去得快,沈南柒沒來得及抓住。
輪刮眼眶,接下來便是按揉太陽穴。
輕輕地梳頭六次,因為頭發(fā)的緣故,沈南柒沒有貼著自己的頭發(fā),擔(dān)心發(fā)型亂了。
調(diào)整生理曲度的時候,沈南柒想到了,剛才的那個念頭徹底清晰了。
她一直都把思緒放在天族上,她以為那位蒼藍帝君就是天族的人。
可是萬一他的身份有問題呢?
或許他是天族和其他族類的孩子,要不然他不至于想要毀滅其他的族類。
沈南柒頓悟之后,迅速做完接下來的幾個動作。
然后去天族和魔族中間翻找。
良久,看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沈南柒思緒神游,漸漸地倒在了地上。
“小四,還要去看嗎?花神應(yīng)該是太累了,這才睡著了吧。”
“你蠢是吧,既然睡著了,那就別去打擾了,她好不容易睡個好覺,我們自然要讓她休息好。”
“哦?!?p> “哦你個頭啊,快點走啦,去頂樓開會。”
樓梯上傳來了幾個器靈的聲音,漸漸消散。
皎月溫茶
分享句子: 我在想你,可以不必掩飾了。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