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棟也來了?」杜薇有點慌了,想到林彬剛才下樓既然笑笑看到了,那文棟肯定也看到了,不知道他又會怎么想她。杜薇不免有些垂頭喪氣,甕聲甕氣地問黎笑笑,「你們回家有什么事情嗎?」
黎笑笑顧左右而言他,「有點小事情,順便來南京看看老同學。明天一起回杭州吧?」
「你們去見了蘇倩高堯聲?我來都沒跟他們打招呼。」杜薇很是心虛。
黎笑笑拍了杜薇一巴掌,「放心,我沒有跟他們說,我們也不是找他倆的?!?p> 第二天日上三竿,杜薇被電話聲音吵醒,她推推黎笑笑,「你電話響了!」
黎笑笑睜開眼睛看了看床頭手機,「是你的電話!」
杜薇瞇著眼睛接起,濃濃的鼻音,「喂!」
「還沒起床?」文棟的聲音傳來,嚇得杜薇一激靈,睡意全無「哦,快了,你們在哪?有什么急事嗎?」
「怎么?今天還要待在南京?」
「關你屁事!」一聽到文棟這種語氣,杜薇頓時也沒了好脾氣。
「一小時后我和蘇林在你們樓下,快點收拾,萬一沒有停車位就等不了你了。」
「兩小時!」杜薇飛速掛了電話,又蓋起被子蒙頭睡個回籠覺。感覺沒過多久,電話又響起來了,杜薇本不想理會,但無奈電話依舊響個不停,一接通,文棟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還沒起床?已經(jīng)一小時了!再給你一小時,快點起來!」
「知道了知道了,煩死了,睡個懶覺都不行!」
「你不看看幾點了,要不叫你你要睡到下午三點!」
文棟開車,蘇林坐副駕駛,杜薇和黎笑笑坐在后排。整個回程途中,杜薇除了必答問題外一聲不吭,瞇著眼睛假寐,借以躲開文棟不時從后視鏡里掃過來的眼神。黎笑笑看出端倪,開口聊著工作上的交集,轉移了文棟的目光。
杜薇的腦子里一直回想著昨晚黎笑笑告訴她的事情。
「杜薇,你就真的沒考慮過文棟?」
「你別胡說八道行不行?我都跟你說過了,文棟有女朋友的。而且人家對我挺熱情的,被人家知道我成什么人了?」
黎笑笑輕笑,「有女朋友會這么緊張你?再說了,他怎么從來沒這么對我對蘇倩?我看你一點都不了解文棟,白認識這么多年了?!?p> 杜薇輕嘆,「文棟看不上我的,做朋友行,做男女朋友還是算了吧!你是沒見過韓苗苗,你見過你也會覺得他們兩個人簡直天作之合,一對璧人!」
「我說你不了解文棟你還不樂意,從小到大這么多年,你看文棟跟哪個女孩子像跟你在一起這么肆無忌憚?誰不說他彬彬有禮,偏偏一到你面前就暴露本性了。實話跟你說吧,那個韓苗苗壓根不是他女朋友,充其量是個小迷妹罷了?!?p> 「不可能!上周我們還在一起吃飯,他倆還那么親密?!苟呸币_起來。
黎笑笑嗤之以鼻,「要是人家是演戲給你看的呢?」
「怎么可能?」杜薇表面裝腔作勢,內心卻有些虛了。
「你就裝吧,我不相信你心里一點感覺沒有!文棟對你什么樣,對別的女孩什么樣,我們眼睛不瞎!你以為就這么巧這么多浙江的項目找上他?!?p> 杜薇聲勢弱了下來,「你不要瞎猜,他要是真對我有什么意思怎么可能會不說!」
「他為什么不說你難道不知道?不就是怕你像以前那樣,躲得遠遠的,你就是那點自卑心在作祟,以前是,現(xiàn)在還是。你把我們都當什么人了?」
杜薇被戳中內心,閉口不言。
「杜薇,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文棟?你跟我說句實話!」
「我不知道?!苟呸比跞醯卣f,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從來不敢想,黎笑笑說得對,她就是自卑心在作祟。
「那你看到文棟跟韓苗苗在一起,你心里難不難受?酸不酸?」
「我真不知道,你別問了!」杜薇哀嚎著,躺在床上,用被子蓋住臉。
黎笑笑一把扯開被子,「你少逃避,老老實實回答我!」
杜薇閃躲不及,用手捂住臉。黎笑笑壓住她的身體,讓她動彈不得。
「快說,你到底什么感覺?有沒有一點點難受?」
杜薇含含糊糊地憋出一句,「有一點點!」
黎笑笑直起身子,瞇起眼睛,小樣,我讓你裝,「那你為什么就不能坦誠一點,文棟什么樣的人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敢說,你這輩子除了他再找不到更適合的人了!你作起來也只有他能治得了你!」
杜薇眼神恍惚,低低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我不敢,我怕……」
黎笑笑也長嘆一聲,「你呀!不要這么悲觀行嗎?凡事往好的方面去想,這樣的情況也不是你一個人,別人也沒你這樣——」
「那是你不知道,誰會把自己的傷口攤出來給別人看,不是關系好的人我也不會說,」杜薇盯著天花板出神,「你也知道文棟有多優(yōu)秀,我不能成為他的累贅?!?p> 「你呀你,」黎笑笑躺下來,「遇到真心相愛的人不容易,尤其是這么多年知根知底的更不容易,不要因為自己的妄自菲薄就將對方推得遠遠的,傷了人家的心……」黎笑笑聲音越來越低,杜薇怔住,一夜輾轉反側。
真心相愛?杜薇心頭一跳,睜開眼睛偷偷看著后視鏡,正對上文棟的眼神,慌忙躲開看向窗外。
「你們昨晚做賊了?」文棟目視前方,嘴里吐出一句。
「做啥賊?我昨晚睡得可好了!」黎笑笑嘴里嚼著薯片。
「看杜薇黑眼圈這么重我還以為你倆做賊去了!」文棟臉色似乎永遠都是這么波瀾不驚,除了和杜薇對話時。
杜薇心虛地挪了挪屁股,揉了揉眼睛,雙手搓了搓臉。黎笑笑會心一笑,「那還真說不好,說不定趁我睡著,杜薇一個人去做賊也不一定!杜薇,你老實交代,是不是趁我睡著去做什么壞事了?」
杜薇神色極不自然地打掉黎笑笑的手,「別胡說八道?!?p> 如果說沒有昨晚黎笑笑挑明這一幕,杜薇可以一直裝傻充愣下去,她內心深處不是沒想過,但是不敢揭開那層紗,怕一旦揭開再也回不到以前肆無忌憚的關系。不知道之前誰跟杜薇說過一個男孩喜歡一個女孩,女孩一定能察覺到。但杜薇是屬于沒有明確說出我喜歡你,她一概不采信的那種人。就像只刺猬,把自己柔軟的部分緊緊包裹住,外表只有堅硬的刺,越靠近她越容易被戳傷,戳傷親密的人,看似保護了自己,實則內心也滿目瘡痍。
經(jīng)過昨晚和黎笑笑的交談,杜薇不敢正視文棟,心虛,心慌,膽怯,惶恐,忐忑。
杜薇躺在床上,睜大眼睛,房間內除了她的呼吸聲別無聲息。過了許久,起身打開電腦,鼓足全身的力氣寫了份郵件發(fā)了出去。
與此同時,文棟也半靠在沙發(fā)上,右手拿著手機在柔軟的坐墊上不時地轉著圈。然后,又打開微信,盯著與杜薇的對話框思忖著,然后又找到黎笑笑的頭像,打了一長串話,忽的手指停頓下來又全部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