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辦公室里也沒有其他人,林老師幫我倒了一杯水,示意我別誤會。
“其實說起來也不是什么大事,畢竟都還是小孩子?!绷掷蠋熞贿呎f,一邊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讓我看。
只見照片上是女兒跟另外一個男孩。
女兒貝貝低著頭,眼神有些閃躲。而那個男孩臉上有一道血紅的手印,整張臉看起來很嚇人,明顯是被抓破的。
我一顆心頓時揪了起來,雖然林老師沒說什么,但我意識到小男孩臉上的傷痕,肯定是我女兒的“杰作”。
豈料沒等我說什么,林老師先擺手:“貝貝爸爸,我不是興師問罪來的。其實上次去家訪的時候我就說過,貝貝最近情緒低沉?!?p> “對,我記得。”
“最近,貝貝的外在表現(xiàn)越來越明顯,作為班主任,我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好像越來越內向。”
說到這,林老師指了指手機上的圖片:“以前,這個小男孩是她最好的朋友,結果昨天兩人不知道怎么起了爭執(zhí),推打了幾下。”
頓了頓,林老師又劃動手機,顯現(xiàn)出來另外一張圖片。這一次沒有我女兒,僅僅只是那個小男孩,那道觸目驚心的抓痕,看著就很讓人揪心。
我連忙起身,有些局促的表示:“林老師,不管怎么說,都是我女兒闖禍了。這樣吧,麻煩您給我一個對方家長的聯(lián)系方式,我親自登門道歉,看看孩子臉上的傷怎么樣?!?p> 說實話我此刻真的是愧疚萬分。
一來是對女兒同學的傷痕覺得愧疚,畢竟都是一個班的同學,我女兒把人家臉上抓的稀巴爛,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二來,貝貝在學校里面變成這樣,其實都是受家庭的害。如果不是我和李冉之間這些破事,估計貝貝也不會如此。
“貝貝爸爸,對方家長很通情達理,這些工作我已經都做過了,你不必擔心?!绷掷蠋熒钌畹钠沉宋乙谎郏骸捌鋵嵨乙f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
“最近貝貝的變化,應該是跟你們家里的情況有關系吧?”林老師盯著我看,似乎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跡象。
我嘆了口氣,點點頭,卻不知該如何說。
難道我要直接告訴貝貝的班主任,這段時間家里正在鬧離婚,而且岳父岳母逼著我賣房子——倒不是怕家丑外揚,只是單純的覺得沒這個必要。
沉默如期而至,緊接而來的便是尷尬。
我知道林老師肯定是想聽聽我家的情況,畢竟,學生的教育是家長和學校共同努力的結果。只是我家的情況,確實是不足向外人說。
“還了,貝貝爸爸,或許你有難言苦衷,那么咱們接下往下說。”好在,林老師及時察覺到了我的尷尬,主動岔開話題。
按照她是說法,目前貝貝極有可能存在心里問題——或者說還沒嚴重到那種程度,但也需要及時干預和化解,否則極其容易加重惡化。
許多抑郁癥就是這么來的。
“抑郁癥?”
聽到這幾個字我嚇了一跳,身為記者,我多少對抑郁癥還算了解。據(jù)有關統(tǒng)計,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自殺者,都患有不同程度的抑郁癥。
聽到女兒竟然也有可能抑郁,我這個當父親的立馬一顆心揪了起來。此刻我根本無所謂血緣關系什么的,心里面只想著一件事情:貝貝是我女兒,我不能讓她有任何事。
林老師仿佛是感受到了我的心情,開始說出了她的解決方案:對貝貝進行心理輔導。
“沒問題林老師,我也覺得有必要。”
聽到林老師這個建議,我立馬覺得這位班主任太負責任了。貝貝現(xiàn)在的情況,還真的是需要進行一定的心理輔導。
不然她那么小的年紀,忽視了這些心理問題,以后遲早是麻煩。
既然決定了要對貝貝進行心理輔導,新的問題又來了,我身邊還真沒有的合適的心里輔導師。畢竟,江市又不是北上廣深一線城市,這種專業(yè)的并不多。
沒想到林老師竟然說,她本身專業(yè)便是心理學,身邊恰好有這樣的人,可以幫我介紹一位。
“林老師,那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我大喜過望,心說林老師真是太給力了。簡單的跟她商量了一下相關事宜,我兩敲定,這周六的時候由她帶著我們,去嘗試著給貝貝進行心理輔導。
這天回家之后,我特意觀察著貝貝,想看看她的狀態(tài)。果然,原先活潑可愛的女兒,現(xiàn)在只要不說話,就呆呆的看著窗外,一聲不吭。
我知道她有心事。
這孩子隨我,無論有什么事都喜歡藏在心里不說出來。以前我就發(fā)現(xiàn)她這樣過,不過那個時候還小,刻意帶出去玩兩天就沒事了。
但現(xiàn)在貝貝已經成了大孩子,并且又是因為家里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估計以前那些小辦法肯定是沒用了。
岳母忽然給我打過來電話。
我瞥了一眼已經熟睡中的女兒,披了件衣服來到外面,關好門口這才按下接聽鍵。岳母大嗓門聲音立馬傳了出來:“宋哲,你干什么不接電話,要死???”
“有事?”
我強忍住要懟她兩句的沖動,沉聲問了一句。
我這位岳母向來就是這樣,說話跟打機關槍一樣,而且隨時隨地,也不顧及旁人。以前好幾次因為我買菜貴了那么幾毛錢,被岳母當著左鄰右舍的面罵的狗血淋頭。
“那件事怎么樣了?”岳母沒頭沒腦的問著。
我愣住了。
那件事?
這兩天雜七雜八的破事多了去了,我哪知道她說的是哪件?豈料,我這一反應,立馬像是捅了馬蜂窩似的,被岳母一頓臭罵。
什么你小子翅膀硬了,竟然敢不把她的話當話聽。還說什么是不是被老頭子給收買了,故意憋著壞看家里面的熱鬧?
總之,什么話難聽岳母說什么,若不是我早就練就了一顆強大的心臟。估計就這一通懟,能把我心臟病給懟出來。
我總算是記起來,上一次回家的時候,岳母過來哭著跟我和李冉說要離婚的事。后來,李冉這個親生女兒懶得搭理她,只能是我出面勸了一句。
然后岳母就讓我去找岳父。
想到這我連忙解釋了一遍,說我已經找過了岳父。當然,關于岳父跟那個妖艷賤貨蔡姐鬼混的事情,我一個字都沒說。
我更沒說岳父還個那個蔡姐投了錢,并且準備拉攏著老李家的親戚們一起入伙。雖然我知道只要跟岳母說了,她肯定立馬就炸了。
但偏偏,此刻我私心作祟,想等著看熱鬧。
“好你個宋哲,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你就是窩囊廢?!痹滥敢宦犖沂裁炊紱]問出來,而且岳父也根本沒聽到過她,頓時不高興了。
狠狠的在電話里把我又是一通數(shù)落,似乎這事就是我造成的。
我就無語了!
明明是岳父他為老不尊,不僅在跳廣場舞的時候勾搭別人,甚至還在外面勾三搭四,跟我有屁的關系?再說了,你們的親生女兒都不管你們,憑什么要我管?
但我忍著沒說這些話,而是忽然問了一句:“對了,賣房子的事有眉目了嗎?”
“什么?”岳母忽然愣住了,聲音也低了許多。
“我是說之前你們不是說賣房子嗎?有買家了嗎?”
“你同意了?”
“媽,我從來都沒說不同意,當然,價錢得合適。”我不動神色的說著,關于賣房子這件事情,我既然腦子拐過來彎了,便也準備著手推進。
與其浪費時間在這一家子身上,我還不如及時止損,跳出這個火坑重新開始。不過,就算是要離開,我也要保證自己這么些年的心血不能被人給偷走了。
房子就算是要賣,那也是我賣,跟他們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