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鳳姐兒不愿說,蓉大爺也沒再問下去。搓了搓因為畫像拿筆而僵硬失了血色的手指。
這一幕被鳳姐兒看在眼里,將自己隨身的暖手銅爐遞了過來?!鞍咽挚九土?,給我按按肩膀,這些日子頸上總不舒服。”
蓉大爺知道這些都是懷孕后的正?,F(xiàn)象,不僅頸部容易感受疲勞,精神也會稍有萎靡,甚至全身乏力。
賈蓉笑道:“好嬸嬸,你現(xiàn)在懷著,肩膀可不好按得。哪怕是手腳也得小心著,在院里的時候也別請平姑娘亂敲?!?p> “平日里哪會讓她們碰了,當(dāng)你嬸嬸是個沒輕重的人?”鳳姐兒白了賈蓉一眼,“不愿就算了,找諸多借口?!?p> 蓉哥兒將銅爐放下,并鳳姐兒邊上坐下。訕訕道:“蓉兒給嬸嬸輕揉下小腿吧,嬸嬸這個時期一般是腳上累得多,容易有腳酸腳痛的癥狀。”
王熙鳳這些日子也確實覺得腿上有些缺力,走不得幾步就犯酸。疑惑問道:“這也是你在離恨天學(xué)的?難不成天上還有孕婦不成?”
“聽天上人提過幾句這方面禁忌!”好在馬車為了照顧懷孕的鳳姐兒駛得極慢,讓蓉大爺在車?yán)锒紫乱膊挥X搖晃。蓉哥兒捧起鳳姐兒左腳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揉著。
雖然隔著袍褲,鳳姐兒感覺到自己的小腿被蓉哥兒握著,臉上多少泛起紅暈。除了賈璉之外,蓉兒是第二個握過她腿的人。這與蓉兒平時的輕敲很不一樣,小腿肌肉上感受到的輕微力度,臉上發(fā)燙起來。
“好嬸嬸,可舒服?”
蓉大爺見王熙鳳逼上了眼睛,只微微點頭,手上的動作更輕了點。又時時防備著馬車搖晃,做好撐扶鳳姐的準(zhǔn)備。
好一會,蓉哥兒將王熙鳳左腳放下,繞到她的右邊揉了起來。道:“嬸嬸,蓉兒再給揉揉右腿?!?p> 賈蓉注意到程鳳姐兒并沒有作聲,也沒點頭,像是靠著馬車似乎是睡著了。
她應(yīng)該是累了吧,懷著孕還總在西府里忙前忙后的。賈母與王夫人又不管內(nèi)宅的事,每天除了立規(guī)矩就是立規(guī)矩,大小事情全靠鳳姐兒來。
唉……
蓉大爺輕輕將鳳姐兒右腿放下,并鳳姐兒坐著。王熙鳳似乎感覺到了身邊的賈蓉,稍稍將腦袋靠在了蓉哥兒的肩膀上。白白的玉手也搭了過來,輕聲道:“蓉兒給我揉揉手掌吧?!?p> 一個榮國府上下幾百號人,各房各院事務(wù)又多,還要應(yīng)付上下每個人的小心思。年僅二十的鳳姐兒要操心這么多事兒,確實也不容易。
蓉哥兒小心握住這只手,卻并未有其他動作,只將它握在手心抱著。
賈蓉驚奇的發(fā)現(xiàn),王熙鳳竟然也沒說什么。手也沒抽回去,像是默認(rèn)了蓉哥兒的這個舉動。
一分一秒的過著……
時間似乎被減速了般,很慢很慢。蓉哥兒感覺到自己握著的小手越來越燙,鬼使神差地捏了捏。
很軟,也很暖。
見鳳姐兒沒有反抗,蓉哥兒大膽的與這手十指交叉握在手里放在自己大腿上,另一只手貼著她的手背,用裘子斗篷將兩人的手蓋住。
直到馬車停下,外面的平姑娘喊話:“奶奶、小蓉大爺,該進府了。”
這時,蓉哥兒才看到肩膀上的鳳姐兒猛然睜眼,咳了一聲,從蓉哥兒的懷里掌中把手抽了回去。恍然道:“就到了啊。”
蓉哥兒有些遺憾的將鳳姐兒扶下車,見鳳姐兒換了轎被抬進了榮國府里。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繼續(xù)登上馬車返回東府。
翌日,神京的大雪終于有了停歇。蓉哥兒找來賴升,讓他安排人將燒毀的逗蜂軒清理了。
后晌時蓉哥兒正與可卿在尤氏那里吃飯,賴升家的過來道:“逗蜂軒里發(fā)現(xiàn)一個密室,賴總管在現(xiàn)場守著,請大爺和太太過去主持?!?p> “一個密室而已,你家男人大驚小怪作甚?”尤氏問。
賴升家媳婦走上身來,在尤氏耳邊悄悄道:“樓里的火應(yīng)該是從密室燒起來的,里面還有兩具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尸體??偣芤呀?jīng)把進入密室的人都留在了當(dāng)場,其他人全部支開了?!?p> 聽到這話,任誰都知道逗蜂軒的火有古怪了。起初大家都只以為是為天干物燥,不小心走了水。現(xiàn)在樓里發(fā)現(xiàn)了尸體,事情的性質(zhì)就不同了。
蓉哥兒皺著眉頭與可卿、尤氏道:“我先去看看,太太先查一查近日府里可少了什么人沒?!?p> …………
“怎么會這樣?”
一眾小廝守在逗蜂軒的廢墟外,蓉大爺隨著賴升走下了密室。說是密室,不如說是地下室,地下室很寬敞,從燒后的痕跡可以看出以前這里放著不少的書籍。
現(xiàn)如今密室里的書桌、書架全部燒毀,兩具尸體就倒在桌案邊上。好在天寒地凍,尸體也未曾發(fā)出惡臭,只是樣子依舊猙獰可怖。
“總管可知這處地方?”蓉大爺黑著臉問。
賴升連連搖頭,道:“逗蜂軒是老爺用來招待貴客之地,這里的鑰匙只有老爺有,沒有老爺?shù)脑试S外人不可進。”
賈蓉還是覺得不對勁,當(dāng)初自己就是在逗蜂軒用滾水潑的賈珍,賈珍被送到了另外的院子。那么這里的鑰匙就該是太太在保管,其他人沒有鑰匙怎么進來?
蓉哥兒又與賴升打量了密室,里面東西全部燒毀沒留下一點又價值的。反而是兩句尸體的樣子很奇怪,尸體是一男一女,女的蜷縮著身子像在火中強烈掙扎過,而男的尸體雖然也縮著卻像是被高溫?zé)冃瘟恕?p> “找人抬出去埋了?!比馗鐑翰皇莻商揭膊皇蔷欤瑳]有那么厲害的偵察能力。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低調(diào)處理最適合自己的利益。
“那這里?”
賈蓉道:“對外說府里小廝與丫鬟在逗蜂軒偷情,不小心推到了燭火,不僅害了自己也燒了逗蜂軒?!?p> 賴升咧著嘴巴點頭,卻想不明白為什么密室著火能把整個逗蜂軒都燒掉。這個密室的墻壁明明是用石板搭建的,哪里能燒到外面去。
下午,府里終于找出是少了哪兩位,一位是賈珍最后買的那位被關(guān)在府里偏僻院子的姬妾,一位是剛?cè)敫疀]幾月的長隨。
聽了兩人身份,蓉哥兒越發(fā)覺得事情不簡單。按理說一個長隨是不可能接觸到被關(guān)起來的姬妾,他們又怎么會走到一起?更讓他惱火的是,院子里被關(guān)的人失蹤了也沒誰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