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紅色絲帶的另一端則是系在段梓亦的手腕上。
夜青皺了皺眉,道:“你這又是做什么?”
段梓亦撓了撓臉頰,道:“這樣就算你要走,也得帶上我一起走,我得跟著你才行?!?p> 夜青無奈的嘆氣,道:“你跟著我,就不怕我再困你一千年?”
他沉默了一陣兒。
這一千年對于段梓亦來說實在是太痛苦了。
夜青還尚且有郁星白在身邊,可段梓亦除了夜青什么也沒有了。
他不想再受那樣的折磨。
“夜青,我以后都會聽你的話,你能不能……”
夜青抿了抿唇,翻了個身躺下了。
她沒有回答,段梓亦想逼問,可是又不敢開口。
他試探性地躺在夜青身邊。
那人的身子抖了抖,段梓亦以為她要生氣,緊緊的閉上眼睛。
等了許久,那人并沒有要發(fā)作的意思。
段梓亦這人最是擅長得寸進尺。
他的手一點一點的靠近夜青,試探性地想去觸碰她。
還沒碰到夜青的手臂,便聽到那人道:“段梓亦!”
只是這么一聲,段梓亦便灰溜溜的收回了手。
就這樣也好,至少能在夜青身邊躺著。
她至少沒有抗拒他,叫他滾遠些。
段梓亦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另一邊,郁星白收到了夜青的符紙。
上頭寫著她沒有受傷,現(xiàn)在被困在洞里無法脫身,怪物看她看得很緊,并且法術高強,希望他們能趁怪物外出的時候,進來救她。
郁星白當然知道這是夜青的緩兵之計。
倒是盈兮著急壞了,“那個怪物到底是什么來頭?會不會趁機欺負夜青?夜青這么漂亮的神女,落在怪物手里要是受了委屈可怎么辦?”
郁星白眼角抽了抽,果然不該帶上這個沒用并且很吵的廢物來。
青黛嘆了口氣,道:“既然夜青這么說了,那我們還是按照她的主意比較好,那怪物確實厲害,郁星白上次便受了傷,此番在烏漆嘛黑的山洞里,更是施展不開,要是不小心傷了夜青更是麻煩,還是等等看的好?!?p> 郁星白道:“沒錯,你若是不想等,自己進去便是。”
盈兮原本就看不上郁星白,這話一說出來,兩個人更是劍拔弩張,鬧得厲害。
青黛總覺得自己像是帶了兩個小孩子出門,打打鬧鬧的實在是有夠鬧心的。
入夜,郁星白看著身邊睡熟了的青黛,悄悄地起身。
他翻出夜青寫的那張符紙,施法再看,上面是夜青寫給郁星白的話。
她說自己現(xiàn)在能夠控制局面,讓郁星白不必擔心,只需拖延時間,好好跟青黛相處即可。
郁星白松了口氣,將那張符紙燒掉。
他再次上榻,身旁那人的手也纏了上來。
郁星白以為青黛醒過來了,便低聲喚了她的名字。
那人卻沒有醒來,而是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xù)睡了。
郁星白松了口氣,也不知這到底能瞞青黛多久。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一晚,盈兮也并不好受。
自從知曉了夜青的情況,他徹底睡不著了。
一想到夜青可能在別人手里受苦,他就坐不住了。
于是,夜里,盈兮化身藤蔓不斷往那黝黑的山洞中延申。
夜青在睡夢中隱隱約約聽到了響動,她猛地睜開了雙眼。
原本應該睡在她身邊也段梓亦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摟上了她的腰。
夜青深吸一口氣,企圖挪開她的手,誰知她這一動作,卻攪擾了睡夢中的那人。
段梓亦沒有醒,只是嗚咽一聲,把夜青抱得更緊了。
夜青總是拿他沒有辦法。
特別是睡著的他。
乖巧的像個孩子,夜青不忍心。
細細簌簌的響聲還在不斷地回響,夜青皺了皺眉。
只見一條藤蔓正往她和段梓亦的方向蔓延。
夜青警惕的捏了一把段梓亦的手臂,那人猛然驚醒,坐起身來。
“夜青~~~”
他帶著三分起床氣和七分委屈喊她。
夜青氣惱地瞪他一眼,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她湊在段梓亦耳邊,低聲道:“別說話,有東西進來了?!?p> 這分明是件很嚴肅的事情,可夜青湊在他耳邊,這樣低聲的說出來。
她呼出來的溫熱氣息就這么明明白白的噴灑在段梓亦的耳畔。
他不由得滾了滾喉結,根本沒把夜青的話聽進去。
夜青掐指施法,便有一道火光沖著那藤蔓打去。
火光很快就點燃了藤蔓。
那藤蔓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化成了一個少年。
少年打了幾個滾兒,終于把身上的火焰撲滅了。
夜青手心飛出一條捆仙索,直直的沖著那少年飛了過去,將那少年結結實實的綁了起來。
夜青和段梓亦在這山洞里待得久了,能輕易的探知洞內的情形。
可盈兮是看不到的。
他甚至不知道是誰綁的他。
他忍不住破口大罵:“你這畏首畏尾的妖怪,把我的夜青神女還給我,別以為你綁著我就能為所欲為了,我還有幫手,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我的幫手們一定會殺了你的。”
夜青皺了皺眉,看來是星白請來的……幫手。
這幫手是不是……太愚蠢了些?
還沒等夜青問話,便瞧見那少年被一陣風吹走,直直的往洞外飛去。
盈兮一面大罵一面被風吹出去。
夜青皺了皺眉,道:“你又干什么?”
段梓亦垂下眸子,但難掩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我不喜歡他,誰準他說你……你是他的?”
夜青都沒有注意到這句話。
這人倒是小心眼兒,竟然還糾結這等細節(jié)。
她無奈的翻身躺下。
身后那人也跟著她躺下。
段梓亦的手又想向夜青靠近,一點一點,好容易觸碰到夜青。
他閉上眼睛,等著那人生氣,自己就收手。
段梓亦等了許久,也沒有聽到如期的他的名字。
他又壯著膽子環(huán)住她的腰,更靠近了她幾分。
夜青不過是懶得跟他計較,只是閉上眼睛準備繼續(xù)睡覺。
就在夜青昏昏欲睡的時候,身后那人又開始鬧騰。
他委屈的問道:“剛才那個少年,他……他是你什么人?”
夜青被他吵擾了睡眠,自然沒有好氣,道:“與你無關?!?p> 說罷,她便往石床里側縮了縮,跟他保持距離,不想聽他一驚一乍的問話。
什么叫與他無關?
畢竟也過去一千年了,難不成那少年是夜青喜歡的人?
所以他才說,夜青是他的!
段梓亦覺得委屈,他喜歡了夜青這么久,都沒有機會說夜青是他的。
他自己難受了一陣兒,再次忍不住叫她,“夜青?”
夜青又是昏昏欲睡,被他喊醒簡直氣壞了。
她猛然坐起身來,喝道:“段梓亦,要睡便睡,不睡的話就給我滾出去?!?p> 夜青雖然面上冷淡,可也從來不跟旁人說重話。
她說完這句話,自己卻并沒有覺得不妥,好像段梓亦就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這話還真是有用,那人果然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夜青再次躺下來的時候,那人也不敢再抱過來了。
跟夜青保持著距離,哆哆嗦嗦的像個受驚的兔子。
不知道是被段梓亦叫了兩回,還是因為方才兇了他,夜青有點兒睡不著了。
當然,她身后的那人也委屈的睡不著。
要是問夜青如何知曉?
他的呼吸聲太過沉重,夜青很難注意不到。
“段梓亦,你到底想怎么樣?”她淡淡的問。
那人卻只是吸了吸鼻子,坐起身子,低聲道:“我這就出去?!?p> 夜青也跟著起身。
她又沒說要讓他出去。
那人已經穿好了鞋子,要起身。
夜青一把扯住他的手臂,“你要去哪里?”
段梓亦搖搖頭,道:“隨便去哪里,總之不在這里礙你的眼就是,你若是……若是想要方才那個……那個人陪你,我也可以……幫你把他放進來。”
夜青嘆了口氣,道:“別鬧了?!?p> “我認真的。”
夜青皺了皺眉,道:“你不是說要聽我的話?”
段梓亦甩開她的手,道:“我不想聽了?!?p> 他說完,便站起身來,往洞外走去。
他從來沒有這么反抗過。
夜青有些晃神兒,一時間反應不及,那人已經走遠了。
他是不是……在生氣?
夜青有些莫名,這個段梓亦,說話不算話,實在可惡。
段梓亦搖搖晃晃的走出去,映著月光看到地上躺著一個綠衣少年。
他揮手去除了那少年身上的捆仙索。
盈兮也是愣了愣,在月光下,他可算是能夠看到那個怪物的臉。
他還以為是什么長相兇惡的怪獸,卻沒想到竟然是個長相俊美的少年。
盈兮被松了綁,活動了下筋骨,道:“你……你就是那個妖怪?”
段梓亦哪里有心思回應他。
他心里只顧著難受了,根本無心管顧其他。
一想到這些年來,夜青有了喜歡的人,他心里像是被扎了一刀似的。
段梓亦再洞外坐下,發(fā)呆。
盈兮有些不解,他又看向段梓亦,道:“那個,我說?”
段梓亦并不理睬他,更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他一般。
盈兮見他一動不動,便悄悄地溜進山洞中。
段梓亦看著那消失在洞外的身影,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兒。
夜青因為段梓亦莫名其妙的態(tài)度,自己也在生悶氣。
可段梓亦方才給她纏了紅線,她只要使用靈力就能感知到對方的位置。
譬如此刻,她知道那人就在洞外,哪里也沒去。
她帶著氣憤躺下了,打算繼續(xù)睡覺。
忽地,一個清澈的少年聲音在耳邊響起,“夜青神女?夜青神女?我來救你了,快跟我走。”
夜青再次無奈的起身,冷淡道:“你是什么人?”
少年道:“我……那個……我的名字是盈兮,我……我是天宮的……許……許愿樹。”
盈兮畢竟是愛慕這夜青的,一跟她說話,就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連說話都是結結巴巴的。
夜青揉了揉眉心,心里古怪,郁星白為何要找個許愿樹做幫手?
礙手礙腳。
她原本就什么事都沒有啊,就算旁人不知曉,可郁星白應該比誰都清楚,她這么做的目的。
既如此,為何還要找這么個不中用的家伙來幫忙?
夜青無奈道:“天宮的許愿樹,為何要來救我?”
盈兮緊張道:“我……我自己想來救你的,我……我……”
他我我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夜青卻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你救不了我,還是趁早離開的好,如果不想我生氣的話,最好不要跟別人說今晚發(fā)生的事情,知道了嗎?”
盈兮有些不明白。
可這到底是他心心念念的夜青神女,他也沒辦法拒絕夜青。
他只能點點頭。
“那……那我先出去了?!?p> 夜青喊住他,“去把外面那個人給我叫進來,要是他不肯,叫他以后都不必再見我了。”
盈兮怔了怔,點了點頭。
可他被夜青方才的那番話弄得腦袋不是很清醒。
她說的這番話,盈兮也沒怎么記住。
走出山洞,他還能記得夜青吩咐過他什么已經很難得了。
他在段梓亦身邊站了一陣兒,思索方才夜青說的話。
她說了什么來著?
盈兮思索了好久,才道:“她說……說……讓你走,以后都不要見她了。”
段梓亦怔了怔,看來夜青真的喜歡眼前這個少年。
以后再也不要見他了嗎?
段梓亦心里一陣酸澀,她怎么能……
他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起來,喃喃道:“我知道了?!?p> 段梓亦一搖一晃的往山下走去。
盈兮也渾渾噩噩的回到郁星白和青黛所在的結界。
夜青等了好一陣兒也沒等到那人進來。
她又用法力探了探段梓亦的所在,這才發(fā)現(xiàn)那人竟然在一點一點遠離山洞。
段梓亦這是什么意思?
她都說叫他回來了,他還不回來了?
難不成還要她去求他不成?
夜青被氣壞了,也不想理他了。
她躺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不會真的再也不見她了吧?
夜青氣急敗壞的起身,沿著那人的行動軌跡往山下去。
直到在一處熙熙攘攘的熱鬧之地停住了腳步。
夜青幾乎氣憤的雙手發(fā)抖,拳頭也捏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