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劍玉峰的峰頂冰雪不化,山腰處常年繚繞著縹緲的云霧。
眉目清冷的凌霜仙尊閉目端坐在石窟中,不知何時(shí)起,石窟上方的天空聚起黑沉沉的烏云。
“轟隆”、“轟隆”,幾道滋滋作響的雷電閃現(xiàn)在遮天蔽日的黑云間。
凌霄宗內(nèi)修行的弟子,不約而同地紛紛抬頭看向天空中那幾道粗如拇指的厲雷。
“是雷劫!”有人驚訝地喊出聲。
“如此凌厲的雷劫!究竟是何人在此渡劫!”
驀地,天地剎那風(fēng)云變,烏壓壓的云迅疾地散去,其間一道耀眼的白光筆直地刺入劍玉峰!
“是化神期!化身期的雷劫!”
“化神期?!”
所有人頓時(shí)都激動不已地看著那道白光。
化神期過后是什么?是飛升——修真者苦苦追求的至高境界!
“究竟是誰!已經(jīng)足足千年沒有人可以飛升上界了!”說話的人興奮地吞咽著口水。他明白,他正在見證歷史!
“只會是凌霜仙尊!除了她,沒有人有資格!”回話的弟子難掩驕傲地挺起胸膛,目光崇敬地盯著白光所刺入的石窟。
那里,是凌霜仙尊的府邸。
她是整個(gè)修真界狂熱追求的一個(gè)夢,美麗、夢幻,難以觸及。
等沈南齋知道了這一切后,一切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他瘋狂地沖進(jìn)凌霜仙尊的府邸,看見那道坐在白光之中的身影后,他兇狠地撞上去。
“噗——”被提前設(shè)置好的護(hù)法屏障猛地回彈,他的身體像斷線的風(fēng)箏般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嘭”地摔落在地。
“嘔、咳、咳咳……”他捂住好似被震碎的五臟六腑,從口中吐出一灘鮮血。
然而,這并不能阻止他手腳并用地再次爬向那道身影。
凌霜仙尊長得漂亮極了。肌膚瑩白似雪,涼薄淡漠的面容隱隱透出不可侵犯的清冷氣勢,如云的長發(fā)松松散在腦后,落在金線祥云白袍上,在白光籠罩中,像是誤入凡間的仙人。
仙人終于厭倦了凡塵,要回到天上去了。
沈南齋無力地趴伏在地面看著這一切,十指深深地嵌進(jìn)地里,血肉模糊地滲出淋漓的鮮血。他以往溫柔多情的眼眸此時(shí)布滿血絲和戾氣,似來自地獄的惡鬼。
“師尊,你要扔下我?你個(gè)騙子,你不是說你要看我站在世界的頂端嗎?我還沒有!沒有!你怎么能離我而去!”他瘋狂地嘶吼,聲中含著深深的怨懟。
仙人聞聲睜眼,那雙眼眸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無悲、無喜。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沈南齋狀似癲狂。
他愛極了凌霜仙尊偶爾會向他投來的淡淡一瞥,也恨極了她那一瞥中,向來無情無欲,從來沒有絲毫屬于他的影子。
白光中的身影,愈來愈淡。
沈南齋猛地瞪大眼睛,有淚光在眼角搖搖欲墜。
“我求求你,求求你……別走,別離開我……”他悲切地哀求。此刻,這個(gè)在他人眼中素來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恨不得向她跪在地上,可憐、再可憐。
然而,那道身影淡去的速度越來越快,眼見即將透明。
“不!不!”他猛地從地上躍起撲過去,想抓住點(diǎn)什么。
下一瞬,身影消失不見。
沈南齋的手中,什么都沒有抓住,輕飄飄的。
他迷惘地低下頭。
不,不是什么都沒有。有一根水青色的緞帶,軟綿綿地纏在他的指間。
他緊緊握住這根在風(fēng)中飄動的緞帶,神情似哭似笑,悲哀得要落出淚來。
今日早上,他還親自給師尊梳頭,從梳妝盒中選出這根緞帶,為她束起青發(fā)。
哪知道,等他下山一趟回來,他的師尊便不要他了。
他眼中的神采逐漸黯淡下來,同時(shí),有股壓抑至極的陰暗情緒在瞳仁中醞釀,愈來愈大,黑沉沉的一團(tuán)。
他握住緞帶的指間越來越緊,指甲插入了手心都恍似未覺,一滴滴血滴在地上。
水綠色的緞帶染上濃濃血色。
他忽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師尊,我知道,你一旦做了什么決定,便從來不悔。你到底有沒有心?!我要讓你后悔,讓你后悔不該拋下我!”
隨著他猙獰的笑,他眉心間隱隱閃過一絲紅光。
若是有外人在此,瞧見這一抹紅光,定當(dāng)大吃一驚:這是走火入魔前的征兆!
然而,他的笑聲很快沉寂在石窟當(dāng)中,連同他的身影一同消失不見。
只余一地斑駁的血跡。
此地到底發(fā)生過什么,再也無人知曉。
—
穆月回到空間站。
【修真系統(tǒng)已回收。】
【是否立即開啟下一個(gè)世界?】
“否?!蹦略氯嗳嗝夹?,疲倦地靠在了沙發(fā)上。
“讓我休息一下吧?!?p> 一連回收了好幾個(gè)系統(tǒng),她的精神體有些透支過度。
系統(tǒng)頓時(shí)不再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穆月才在沙發(fā)上坐起,深吸了口氣,“好了,去下一個(gè)世界吧?!?p> 【是?!?p> —
“少爺,這……是夫人的意思……”
“是啊。我們也不想……可是……”
穆月昏昏沉沉的意識剛剛清醒了一點(diǎn),耳邊就傳來兩道模糊的左右為難、唯唯諾諾的聲音。
“滾!統(tǒng)統(tǒng)給我滾!”猝不及防的怒吼。
“啪”、“啪”,“嘩啦”、“嘩啦”。
穆月睜開眼時(shí),玻璃缸外正砸爛了幾個(gè)茶杯,破碎的瓷片像驚雷般炸開,不少碎渣濺到了潔凈得反光的缸面上。
不遠(yuǎn)處,兩個(gè)男仆還在躬身哈腰地勸道:“少爺,你別生氣、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滾!”又一個(gè)茶杯從半掩的房門里飛過來,恰好砸到其中一個(gè)男仆的腦袋上。頓時(shí),“嘭”的一聲悶響,他額角破開道口子流出血來。
“少爺!少爺!”明明被砸的是他,那個(gè)男仆卻頂著一臉血驚懼地當(dāng)場跪在了地上,“我該死!”
房內(nèi)沉默了一會兒。
隨即又響“少爺”嘶啞的聲音,“滾,不要讓我見到你們?!?p> “是是是!”兩個(gè)男仆互相攙扶著連滾帶爬地離開了房間。
只是他們臨走前,忽然怨恨地狠狠瞪了穆月一眼。
穆月只覺得莫名其妙,她茫然地眨眨眼,又不是我砸的你們,瞪我干嘛?
系統(tǒng)在此時(shí)及時(shí)出聲:【場內(nèi)已無無關(guān)人員,是否讀取世界梗概?】
穆月在腦海中默念了一句,【是?!?p> 下一瞬,雖然早已做好了準(zhǔn)備,她的腦袋還是因?yàn)橥蝗缙鋪碛咳氲拇罅啃畔⒋掏戳似獭?p> 等她默默消化完了全部訊息,她在心里低嘆了一句,“事情有點(diǎn)難搞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