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你好呀,孩子
從虛無當中創(chuàng)造出真實存在的生命,要怎么做?這是許多哲人曾經(jīng)思考過的問題,但就算是自詡甚高的哲人也沒能討論出什么,這個課題過于空虛,過于超前,人類的生存還需處處提防,子不語怪力亂神。但這一課題的初步研究使得那時的人們有了一種想法,我們可能確實無法以虛無為先提條件的去創(chuàng)造生命,但我們可以以存在的條件去進行,配合上在生物學的愈行愈遠,“克隆”這種技術(shù)漸漸出現(xiàn)于人們的視野。
而在這種技術(shù)條件下,一場從宗教意義上最大逆不道的“克隆”出現(xiàn)了,即,造出新生的神。
薇諾娜斯自己認為這種技術(shù)的出現(xiàn)是有道理可言的,每一位克隆成功的個體都不同于它們的母體,都是獨立的存在,從廣義上(宇宙)說,這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危險存在,比起人類們說的什么太過危險和“雙刃劍”理論,她對其更多的好奇。
因為這,當杭加的哲人向她懇求許可時,她自然的同意了,并切下左臂,想看看他們能從自己的血肉里研究出什么來,當然,她的左臂重新長好了并且沒感到什么疼痛。
她知道,這是一個計劃,一個能讓人類生存下來的計劃,可是現(xiàn)在的樣子她卻并沒有想象到。
時過境遷,黑色的霧氣使得高塔的頂樓上朦朦朧朧的,看不清切,只有頭頂上巨大的光幕仍然明亮,使得自己還能看到一些殘破的廢墟,無數(shù)的“培養(yǎng)皿”破裂,殘片遍地都是,血色,培養(yǎng)基的黃綠色,以及遍地的灰。
她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也許在找一個奇跡,也許在找自己的愧疚,但她真的要愧疚嗎?這一切真的和自己有關(guān)嗎?薇諾娜斯不知道,但她找到了。
裂縫遍布了這個卵狀物體的外殼,但她貼在外殼向里看去后,確實能看到一個完整的身體和浸泡那個身體的培養(yǎng)基。她的心安靜了許多,于是她便守在了這里,一直等待,等待一個結(jié)果。
光脈,作為這個世界的能量來源,當然,這個名詞并沒有出現(xiàn)在那些吟游詩人的歌詞里,但人們對它的想象總會給它新的名字,太陽的光從哪里來?從一條河流,那不是一條潺潺流水的河流,而是一條流動的光,這是朝圣者們所描述的,而在先哲的實驗里,他們說,光是能量最原始的釋放途經(jīng),能量總是在發(fā)出光亮的,于是又有著光之河流,能量源流之類的名詞出現(xiàn)的到處都是。
她的腦海里憑空地出現(xiàn)了許多的介紹,無數(shù)的話語突兀出現(xiàn)的同時也加重了少女的頭痛,使她的身體搖晃著,但她卻并沒有倒下,事實上,這種奇怪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很長時間,長到自己都忘記了有多久,而且真的,沒有什么可以參考的事物。
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遠,她看到了一束光,或者說,就是因為看到了光,她才出發(fā)的。腦海里的聲音們一致認為向著光走可行,原因雜七雜八的,嘈嘈切切得聽不清楚,于是她便決定走到那里再說。
光亮一直在放大,直到她看見一條小河,漆黑的大地上突兀的出現(xiàn)了一條望不見盡頭的河流,它發(fā)出了耀眼的白色光芒,她很震驚的看著這超出了自己認知的河流,以至于幾乎忽略了頭痛。
她停下腳步,靜靜的看著它,并不覺得刺眼,然后仿佛被它深深地吸引住了一樣,她跪坐在地上,竟不自覺的伸出了手。
能量的蓬勃力量不會是任何智慧生物所能承受的,除非,它認可了你,它認為你本來就應(yīng)該是這樣的,你本來就該是“踏上了這條天途的”。
她感受到了炙熱的感覺,那種感覺不是被焚燒,而像是稍涼的熱水,光如同藤蔓般借由她的手臂延伸到她的身體,直到她的身體能被自己控制,于是抽回了手臂。
頭痛被稍微的緩輕了,她感覺自己的思維里多出些什么,它屏蔽了部分的話語,又對一些話語進行了處理。
于是,她的步伐更加安穩(wěn),向著光的源頭走去,而她的身體,也散發(fā)出了稍些的熒光。
卵狀物體的外殼被她撕開,沾染著液體培養(yǎng)基的身體緩緩的扶著破碎的殼體而站起,薇諾娜斯快速的拿來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毛巾,幫著她擦拭身體,而少女則依舊被腦海中的嘈雜聲而暈暈沉沉的,只感覺到有人在擦著自己的身體以及濕乎乎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剛從水中出來。
薇諾娜斯沒有在意她的雙手到處探尋的動作,而是擦干她后,取來了一件純白的實驗服內(nèi)襯,不厭其煩的一步又一步的穿戴好,杭加實驗組織的標準服飾,將全身都包的很嚴實,卻又很蓬松自然,號大了一些,得把衣袖挽起,長褲顯得很大,又把褲腿卷起來,預(yù)防被地面的灰塵弄臟。
將一切做完后,她左思右想,自己還有什么沒有做來著,好像就這些,跟那些人類做的一樣,應(yīng)該是這樣。而暈暈沉沉的少女則一個踉蹌,撲在了薇諾娜斯的身上。
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的薇諾娜斯直接瞪大了眼睛,同時內(nèi)心卻歡呼雀躍起來,“她抱我了耶!”,在先行思想結(jié)束后才用意念探查了一遍少女的狀態(tài)。
得出結(jié)論,雖然身體狀態(tài)良好,但顯然沒能適應(yīng),這種情況,需要老老實實的睡一覺就好了。
薇諾娜斯抱著昏昏噩噩的少女走到了一個實驗用的桌子上,一口氣掃開了上面的灰塵和雜物,將少女放在上面,然后還不忘找些破布蓋在她身上。然后,又很自然的忘記了枕頭。
將一切安排好了后,薇諾娜斯看著少女昏迷的模樣,簡直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龐,當然,就是小了很多的樣子。
薇諾娜斯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如此激動,但她覺得,好像自己就應(yīng)該這么個感覺,就好像母親和她的剛出生的孩子一樣。
她們習慣了等待,不止是薇諾娜斯,更是少女。她看了一會少女熟睡的模樣,脆弱的樣子,大概能自己邁出第一步就幾乎耗盡了全部的力氣。事實也的確如此。
她走到卵狀培養(yǎng)皿的旁邊,從地下的雜物里抽出了一份資料,那上面記錄著該實驗體的全部信息,當然本來就沒有多少的信息。
“名稱:V-96號實驗體,
詳情:能量來源于光脈支流,
狀態(tài):不是很樂觀,光脈的力量過于強大,不是一般克隆體能承受的,
測評(1006年8月8日):只能到達及格標準,不抱太大希望。”
只是一個小小的表格,但薇諾娜斯想的并不是什么“及格不及格”的哲人們的自我安慰之語,而是名字。
對,薇諾娜斯想給她起個名字,但她并不會取名,最終,只能從“V-93”的諧音來改——維南海森,這是最終的結(jié)果,當然,夾帶私貨的是,這亦是薇諾娜斯的諧音。
她看著自己寫下的不怎么優(yōu)美的字體,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自己沒怎么下筆寫過什么,她只能通過看那些人類們的字體來照抄的練習。當然,這自然是那些哲人們所不知道的。
當她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維南海森早已醒來,她并不是那么喜歡睡覺,也沒有薇諾娜斯想得那么無力,只是頭痛的要命,使她在接收了大量信息后幾乎宕機。
“你好?這里是哪里?”少女的聲音很怯,這是她第一次與其他的人對話,但頭腦里的雜聲們少見的又一次認同了自己的觀點。
“啊,那什么,這里,這里我也不咋知道,但是,你好?”薇諾娜斯有些驚訝于少女連貫的話語,本來只是一般的對話,卻讓她無比的緊張,顯得比維南海森還要小聲。
“哈哈,你怎么,怎么……”出乎薇諾娜斯意料的是,維南海森在聽完她的回答后卻是笑了起來。
“啊,沒什么,沒什么,就是頭疼的,頭疼的笑了笑。”維南海森止住了笑,頭疼依舊存在,即使有著光脈支流的分擔,超負荷的思維依舊使得頭痛。
薇諾娜斯看著她的樣子長舒了一口氣,還好不是自己說的話很好笑,但真的不是嗎?持懷疑態(tài)度。
“你,現(xiàn)在好點了嗎?”薇諾娜斯將手伸向她的額頭,本是有些冒犯的行為,但維南海森并沒有動,而是貼近了她的手。
“好些了,但是,真不用擔心什么?!本S南海森看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她在關(guān)心自己。而腦海里紛紛亂亂的聲音里卻突兀的出現(xiàn)了一個名詞:母親。
她是自己的母親嗎,這么關(guān)心自己,想到這里她的心跳稍些加快。
但對于思維與現(xiàn)實的分不出界限的緣故,聲音雖小,但確實的被她所聽到。
“母親嗎?”對于這個詞,她十分熟悉,有一種聽得最多,她總是被稱為世界的母親,這似乎是一種象征意義,但很顯然,并不是這一種,而另一種,則是血肉之親,她是自己的克隆體,那么,自己就算是她的母親嗎?
“可以哦,既然是母親,就給你我深思熟慮的名字吧,維南海森?!本S南海森看著她,不知道為何,臉上濕熱了一條線。而薇諾娜斯則替她擦下,并抱住了少女。
“你好呀,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