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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燭須臾

第四十五章一曲絕唱

點燭須臾 歸須臾 4000 2023-04-16 17:27:00

  最后再聽聞,流民直接和守城士兵起了沖突。

  數(shù)萬流民罵罵咧咧的說著,讓慈帝處死狼心狗肺、惡毒至極,奸詐小人的柒家上上下下。

  婭嬋壓在胸腔中的怒火,爆發(fā)。拔過門口侍衛(wèi)的長劍,就往城門處去。小翼則跌跌撞撞的哭著勸說著婭嬋。

  婭嬋不顧士兵的阻攔,提著長劍便出了沉重的城門。

  而迎接的婭嬋的便是一塊塊,大小不同的石子,帶著怨念憤怒,狠狠砸向婭嬋。

  縱使婭嬋憑著莫名多出的武功、劍法,亦是擋不住那密集的石子。而當云慶,帶著另一群士兵趕來救援時。

  便瞧見了這樣一幕,一襲藍裙,面帶寒霜的穿梭在萬千石子中。

  長劍亦閃著幽幽的寒光,而身上、額頭,也染了斑斑點點的血跡。

  這樣的婭嬋,讓云慶閃過痛憐,與欣賞。

  即使面對再大的困難,她的背脊人仍然挺的筆直,像極了傲立于冬日中的紅梅。

  而另一邊醫(yī)治老弱病殘的右朝南與蘇辭,因為身邊已經用盡了水囊。

  整個人都像極了顫顫巍巍的豆腐,仿佛一觸就散。

  蘇辭在為一嬰孩探脈時,終是干啞著嗓子說了一句:“若是有場雨,想必這樣的災情也能減輕不少。”

  話落的片刻,天空開始聚集了一層又一層的烏云。

  電閃雷鳴也隨后而來,兩月未降雨的庸國下起了第一場雨。

  而在此時雷電朝蘇辭,不設防的劈來。

  然后在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蘇辭的身形逐漸拔高,變成了十九歲的弱冠少年郎。

  身后更帶著層層霞光,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了很久很久。最后在數(shù)百名老、幼、殘的跪拜中,喊著菩薩的聲音中淹沒。

  而這一切作為蘇辭師父的右朝南,似乎毫不驚訝。甚至在眾人的擁護聲中漸漸匿于人影,只余蘇辭一人立于原地。

  大同醫(yī)館的巷子盡頭,棄宅閣樓陽臺上。柒拾抱著那把破敗的奚琴,瞇著眼眸,聽著時不時撩過的風聲。

  “總有那么多癡人,覺得以命織出的愛~繾綣情深呢。”聲音慵懶中少了幾分厭色。

  而柒拾身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明疏,也就是從蘇辭身邊消失的右朝南。

  “主~這樣的絕、這樣的贖,主,終是浸染了不忍…”明疏抬眼眺望向層層疊疊的屋檐,與極那位于城門處的烏云密布。

  柒拾挑眉,聲音有些漫不經心“他以善為食,所以總覺得世間該善。

  將自己困在一個臆想的美好中,不愿醒來,只可惜這樣的美好有限…”

  此次流民干旱終是慈帝的暗箱操作而止,也因蘇辭是所謂的菩薩轉世漸漸恢復平靜。

  而婭嬋也在云慶的及時趕到,擋在身前,固執(zhí)庇護陷得更加深了。

  云慶對婭嬋也更加無微無至了。在婭嬋郁悶,恍惚,暴怒時。

  沒臉沒皮的為婭嬋獻舞取樂,兩人的感情日漸深厚。

  而蘇辭在這一場菩薩轉世中,感覺到了侵占心緒的壓抑。

  甚至在他之后的行醫(yī)中,每每聽到人們所謂的蘇菩薩。更煩悶異常,可在外人及百姓看來。

  卻覺得蘇菩薩,周身散發(fā)著溫潤如玉的氣息讓人不自覺的想靠近。

  甚至還隱隱約約的察覺到蘇辭身上氣味模樣,越來越似供奉在寺廟里面的彌勒佛金像。

  能洗滌世間萬物,以至于之后的數(shù)月蘇辭每每出行身邊都圍滿了上涌的人群。

  更有甚者在看見蘇辭時,便從懷中拿出紙錢檀香,紅燭在街道巷口進行著祭拜。

  而此事在庸國皇帝觀察了數(shù)年之久后,認定再此下去會對他的皇權造成一定威脅。

  便著暗衛(wèi)開始散播起了謠言,而在這一過程中除了婭嬋。

  庸國眾人皆漸漸忘記了,柒家有一名大公子名叫蘇辭。甚至可以說,就是同一人。

  而有關于蘇辭的一切消息,也似獨獨將柒府柒氏族人遺忘。一道皇帝下令的謠言,僅在一夜布滿了大街小巷。

  甚至酒樓,茶樓,花樓,百姓家中都知道了一句:“菩薩肉,長生階,菩薩血,百病消,菩薩心,富貴容~”

  而這所謂的菩薩便是蘇辭,就這樣的謠言持續(xù)到了春季。

  大同醫(yī)館來了一位走三步便咳一次血的病人,瞧這模樣是個而立之年的弱書生。

  蘇辭搭脈聽診,片刻后、便診出此書生除肺勞之外還中了少許砒/霜命不久矣,不出今日必亡。

  就在蘇辭衡量著該怎樣告訴這書生時,這書生便朝蘇辭癲狂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蘇大夫果然是轉世菩薩。其他大夫只要瞧見我是這病,都是遠遠繞開我走,就蘇大夫不同。

  蘇大夫、救救我,我還沒有考取功名,我還沒有成為狀元之才。我的人生還那么長,救救我。”

  長長一段話說完,蘇辭便察覺到了書生的不對勁,想要起身躲開。

  怎知那書生比蘇辭更快一步,從袖中劃出匕首。好巧不巧的,割掉了蘇辭腕間的一塊肉。

  蘇辭低頭掃視四周一圈又一圈,因腕間缺失的血肉,不斷流淌出來的鮮紅色血液,染紅了白色衣袍。

  蘇辭咬牙,抬腳橫踢將書生踹倒在地。而后捂著傷口,往巷口深處跑去。

  蘇辭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是能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漸漸抽空,失去了力氣。

  最后倒在了距自己七尺之外的廢棄宅院前,或許是在尋求什么人的心軟吧。

  周身的氣息說不清楚,到底是溫潤如玉還是絕望…

  而那棄宅后院之中、枕著梧桐沉眠的柒拾,緩緩從夢中醒來。在撲簌簌的落葉聲中,眸帶冰涼。

  柒拾終是推開了層層疊疊的門,來到了血色斑駁的蘇辭身前:“這樣的汝,吾該如何、怎么辦于汝才好?”

  柒拾掩去眸中的動容,伸出手將地上狼狽的蘇辭打橫抱起。就這樣一步步進了棄宅,轉而進了后院。

  最后輕柔地放在了梧桐樹下。盤根錯節(jié)的樹根漸漸散發(fā)著幽暗的金光,包裹住了蘇辭的全身。

  就在此時天邊一道深紫色驚雷憑空而落,最后幻化成一抹透明的深紫色身影。

  身影辨不清容顏,周身更是籠罩著恍惚的朦朧感。

  “這樣的汝沾了壞習,染了欲、情,不該再這樣繼續(xù)下去了?!?p>  聲音辨不清情緒,甚至辨不出性別,只知是猶如寺廟莊重而悠遠空靈的聲音。

  柒拾轉身,周身的氣息越發(fā)溫潤“自汝與吾定下此局時,便早已經不可逆轉了……”

  “汝變了,變得太在乎了…”那莊重而空靈的聲音又道。

  柒拾聞言抬手遮眼,沒有血色的薄唇,抿了抿,笑得溫潤而慵懶。

  “這場請籠,吾自愿入局,吾不想看那人兒輸?shù)奶珡氐??!?p>  當天邊金光初現(xiàn)時,蘇辭亦緩緩睜開了雙眼。

  入目的便是自己昏倒前的那一幕,蒼穹天色寂了、飄渺而遙遠。只不過一個是傍晚、一個是初晨。

  當蘇辭顫顫巍巍地站起了身,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沒有那般無力了。

  傷口仍在、卻痛得不那般透骨了,而那從骨髓靈魂散發(fā)出來的緊迫與窒息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辭的目光停留在那破舊的棄宅前,許久許久。最后轉身離去了,倚靠在梧桐樹下的柒拾。

  抬頭仰望那片蒼穹渲墨漸染的云霞,喃喃自語了一句:“還是不知~到底哪來的固執(zhí)、情深呢?值得嗎。”

  深巷出口處,昨日的書生褪去了一臉病容與陰冷。模樣還是那模樣,卻多了幾分出塵的氣息。

  領著密密麻麻的人群站在不遠處,見到了從深巷暗處走出的蘇辭。

  皆眼冒金光,像極了叢林里面爭奪食物的野獸,讓蘇辭不由后退了幾步。

  這些看向蘇辭的目光,比看金子更加貪婪。最可笑的是近一半的人,皆是以前無比尊敬喚他蘇菩薩的人。

  那時的他們,仰望,感謝,被治愈后那樣感激涕零。

  此刻他們皆念著那一首“菩薩肉,長生階,菩薩血,百病消,菩薩心,富貴容~”

  蘇辭身上溫潤如玉的氣質更勝從前,只是眼眸中染了幾分涼意,多了幾分不確信。

  蘇辭缺了一塊血肉的手,捂住了眼睛流露的情緒。

  “哈、為什么???”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如山澗泉水,暖人心肺。只是這話,卻是在蘇辭布滿血腥的喉腔間一字一頓的吐出。

  而眾人卻未有任何反應,只是在蘇辭嘴角滲出血跡時。紛紛從懷中掏出了鍋碗瓢盆,然后說著不要浪費~

  一片擁擠扭打在蘇辭面前上演著,最后是書生與一名罵罵咧咧的老婦爭到了蘇辭身前。

  一邊嚷著別浪費,一邊讓蘇辭多吐一點。而這樣一幕的荒誕,因庸國號稱慈帝的允許而存在。

  甚至在看見派去書生真的有了變化,甚至沾染了幾分仙氣之后動了心思。

  自此后蘇辭再次被庸國百姓供奉起來,只是日常改了從行醫(yī)治人。

  變成了一個沒有了血色的病弱公子,不再做任何事情,供奉于神壇之上。只是在每天的早晨,午時,傍晚被取一碗血。

  而后被那些對自己十分尊敬仰望的人,強制逼迫著吃補血藥膳。而蘇辭日復一日的樂趣,便是在自己搭的戲臺子前。

  聽著戲子們唱著各種奇異怪談,愛恨情仇。

  蘇辭最是喜歡的便是一出名叫《渡醫(yī)》的戲,講得是一名泥沼里面掙扎的乞丐,遇良師。

  習得精湛醫(yī)術,救遍近萬千生靈、山河、百姓,最后一場瘟疫死城中。獻身祭鬼神,感動上天被度化成仙的故事。

  瞧瞧,多么精彩的一出戲。蘇辭在這些日子中周身溫潤的氣息更勝了,幾乎是又多了幾分仙氣恬靜。

  讓人忍不住靠近,或雙手合十仰望、乞求。只是越是這樣,每日來放他血甚至割他肉的人便又多幾波。

  蘇辭想除了這張完好的臉,自己藏在衣衫之下的軀體早已是殘破不堪了吧。

  又是一年冬季,這年的第一場雪。蘇辭拖著幾乎病態(tài)嬌弱的如玉面容,端坐于銅鏡前。

  為自己描著梨花妝,動作很是緩慢地套上了戲服。一襲白袍、紫綾羅戲服著于身,將蘇辭襯得那樣飄渺。

  一步步走向戲臺,揚起嗓子。咿咿呀呀的唱起了那出《渡醫(yī)》,朦朧的月色懸掛于天。

  除穿梭于街頭巷尾的打更夫,便沒了什么人影。

  蘇辭眼尾紅紅,瞳孔更是布滿了血絲。而藏于灰暗月色中的柒拾瞇著眸,樣子瞧著漫不經心,可望向戲臺上的蘇辭卻是那樣認真。

  蘇辭赤著血色斑駁的腳尖,踩著被些許白雪覆蓋的戲臺子。一步步,一遍遍,走位,甩袖。

  一場飄著紅色冬雪的夜、一點點蘇醒,猶如火花飛蛾。如山澗泉水叮嚀,在這寂靜的夜色中那樣美。

  挽袖、甩袖,最后輕躍再猶如一只垂死的蝴蝶翩然倒地。

  而柒拾也在這場紅雪中,一步步靠近蘇辭,走向蘇辭。

  再次熟練地將蘇辭打橫抱起,悄無聲息的將那沒了重量的身子抱的更緊了幾分,似要融骨髓溶于靈魂。

  而陷入癲狂自困的蘇辭,抬了抬那已經失去神彩的眼睛?;秀遍g,他似是看到了那個他苦苦求之的神明。

  著紫衣、撐紅傘,滿是心疼的將他抱入懷中。這樣的夜色太過沉重的可怕,這樣的紅雪也美得動魄。

  而柒府此時的梧桐苑中,云慶著一襲藍色衣衫水袖。亦在翩翩起舞,恍若云間最是自在的燕兒。

  翩然在碧藍色的云層中,再配上這場紅雪亦是別具匠心。婭嬋兩頰駝紅地瞧著,朱紅的唇亦是嚷著好好看。

  “阿慶,真真是最美好的男兒郎,舞的也是那般的美?!?p>  而就在此時云慶,傾身靠近。修長如玉的手指點在婭嬋的鼻尖,吐著一團又一團的白霧。笑的有幾分認真“那~柒家小姐。可答應了,慶的求~娶。”

  婭嬋長長的睫毛撲閃著,幾分懵懂,幾分天真、干凈的眸子里盛滿了云慶。

  “嗯嗯,自是答應的,自是答應的。”

  云慶得了婭嬋的答復,大手便環(huán)住了婭嬋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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