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0章 反轉再反轉
許俊和周宗都驚呆了,愣在原地,看著那一條條蛇從仙甲中爬出來,躥到墻邊,然后就消失了。
仙甲上的金色慢慢黯淡,那些細小的倫薩蛇瘋狂的在仙甲內亂竄,最終找到手臂的出口,紛紛逃離這是非之地。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張武造的這臺仙甲斑駁無比,靜靜的站在原地。
本來就有點老舊的街道,現(xiàn)在已經變得殘破無比,寂靜無聲。
真氣撕扯之下,連藏在下水道的老鼠都被殘忍殺害,留下一地污漬。
唯獨那批貨還完好無損,它前方的禁制也是戰(zhàn)場上僅存的金色。
“老大,這你也事先知道嗎?”張武的小弟轉頭問道。
“我他媽也是第一次……見?!睆埼湔酒鹕?,瞇著眼睛往那里看去。
他是真不知道這仙甲里藏著蛇,就在幾天前,徐勝和他說了今天的布置。他也只是在垃圾堆里放了自己的仙甲,沒想到進去的不是人。
而是數(shù)十條細小的倫薩蛇。
張武從來沒見過這種術法,簡直……像是巫術。
“難道,那個人是馭獸師?”旁邊一個小弟問道。
“馭獸師?應該不是?!睆埼淠X海里浮現(xiàn)出的是徐勝的身影:“馭獸師就和蠱巫一樣,不能近戰(zhàn)。不過……我也解釋不了,看著吧。你們幾個,去吧手上的人帶回來。”
這邊張武一側已經開始打掃戰(zhàn)場,而許俊和周宗,卻看著這臺已經不動的仙甲發(fā)愣。
“少爺,你小心一點。”
“里面還有能量,我能感覺到?!敝茏诘暮闷嫘牟粩啾还雌穑斐鍪?。
面前的仙甲似乎蘊含著極大的能量,但沒有任何真氣做牽引,在周宗眼里,這就是一塊巨大無主的儲能水晶。
仙甲的面罩被他很輕易的掰開,里面,懸浮著一顆金色石頭。
這就是所有能量的來源。
這是……誰的東西?
周宗完全被這個寶物迷住了,明明這顆石頭看起來就是普通的石頭,沒有被打磨過,也不是他們所理解的寶石或者玉石。
但就是這樣一塊崢嶸的東西,卻散發(fā)著極其巨大的力量。
沒有人控制的真氣會帶來極大的損耗,更別說用這種東西駕駛仙甲,那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難道……能和穿上仙甲的自己打成平手的,就是這么一顆普普通通的石頭?
“少爺,快回來吧?!痹S俊的聲音在身后傳來,他已經下了車,正小心翼翼的靠近這里:“東西帶回去?!?p> “不,他一定還沒走。”周宗把這顆石頭抓在手心,頭盔打開,真氣倒吸入肺部,聲音響徹整條街道:“九仙會的,給你爺爺我出來!”
“少爺!你小點聲!這人不是你能惹的……”
“給勞資出來!”
周宗還在嚷嚷,但等到煙塵散落,張武已經開始救治傷員,四周仍然沒有動靜。
“他不可能跑的,不可能?!敝茏诨剡^頭,對許俊說道:“他一定還在?!?p> “這不一定。”許俊走上前,左看右看,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中傳開:“用特殊術法的巫師,不一定有近戰(zhàn)的能力。他可以造出這種法寶……”
“你自己說的,他和方莊還有城主打過?!敝茏诶淅涞乜粗S俊,打斷道。
“這……”許俊一時語塞,喃喃自語道:“難道有兩個人?”
“應該是一個人?!敝茏谀笾穷w石頭,看著上面依舊泛著金色的真氣:“真氣的顏色,不會騙人?!?p> “那接下來怎么辦?”許俊沒了主意。
“他不愿意跟我打,可能是知道這里有束縛陣?!敝茏诘哪抗饴湓谥車牟贾蒙希骸斑@種陷阱太明顯了,他不會上勾的?!?p> “那……”
“把東西帶回去,這里面的真氣,他不可能舍得。”周宗把那顆寶石放在身上,轉身道:“我們先離開,但不要掉以輕心?!?p> 小小年紀,就有和周傳相似的氣魄和膽識。
更重要的是,周宗有這個實力。
“是?!痹S俊彎腰鞠躬,讓人把身后的仙甲搬到另一輛車上。
那輛車坐著周家?guī)淼幕镉?,仙甲就這樣丟在了車廂里,像對待破爛一般。
所有人都圍上來,看著這個有些粗糙的仙甲,不敢相信僅僅是一顆石頭和幾塊鐵皮,和他們最強的少爺打成了個平手。
但在周宗的眼里,只有手中的這顆寶石才是最貴重的東西。
他跟隨著車隊準備離開,那顆寶石的力量讓他心猿意馬,真氣一旦離開了原來的主人就有被吸收的可能。
這里面的能量,怕是夠他越過那道門檻,直達四級。
四級,就達到了離開城市的門檻。可以申請護送資源車,城主甚至原則上不能拒絕。
所有能來去自由的鏢師或者是機械師,都至少要持有圣元國頒發(fā)的證書。
那個人,應該就是九仙會的成員無疑。
周宗胡思亂想著,跟隨準備啟動的車隊,剛剛抬起腳,就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停下!”
嗡!
話音未落,周圍鑲嵌在墻上的黑色圓盤竟然開始運轉。也不見真氣的源頭從哪來,無數(shù)的金線在剎那間反射于所有圓盤的中央。
仿佛一張巨網,重新籠罩了這條街道。
竟然……是周家的束縛陣?
怎么回事?
周宗眼前全是金色的真氣,還沒等他發(fā)力,就感覺自己深陷泥潭,動彈不得。
等會,自家的束縛陣,有這樣的威力嗎?
即使不喜歡機械,他對周家的水平也了如指掌。但凡他們有辦法束縛住四級以上的高手,當初就不會臣服在城主之下。
“許俊,把人聚起來?!敝茏谟夷_往前猛地一踏,周身真氣環(huán)繞,如剪刀一般剪斷所有的鏈條。
雙臂展出,掌心中再次亮起純白的真氣,瞄準墻兩側的圓盤裝置,全力傾瀉而出。
離他最近的兩堵墻轟然倒塌,周宗感覺身上的束縛輕了不少。他駕駛著周家的仙甲,乘勝追擊,想要把這個束縛陣破掉。
“少爺,這里面恐怕有詐?!?p> “你把人聚起來,做好反擊?!敝茏谡f道:“我在破陣之后需要一分鐘的休息。”
“少爺,仙甲也需要修理?!?p> “我知道,陣一破,我就回去?!?p> 許俊連忙讓所有的車聚到一起,擺成一個等邊三角形。重火力架在車頂,所有人嚴陣以待,看著自家少爺破陣。
周家的陣,周宗當然會破,但讓他想不通的是,對方究竟是用什么辦法逆轉了他們的裝置?
要知道,這些裝置有固定的啟動手法,真氣運轉的規(guī)律,可以說都是他們潛行研究的結果,不可能那么輕易被人破解。
那么最有可能的是……有內奸!
“許俊,今天有沒有人混進來?”周宗在通訊器里喊道。
“混?混進來?”許俊僅反應了一秒,立刻抓住身邊的親信:“我剛才說的那個人呢?還有誰?都找出來!今天有哪些新來的人?。俊?p> 他的聲音在三座車廂都聽得見,所有人鴉雀無聲,面面相覷,看著周圍的人。
很快,這些人被推了出來。
包括徐勝。
新面孔是很突兀的,今天來的幾十人中,只抓出三個人。
周宗還在破陣,耳機里已經聽到了許俊掏出軍刀的聲音。
“少爺,怎么辦?”
“你怎么回事,小老弟,你忘了?”周宗微微喘氣道:“那個人可以再生肢體。這事我不看,你來干?!?p> “懂?!?p> 話音未落,許俊右手一揮,軍刀以迅雷之勢砍斷了面前一人的右小臂。
頓時,血腥味和慘叫聲充斥著車廂。
那人捂著手臂,疼得在地上打滾。
沒有猶豫,許俊再次舉刀劃斷了另倆個人的小臂。
周宗在耳機里。仔細聽著他們的慘叫聲,一邊觀察著周圍的動靜,如果不是內奸,說不定打算在他破陣的那個時候出手。
在擊潰幾個裝置,束縛陣就會失去它的效用。
“少爺,好像不行?!?p> 猶豫片刻,周宗收回了破陣之舉。再次開口道:“讓我來,你們離開車?!?p> “少爺,你命令我就好了,你不要親自上?!痹S俊知道他在想什么。
“下去!”周宗拉開車后廂,其他人聽到他的聲音,二話不說,立刻奪門而出。
他們早就想跑,只是礙于徐俊的威嚴。
“少爺……”
“刀給我?!?p> 仙甲里的周宗渾身是汗。
他聽出了問題。
現(xiàn)在在他面前打滾的有三個人,每個人姿勢都不一樣。鮮血如噴泉一般,如果不及時止血,可能他們會死。
但他敢肯定,那個人在他們之中。
對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遠程控制仙甲,驅使異獸,隱藏真氣,據(jù)說還能再生肢體。
這樣的怪物,就在自己面前。
如果身份暴露,這些看似可憐的手下,必然會有一人如猛虎般朝他撲來。
不對,仙甲還在旁邊!
周宗往角落一瞥,仙甲被放進了這個車廂,而這幾個人也混了進去。
看來,他知道周家會回收這架詭異的仙甲。
厲害,厲害。
但是,你也沒想到吧。
我早就識破你的身份。
蠱巫!
周宗一只手接過徐俊的軍刀,憑借仙甲的力量把他攬在身后,另一只手則握緊了一直藏在手臂里的東西。
然后,他把刀指向了三人的腦袋。
“少爺……少爺……”這幾個人都掙扎著下跪求饒,周宗在他們眼中就像東邊燃起的太陽一樣耀眼。
沒有人不想成為他那樣的人。
殺人的事,他是第一次做。
如果他不出手,他們家沒有人適合出手。
真氣,盡出!
純白色的光芒,蘊含著如太陽一般的能量!
卻又壓縮在,一把小小的軍刀里。
劃過這三人的人頭,如同切豆腐那樣簡單。
在這個瞬間,徐勝收回了佯裝痛苦的表情。
他不知道對方是怎么識破他的,怎么如此篤定他就混在他們之中。
但如果這把刀砍下來,他也必須認真去應對。
這個瞬間,徐勝的目光落在了旁邊張武造的仙甲上。
真氣流轉,金色隱隱作現(xiàn)。
但就在這個瞬間,一聲輕響,這個一觸即發(fā)的場面當場靜止。
徐勝瞳孔猛的一縮。
周宗的腰腹處,露出了一個刀尖。
仙甲不是全封閉的,在一些關鍵的關節(jié)處,還是會用一些柔軟的材料覆蓋。但是露出的范圍有限,很多時候就是一張紙片的厚度。
在打架的時候想要精準無誤的刺中,是很難的事情。
但現(xiàn)在,一把極薄的軍刀,劃過周宗半個小腹,深深的斜貫穿了他的后腰。
怎么回事?
徐勝僅僅愣了片刻,立刻用真氣反推自己回到張武仙甲處,警惕的看著面前的一切。
這把刀,居然在許俊手里?!
狹小的空間內,就連其余的兩名傷者也驚訝的看著面前的場景,一時間寂靜無聲。
“咳……”疼痛本來瞬間就沖向周宗的大腦,但過了很久,他才反應過來。
此時他左手捏著那個裝置按鈕,右手握著殺人的軍刀,上面真氣涌動,還沒來得及收回來。
許俊也是修煉者,周宗身子剛剛一動,他立刻催動真氣,毀了周宗的經脈。
“為……為什么……?”周宗皺緊眉頭,看著許俊的雙眼。
但后者的目光中,毫無神采。
就像一只提線木偶一樣。
許俊沒有說話,那張年輕的臉一副平靜的模樣,仿佛他刺的不是自己的少爺。他緩緩伸出手,拿走了周宗左手中的裝置,丟在腳下,用力踩碎。
咔嚓一聲,他同時把手中的紙片刀往里送的深了一點。
或許是重傷,或許是驚訝,周宗捂著肚子,緩緩坐在了地上。
徐勝感覺能威脅自己的力量已經遠去,這個少年應該就是周家的撒手锏,但到現(xiàn)在他還沒看見他的臉。
而且,他可不會再把自己的后背交給別人。
“內訌?”徐勝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但許俊就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沒有回答。
周宗身下淌出鮮血,然后緩緩躺下,氣息越來越微弱。
最后兩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想離開,但許俊一個箭步,把他們兩個人的頭顱都砍了下來。
血流漂杵。
最后,許俊用周宗手里的軍刀刺穿自己的心臟,又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在徐勝面前消逝。這番自殺,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仿佛早已經死掉一樣。
車廂里,除了周宗還有些許微弱的氣息,什么動靜也不剩下。
徐勝掀開他的仙甲,赫然發(fā)現(xiàn)他就是自己在天臺上看到的那個男孩。
那么小的一個男孩,怎么能激發(fā)出那么強大的力量?甚至高過那城主一頭,與現(xiàn)在的自己相匹敵?
腦海中一團亂麻,但車廂外已經開始有人靠近這里。徐勝沒有多想,伸出手把周宗的致命傷口撫平,踏著自己的金色真氣轟開車頂,消失在半空中。
沒多久,凄慘的叫聲便在身后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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