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許多愛的人,我不能拿著所謂妻子的架子。也許是我在他眼里足夠大度,才會是我做他的老婆。
“家人?!?p> 我走進病床撫摸先生蒼白的臉頰,干裂的嘴唇。坐下拿起一旁的棉簽蘸水滴在他的唇上,我說,能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了嗎,小姑娘似乎很是愧欠,流著淚說“周先生為了救我,才,才這樣,都怪我。”
拿著棉棒手一頓,我取出水中的毛巾擰干水擦拭先生的每一寸肌膚,聽著英雄救美的過程,她說,她叫秦蘭,和周先生認識在攀山俱樂部,她說他們認識幾個月以來,周先生對她很好,在她爺爺去世后一直是周先生在陪伴鼓勵她,秦蘭說,她對不起周先生,她寧愿現(xiàn)在躺在病床上的是她。
然后她還說著什么,可我只能看見她粉嫩的唇瓣張開閉合,臉上滑落的淚滴流到粉嫩的唇瓣,其他的卻一概也聽不見了。
安撫秦蘭進病房休息,她不肯,我只能對她說“周先生的爸媽要來了,他們見到你萬一生氣怎么辦,你不會讓周先生的家人傷心的對不對?”我給秦蘭換了間病房在另一棟樓,告訴她,等周先生康復(fù)了,他會去找你的。
親自送她到另一間病房,臨走時兩眼汪汪地對我說“姐姐,你真好?!?p> 我笑著和她告別,她想起什么讓我稍等片刻,秦蘭從包里翻出來一條快要斷裂的紅繩,上面污濁不堪血跡斑斑。秦蘭說多虧這條手鏈,在周先生快要跌下去時勾住了一塊凸出的小石頭。
摩挲手鏈上淺顯的花紋,我掛著淺淺的笑意回到先生病房,掀起他的胳膊查看,果然,左小臂上纏滿了紗布。輸液管中的藥液一滴滴落下,我打電話給秦特助開除了門口的幾位保鏢,這還是我第一次用老板娘的特權(quán),真爽,不愧是高薪聘來的特助,效率就是快,打完電話沒幾分鐘出去拿個毛巾的功夫人就換了個徹底。
安靜的先生好乖,不會離開我,也不會和其他女人親熱,我把手繩扔進垃圾筐,撐著腦袋回憶二十九歲的春天,那時剛開春,周先生每天都很忙,可我隨口一提沒事干先生卻在百忙中帶我去江南玩,天共水,水遠與天連。遠山青黛,你和我攀登深山拜訪道觀,回途在山腳處有一老婦擺著小攤賣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我指著長長一團紅線問“大娘,這是做什么的?”
“紅手繩啊,都是開過光的自己帶保平安,也有姑娘往里面編頭發(fā)送給心上人兒的。”大娘笑瞇瞇的瞧瞧站的遠遠地周先生,又瞧瞧我,臉上皺紋笑開了花很是和藹道“你倆可真是郎才女貌,要不要編上一個送給你家的?!?p> 從江南小鎮(zhèn)回來后,周先生就戴上了一個頗為喜感的紅手繩,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不曾摘下。起初他還是頗為抗拒的,可戴著戴著就習慣了,我曾戲謔他“和你西服多般配?!彼灰詾槿徽f這是愛的潮流。
周先生在爸媽來后的第五天才醒來,媽激動的出去找醫(yī)生,他在短暫迷茫過后扯著沙啞的嗓子問我“她,”我知道他想問什么拍著他的手安慰他“她很好,已經(jīng)出院了?!币娝闪丝跉?,我找出吸管緩緩抬起他的頭喂他喝水,原來,你醒來后第一個想起的不是我。
在醫(yī)院呆了一個月,周先生實在呆不下去,決定要回家靜養(yǎng)。
書房成了臨時辦公所,傷筋動骨一百天按照醫(yī)生的話周先生還得再養(yǎng)兩個月。我的廚藝終于有了用武之地,每天換著花樣煲湯給周先生喝?!皢虇?,現(xiàn)在你的廚藝堪比大廚?!?p> “嘴真甜?!?p> “我不騙你,真的?!?p> 可再好喝的湯,總喝也是會膩的,腿腳不方便周先生便在閑時靜靜坐在廚房看我做糕點,攪蛋液揉面團的事也就落到他身上。心情稍不順心,烤焦的,糖放多的,被我嫌棄不好看的最后也全進了他的肚子,則到晚上該喝湯的時候就耍賴。
“不要,我喝不下了,下午吃了那么多?!?p> “不行,不要想著?;ㄕ?,喝不下也得喝?!?p> “老婆~”
我推開撒嬌的老男人,坐在一旁冷漠的嗑瓜子,任由他在沙發(fā)上賣力表演。張媽笑嘻嘻的打趣周先生“先生在夫人跟前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周先生不為所動的上來摟住我的脖子,一頓狂啃,我就眼睜睜的看著張媽紅著臉小碎步逃上了樓。被他撲倒我沒一股好氣,屈膝頂在他腹部,也沒省力氣,周先生委屈巴巴瞅我,讓我一陣心虛,最后放棄掙扎隨他鬧吧。
周先生這一養(yǎng)就養(yǎng)到了夏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活蹦亂跳了整整三個月。精神頭一點都不像是從醫(yī)院推出來的人。
不同于周先生一年四季無所謂,我春秋冬怕冷,夏天怕熱,按照周先生的說法,除了夏天,我?guī)缀醵脊孟駡F棉球。但是一到夏天,冷氣就沒關(guān)過。當初在出租屋可沒這條件,只能悶得渾身長痱子晚上癢的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