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潯到球館的時候,南停和薛仲業(yè)已經在了,看那架勢,估計也練了有個一時半會兒了。
南??匆娝^來,小跑到她身邊道:“早飯吃了嗎?這么早就過來了?!?p> 她搖了搖頭:“還沒,反正也睡不著,早點來練一練,晚上累了就能早點睡了?!?p> 蘇潯覺得薛仲業(yè)每次看到她都跟見了鬼似的,她剛友好的朝他揮了揮手打招呼,可這高個子卻有些匆忙的招了個手,眼神都沒往她這撇一下,立刻轉頭對南停說道:“我先去吃個早飯吧,一會兒晚點再過來?!?p> 說罷也不等南停答復,邁著頻率極快的步子噠噠噠的走遠了。
“他...我沒得罪他吧?”蘇潯不解的問道。
“沒有吧,你們也沒見過幾次面。”
“那他為什么每次都是這種不想跟我靠的太近的樣子?”
“難道你想他跟你靠的很近?”南停似笑非笑的反問道。
蘇潯頓時汗顏,也不知道這人忽然哪里生出來的惡趣味,非想要曲解她的意思,又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他有種好像不是很喜歡我的樣子?”
“你為什么想讓他喜歡你?”南停又問道。
“......”
蘇潯頓時無語,將頭扭向一邊,一點也不想開口和他說話了。
球館陸陸續(xù)續(xù)的也開始有隊員過來了,蘇潯早上翻看隊友資料的時候大概記了幾張面孔和名字,現(xiàn)在看著周圍的這七八個人,大概的也能對的上號。
她正沾沾自喜自己的記憶力還不錯時,一穿著黃白色球衣、帶著一個極其亮眼的黃色護腕的女生拿著電話朝她跑來。
“蘇潯!邵教練說你電話沒打通,讓你去一趟他辦公室!”
她被自己兩秒前的得意快速打臉。
一時半會還真想不起來這張剛剛才看過的面孔叫什么名字,又看了看自己調成靜音的手機上果然有兩個未接電話,趕緊和這人道了聲謝,便小跑著去了邵晉衡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并未關緊,只是淺淺虛掩著,里面隱約傳來了一個她十分熟悉的女聲,帶著一些無奈的語氣。
“...當年確實是我不懂事...可都過去這么多年了,您難道還在生氣嗎?”
雖然偷聽別人說話不是什么道德行為,但她對楊楷童忽然出現(xiàn)在基地、又和教練這般熟識的樣子實在有些好奇。
她躡手躡腳的輕輕靠近了辦公室,那道微弱的門縫被一個柜子擋著,只能聽到里面隱隱的談話聲。
邵晉衡嘆了口氣,好像輕聲說了句什么,楊楷童的情緒頓時有些激動,連聲音也提高了些,甚至帶著些哽咽?!翱晌沂俏?!她是她!我至今也很后悔當初的決定...所以現(xiàn)在才不希望她也像我那樣......”
蘇潯這才忽然想起那日在來基地的路上,曾聽她說起過市隊的教練從前是她老師這件事。
可聽她說起來好像也是一副對邵教練極其尊重的樣子才是,怎么這會兒在辦公室里這么情緒失控的樣子呢?
我是我,她是她?這個她...是指自己嗎?
不希望自己變成她那樣?
她從前不是省青的嗎?后來還簽了厲害的俱樂部呢,難道這中間還有什么隱情不成?
蘇潯不禁在心里疑問道。
楊楷童似乎在強行抑制自己的抽泣一般,她只聽見幾聲悶悶的咳嗽聲,辦公室里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
蘇潯在門口靜默了好一會兒,感覺楊楷童應該已經調整好了情緒,這才抬手敲了敲門。
楊楷童坐在茶桌的外側,雙眼有些明顯的紅腫。見她走進來連忙低下頭,假裝喝茶的樣子端起了茶杯,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也立刻裝作是剛剛一路跑來的樣子,輕喘著在楊楷童身側站定,雙手插著腰稍稍弓著背,對著邵晉衡道:“教練...我手機調了靜音沒聽見,您找我什么事?”
邵晉衡看了看坐在面前的楊楷童,她順著他的視線轉過頭,故作驚喜:“楊教練!你怎么也來啦?”
楊楷童有些勉強的笑了笑,仍然沒有抬頭。
“沒什么事...你們先聊吧,我晚點再來找你?!?p> 說完便起身,也沒和邵晉衡說句什么,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也沒有再看她一眼。
她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只聽見邵晉衡極輕的嘆了口氣,又抬手端起了眼前的茶杯,低頭看了看杯中不斷旋轉的茶沫子,一口也沒喝又將茶杯輕輕放下。
“小蘇啊...這幾天試訓下來,自己有什么感覺嗎?和從前在慈城的時候相比較的話?!?p> 她不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名額不是也已經定下來了嗎?這話該怎么回答?
她想了想,有些模棱兩可的答道:“手傷好了之后一直在練習左手,雖然還沒練的特別好,但我覺得時間充裕一些,我左手的控球一定可以和右手一樣的?!?p> 邵晉衡臉上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又看著她問道:“那你對自己的未來有什么規(guī)劃嗎?”
見她好像有些錯愕地低頭盯著他茶杯里的茶沫,邵晉衡抬手在她面前輕輕打了個響指,把她游離的魂魄勾了回來。
“我是指,以籃球為自己終身事業(yè)的規(guī)劃。”
“…我沒有考慮過這么長遠的事?!?p> 她老老實實的說道,抬眼見邵教練一副十分認真傾聽的模樣,不自覺開始手指一圈一圈的繞著衣角。
“說實話一開始...我只想應付一下我們學校的教練而已,后來遇到了...一些很熱愛籃球的朋友,也在區(qū)賽里打出了不錯的成績,感覺好像沒有最開始那種無所謂的心態(tài)了。”
“試訓最大的遺憾可能是剛開始那一場對抗賽吧...我打的很糟糕,這點我自己也很清楚。該傳的球沒傳出去,該打的快攻拖慢了節(jié)奏,那場我們隊的輸我一定是要擔主要責任的那個。一部分原因是當時的手傷,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自己的心態(tài)上有些緊張,進入一個新的環(huán)境,和一群新的隊友,難免會有些不適應?!?p> “可我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也想盡快的調整回來。所以后來跟著唐琪他們去報名了萬都拉爾的球賽。尤其是那場斗牛賽,您或許不知道,其實瞿亞林那樣的對手一直是我的死穴,但我還是克服了?!?p> “我想說的是,我一直努力在看到自己身上的問題,也努力在讓這些十分致命的問題變成我的長處。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把籃球作為了我未來的規(guī)劃,但我知道,我只想把打球這件事給做好,而且要做到最好。”
她的聲音清晰堅定,無比確切的回蕩在空曠的辦公室之中。
邵晉衡笑了笑,停頓了好一會兒,終于開口說話。
“小蘇啊,我準備在我退休之前最后再帶出一個國青的孩子,如果你的目標足夠堅定,不怕苦不怕累的愿意刻苦的話...和我一起去BJ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