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母女

　　喬皇后沒好氣地橫了慧安公主一眼：“你說得倒是輕巧?！?p>　　“滎陽王領(lǐng)著滎陽軍在外打仗，為大魏征戰(zhàn)。我這個做皇后的，在宮中刁難滎陽王唯一的愛女。這等事傳到你父皇耳中，滎陽王會怎么想？你父皇又會怎么想？”

　　“你真以為做了皇后，就能隨心所欲，事事都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嗎？”

　　慧安公主直言不諱，張口就戳中了喬皇后的心窩：“母后這般謹(jǐn)小慎微，無非是怕父皇心中不喜。這樣隱忍，也太憋屈了?！?p>　　“其實，母后就是再忍，父皇還不是偏著孟貴妃和大皇子。要我說，倒不如挺直了腰桿，要說什么說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這樣才叫痛快?！?p>　　喬皇后被刺中了痛處，面色難看地瞪了慧安公主一眼：“混賬！這等話，也是你能說的嗎？你已經(jīng)二十，是大人了。說話怎么還像孩童一般，簡直是胡言亂語，不知所謂！”

　　慧安公主被呵斥，心里也不痛快。

　　喬皇后不受寵，連帶著她這個嫡出的長公主，也不如孟貴妃所出的靜安公主得父皇寵愛。

　　慧安公主性情刁蠻，暴躁易怒，頓時冷笑一聲：“是是是，母后不樂意聽這些，我不說就是了?！?p>　　說完，慧安公主將頭扭到了一邊，不肯再理喬皇后。

　　喬皇后太陽穴隱隱抽痛。

　　她伸手，用力按揉了片刻，將心頭悶氣咽下，聲音和緩了許多：“那個陸明玉，家世相貌皆是最頂尖的。不過，性子確實粗蠻了些，不宜做皇子妃，不選她也就罷了。本宮若是當(dāng)眾呵斥責(zé)罰，倒失了皇后氣度?！?p>　　慧安公主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我胡言亂語，不知所謂，更不識好歹。母后有什么盤算，不必和我說?！?p>　　喬皇后：“……”

　　這是親生的。

　　喬皇后將這句話默念了數(shù)次，耐心地哄道：“好了，剛才是母后不對，不該訓(xùn)斥你。你別生母后的氣了。”

　　這還差不多。

　　慧安公主這才轉(zhuǎn)過頭來：“母后知錯就好?！?p>　　喬皇后：“……”

　　喬皇后微微抽了抽嘴角，轉(zhuǎn)移話題：“罷了，不說這些。今日這么多名門閨秀進(jìn)宮，以你看，何人能為二皇子妃？”

　　慧安公主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過來，思忖了片刻，說道：“論家世，喬婉和趙瑜最佳。論相貌，孟云蘿金燦兒都不錯，還有那個沈瀾，看著也端莊得體?！?p>　　當(dāng)然，眾人也略有不足之處。

　　喬家是書香名門，沒有兵權(quán)。

　　趙瑜是個繡花枕頭，心思淺薄。

　　孟云蘿是廣平侯嫡女，廣平侯府和二皇子天然立場不和。

　　金燦兒沖動無腦，不堪為皇子妃。沈瀾清秀端莊，家世卻又略低了一些。

　　慧安公主一一分析過后，才驚覺：“咦？這么一比，倒是陸明玉最好?！?p>　　親爹是手握重兵的武將，容貌美麗英氣，冷艷無雙。天生神力，身手又好。今日進(jìn)宮的名門貴女中，陸明玉自稱第二，沒人敢夸第一。

　　喬皇后淡淡道：“陸明玉縱有千好萬好，只憑今日言行舉動，就不能選她做兒媳?！?p>　　“你胞弟是嫡出的皇子，日后是要做儲君坐龍椅的。本宮的兒媳，是大魏未來的太子妃。陸明玉肆意妄為，性情粗野，半點沒將本宮放在眼底。這樣的兒媳，本宮消受不起?！?p>　　喬皇后出身書香世家，自少飽讀詩書，欣賞喜愛的，是端莊文雅的名門閨秀。絕不是陸明玉這等將門虎女！

　　慧安公主有些惋惜：“真是可惜了。如果能和滎陽王府結(jié)親，二弟多這么一個悍勇厲害的岳父，在軍中也有人支持。以后冊封太子的路，也能更順?biāo)煲恍！?p>　　喬皇后心里也權(quán)衡過了，緩緩說道：“如果陸明玉是出于本心，率性而為，不配做皇子妃。如果她是有意為之，就更不能選她了?！?p>　　這倒也是。

　　強扭的瓜不甜。天家選兒媳，也得人家心甘情愿吧！

　　慧安公主看了喬皇后一眼，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澳负笙嘀械氖峭癖砻?？”是疑問，語氣卻十分肯定。

　　喬皇后略一點頭。

　　慧安公主是驕縱倨傲，卻半點不蠢：“喬家是母后娘家，便是不聯(lián)姻，也會支持二弟。倒不如另擇名門閨秀，為二弟添一個有力的妻族。最好是從武將之女中選?！?p>　　喬閣老是文臣之首，二皇子身為嫡出的皇子，堅持正統(tǒng)的文臣們天然都支持二皇子。二皇子欠缺的，是武將的支持。

　　選喬婉做二皇子妃，也不算不好，不過，著實浪費了皇子妃的位置。

　　喬皇后輕嘆一聲：“你說的這些，我何嘗不知。”

　　“你父皇一顆心早就偏向孟貴妃母子。廣平侯在軍中勢盛，是你父皇心腹之臣。梁大將軍是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最得你父皇信任。軍中武將，能與廣平侯梁大將軍抗衡的……”

　　“只有滎陽王和濮陽侯。”慧安公主麻溜地接過話茬：“濮陽侯是皇祖母的外家。皇祖母早有將趙瑜許配四皇子的打算。所以，就只剩下陸家了?！?p>　　母女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皺起眉頭。

　　過了片刻，慧安公主打破沉默：“選皇子妃一事，非同小可，還得仔細(xì)斟酌考慮。二弟隨父皇出征，很快就會歸京。等二弟回來，問一問二弟的心意，再做決定也不遲。”

　　也只得如此了。

　　喬皇后略一點頭。

　　就在此時，門被輕輕敲了幾聲，彩蘭恭敬的聲音響起：“啟稟皇后娘娘，昭容娘娘一直喊著氣短胸悶頭痛，想請?zhí)t(yī)去瞧一瞧。”

　　妃嬪們是不能隨意差遣太醫(yī)的。得由皇后下口諭。

　　當(dāng)然，得寵的孟貴妃是例外。

　　喬皇后目中閃過一絲鄙夷，淡淡應(yīng)道：“傳本宮的口諭，讓太醫(yī)院派太醫(yī)去怡華宮，為蘇昭容看診。”

　　她出身名門，從來都瞧不上蘇昭容這等柔弱愛哭動輒頭痛的做派。

　　舞姬就是舞姬，出身卑賤，上不得臺面。區(qū)區(qū)一個陸明玉，就讓她嚇得落荒而逃。還要請?zhí)t(yī)看診。

　　此時的喬皇后，渾然忘卻自己也因陸明玉生了一肚子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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