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微妙的暗紫色漸漸從天際漫來,流入西天輝煌的落霞中。
夕陽逐漸消失,夜霧籠罩著大地,伴隨著黑夜的來臨,張府的家丁們也在張府上下張燈結彩,整個張府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夜晚的影響一般,依舊是那么的熱鬧。
張府倒是極為奢華,鵝卵石鋪路,花圃錦簇,兩三層樓高的閣樓隱隱可見,屋檐上掛著大紅燈籠,一個又一個丫鬟端著菜肴橫穿而過,給大廳、前院那十幾桌的客人送上菜品,一時之間倒是有幾分喧嘩。
這些丫鬟倒是沒那么俊美,都是些尋常姿色,不過就這樣也讓寧權有些感嘆張府的財力了。
他以前也在其他區(qū)域見過那些地主老財家的丫鬟。
至于那些地主老財家的丫鬟...害,別提了,一個個膀大腰圓,虎背熊腰,滿口都是黃牙,口臭味兒就讓人退避三舍了,寧權甚至都有一種那些丫鬟隨時都可以披甲上陣的既視感。
這些丫鬟雖然不是什么粉雕玉琢,但起碼也是正常姑娘,自然讓寧權感覺到這張府財力恐怖如斯了。
寧權穿過前院的桌子,徑直走到了正廳之中那家丁所說的位置,找了個每人的席位坐下,粗略的看了幾眼,眼見著自己這桌的都是些穿著打扮挺正常的家伙。
席間觥籌交錯,氣氛倒是很熱烈,你一句‘久仰道長道法精妙’,他一句‘某某大俠聲名遠揚’,商業(yè)互吹十分給力,寧權甚至都以為自己來到了什么武林大會的大會會場。
“爹,他們真有本事,能為我們除去那個賤人么?”
閣樓中,木窗半掩,一道聲音在房間內傳開,聲音十分平淡,但在這平淡中似乎隱約有著一抹恐慌:“我看他們似乎都是些尋常的江湖人,沒什么特別的手段?!?p> “都是些熟面孔,為父在這承化縣待了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們有幾斤幾兩?!?p> 張員外的聲音同樣響起,聲音同樣平靜,“叫他們來也沒指望他們能夠除去那個賤人,只希望這么多氣血方剛的武者能夠讓那個賤人滿意,不要繼續(xù)禍害你了。”
“爹,我覺得我們還是要想辦法除掉那個賤人,就算今日滿足了她,下個月怎么辦?”
錦衣青年依靠在欄桿前,攥緊了拳頭,臉上的表情十分不忿,“那個賤人不除,你我寢食難安??!”
“哼!”
張員外聽到錦衣青年這么說,當即冷哼一聲,怒斥道:“要不是因為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惹了不該惹的東西,我張家焉有此劫?!”
錦衣青年立馬閉嘴不言,不敢多說什么。
而見錦衣青年如此,張員外才深吸一口氣,接著張口道:“我已經(jīng)派人快馬加鞭去請了府城的王先生和桃山的那位觀主了,他們二人可是有真本事的,王先生過兩天應該就會到,桃山的那位觀主應該要等下個月?!?p> “等那兩位高人解決了那賤人之后,你就給我在家老老實實的待著,好好讀讀書,哪兒都不許去!”
張員外的聲音傳到那錦衣青年的耳畔,那錦衣青年當即有些不樂意了,但又不敢忤逆自己的父親,只能訕訕道:“又不是兒子想這樣,同行十四人,誰能料到兒子竟然這般倒霉...”
“行了,跟我下去招呼這些將替你死的家伙吧?!?p> 聽到這里,寧權也是有些饒有興致了起來。
閣樓上張員外父子的談話聲雖然不大,而且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在寧權的有心之下,倒是聽了個一聽而出,登時感覺這張員外父子就有點意思了。
原來他們也知道現(xiàn)在這些人都是些濫竽充數(shù),根本沒什么降服鬼怪的能力,只不過是拿他們當替死鬼啊。
而此時此刻,張員外已經(jīng)從樓上走了下來,對著眾人拱手笑道:“鄙人張?zhí)斐?,感謝各位遠道而來替我張家誅邪,今晚我們不醉不休!”
一個已經(jīng)有些醉醺醺的江湖人打了個酒嗝之后,拱了拱手:“張員外高義,以酒肉招待我等,我等自然感激不盡?!?p> “鄙人家門不幸遭了此難,還希望各位高人鼎力相助,今日酒肉不限,若是不夠,還請各位吩咐?!?p> 這樣一番話引起了這些江湖人的一陣拍手叫好,寧權倒是啞然失笑,一個勁兒的吃著張府的酒肉美食。
不得不說,這里的美食倒是有幾分前世美食的味道了,比起那些客棧酒肆要好出數(shù)倍。
寧權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忽然手顫了一下,猛然抬起頭來,望向四周,眉頭猛的一皺:“這里有妖氣?!”
“這位兄臺為何獨自在這飲酒,不去敬那位張員外?”
一道清澈的聲音從寧權對面?zhèn)鱽?,寧權抬起頭來,望向了坐在自己對面的那人,原本坐在自己對面的家伙已經(jīng)不知道哪兒去了,出現(xiàn)在那里的是一個陌生的身影。
借著燈籠的紅光,寧權可以看到對面坐著一個普通面孔的青年,沒有任何的奇怪之舉,就好像是混在張府夜宴里的普通武者。
只不過寧權的望氣術告訴他,這青年周圍繚繞著的是極為恐怖的妖氣。
見寧權沒有說話,那青年笑了笑,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酒,張口笑道:“還不知道兄臺是什么人,沒想到我竟然能夠在這里遇到得道高人,可真是讓我始料未及啊?!?p> 說完,那青年也不等寧權回話,自顧自的伸手撕下半個燒雞,緊接著便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口角直接拉到了耳根,露出了兩排如同鋸子一般鋒利的牙齒,一口將那燒雞吞掉。
“熟的確實比生的好吃點,但如果讓我選,我倒是更喜歡吃些生的?!?p> 那青年雖然大大咧咧的,看上去似乎一副沒有把寧權放在眼里的樣子,但寧權很明顯的能感覺出,這青年流露出的忌憚之色。
似乎...對自己十分忌憚的樣子。
他之前稱呼我為得道高人...他認為我是什么高人?
寧權神念一動之下,默不動聲色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張口道:“閣下妖氣彌漫毫不掩蓋,恐怕也是妖王之屬,不知來自何處,為何又在這么一個小小的縣城停歇?”
“小小的縣城卻有玄門真人,在下自然會來看看,湊湊這里的熱鬧?!鼻嗄暄凵裰虚W過一抹忌憚,開口道,“至于來自何處?嗯...勉強算是南荒的吧,聽說那白骨老妖成了這里的國師,所以來看看情況?!?p> “不知閣下是來自于哪座名山的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