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唐是世人皆知的武林圣地,以門派之首的慈安寺、莫干寺,占據(jù)邊境幾大山脈,隱世避俗,又惹人敬畏。
按周錦的話說就是,慈安寺住了一群尼姑,莫干寺住的都是禿驢,整天敲個木魚不停。
兩大廟宇幾乎門對門、面對面。
趴在墻頭上,一眼就能瞧見莫干寺那些個武僧舉大刀揮來揮去的模樣,霍霍生風(fēng)。
不過,即便與世隔絕,還是避免不得上門找茬的江湖中人,常打的驚天地泣鬼神,第二日又似無事發(fā)生般,幾人圍坐在一張臺上用早飯。
用他們的話說,這是切磋切磋,講的是江湖道義。
而山脈不遠(yuǎn)處的莊子,正是昭唐往天麒的必經(jīng)之路。不過這塊地不一般,一半在昭唐,一半在天麒,常有兩撥人馬吵起來,不過又很快平息。
而今日,莊子上又為了地界歸屬而爭吵起來了,來了好些個官兵。
不遠(yuǎn)處,少女身著素衫,發(fā)絲高挽束起。纖長的手指微微一挑,半掩容顏的斗笠微揚,露出清澈而沉靜的眼眸。她一步步踏在草地上,朝著村莊的方向,頭也未回,“旺財!”
少女的呼喚逐漸消散在廣闊草原上,卻未有一絲回聲。
夏若水沒有回去找他的意思,徑直朝莊子走去,熟稔地招呼茶館掌柜,“大娘,我來了。”
“淼淼又來幫大娘的忙了呀?”
她邊點頭邊進(jìn)去,茶館大娘卻擺了擺手,“天麒的人又來了,今兒怕是沒什么生意了,這碗桂花茶大娘還是給你,喝完記得將碗還回來?!?p> “謝謝大娘。天麒的人來做什么的?”
“聽聞北國要同天麒打仗了,他們呀,來征兵的?!?p> 天麒才平安些時日,北國就要打上門了嗎?不過,能領(lǐng)軍的武將恐怕不剩多少了。
英國公倒臺了,新將資歷不夠老,鎮(zhèn)國公與齊立伯又年歲已老,子府主君也都是文官,領(lǐng)軍便十有八九落在華遠(yuǎn)侯身上。
夏若水若有所思,將碗還給大娘后,往官兵聚集處接近。
原是天麒官兵想在村口插個告示牌,被昭唐官兵掐著脖子踹翻告示牌,兩撥人一來一往打了起來。最后各讓一步,告示牌被原封不動抗走,只留下征兵令與告示。
雖說昭唐與天麒是盟國,但關(guān)系也還沒好到能在對方國內(nèi)征兵吧?
不過這小村莊是特例,既屬于昭唐,又屬于天麒,偏偏地界小得讓兩方都懶得占據(jù),才會平白生這般多的事端。
待眾人散去,夏若水繞至征兵令與告示前。半晌,她往天麒的方向微微抬首。
十年了。竟有那么久了嗎?
那些爭權(quán)奪勢,也隨著流淌的年歲遠(yuǎn)去,姑姑也再...杳無音信。
或許,這是個好機(jī)會。
“淼淼姐姐!”
村莊外的草原,一人一馬正越過草地。周白高大而青澀,正招手呼喚,身側(cè)跟著馬蹄子慢哉悠哉的旺財。
待他們到了跟前,夏若水順手抽出年歲久遠(yuǎn)的馬鞭,搭了搭旺財,“去哪了?”
旺財似聽懂了,用腦袋蹭蹭她,撒嬌一般哼哼唧唧。
周白在一旁抱臂,有些不忿,“他竟獨去了深山,也不怕被野獸吃了,我好心去尋他,他還不領(lǐng)情?!?p> 雖這樣說著,但他總不能同一匹馬計較吧?
“旺財還是不肯讓你上背嗎?”
“是啊,這馬性子烈著呢,除了你,我還沒見他給誰低過頭。”
夏若水本想訓(xùn)責(zé)旺財幾句,最后還是沒說什么,將馬鞭放了回去。她瞥了眼周白,“你好像又高了些?!?p> “是嗎?”
三言兩語,將周白的注意點移開,“今日是姐姐、姐夫來看我的日子,他們從長安帶了好吃的來。咱們可以吃肉了?!?p> 他興沖沖說了許多,夏若水卻僅心不在焉地應(yīng)著。忽而,她拍了拍周白,“周白,明日我要入山修行,就不去見周姐姐了,你替我傳個話吧?!?p> “你不是才修行完不久嗎?這回又要修行多久?”
“這回久些,少說也要一年半載?!?p> 往日最多只修行十天半個月的,如今開口就是一年半載,險些將周白鎮(zhèn)住。而夏若水卻不容置疑,跨上馬背便疾馳而去。
旺財熟門熟路飛馳過平原,繞入山脈,越過隱蔽山巖河流,停在修行居所。
夏若水照例打坐半個時辰后,卻未同往常一般負(fù)石修行,而是將包袱中的石塊齊齊倒出,再一一敲開,只見石塊中盡是銀子。
將封塵已久的馬鞍擦拭干凈,戴在旺財身上,撫摸著他,“旺財,我知道你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但是...你也想家的,對吧?”
旺財似乎意識到什么,出奇的聽話,乖乖背起包袱。他像無畏的勇者,立得挺直。
好,出發(fā)吧。
“這是要去哪兒?”
正要上馬背時,一道聲線由天傳來,回蕩山間,夏若水頃刻便認(rèn)出來人,“周姐姐,我正要去修行。”
“修行?我看你像移居?!?p> 周錦抱臂走出,身后跟著眼神閃躲的周白。
見她將視線落在周白身上,周錦往前一擋,“不必看周白,告訴我,你是不是要去柳州?”
還想辯駁,卻見周錦掏出皺巴巴的紙張,再展開。上面赫然寫著,武林博淵于柳州開舉武試,年齡十六以上,男女皆可。
夏若水沉默片刻,“不錯,此番武林博淵武試,女子亦可參選,是千載難逢的機(jī)會?!?p> 女子參選武林博淵的確前所未有,許是天麒武將過少,又許是官家看出女子亦有能人,才給了女兒家爭口氣的機(jī)會。
“我不準(zhǔn)?!?p> 周錦的言辭斬釘截鐵,“當(dāng)初你姑姑讓我照顧好你,我可不想領(lǐng)一具尸首同你姑姑交差?!?p> “周姐姐,多謝您多年照拂,但...我不能永遠(yuǎn)被人保護(hù),況且,您知道姑姑失蹤多久了嗎?”
夏果兒,早在兩年前便杳無音信。她放飛了最后一只鴿子,再也等不下去了。
周錦似被噎住,卻也松了口,沒方才那般篤定,“好,你跟我打一架,打贏了我就讓你去?!?p> 且不說周錦本身的武功造詣,光是她多活這十年而言,夏若水都絕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就她這猶豫片刻,周錦便不耐了,“要打就快些,我還要回去帶孩子?!?p> 周錦話音剛落,山脈不遠(yuǎn)處隱約傳來孩子的哭鬧聲。她沒回頭,只是愈發(fā)不耐地喚道,“許北故,告訴那兩個小兔崽子,再哭,為娘就大義滅親了!”
幾近同時,山脈恢復(fù)了平靜。再抬首,她已替夏若水做好了決定,“武器就用你我都不熟悉的劍,比三回,三回都勝才算勝,打平不算?!?p> 開始便將勝點擺這般高,從周錦手中勝三場,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即便如此,夏若水還是接過了周白遞來的木劍??粗苠\手中的佩劍,她一言不發(fā)。
周錦打開始就沒想讓她贏。哪怕僅有萬分之一的機(jī)會,她還要再削薄萬分之一。
頭兩場,周錦招招不留情,夏若水毫無懸念地輸了。
周白抱著兩柄斷劍,又遞給她新的木劍,“淼淼姐姐,我們就留在山上吧,何必要同那些豺狼虎豹爭權(quán)斗勢,他們可都是吃人的家伙。”
夏若水沒應(yīng)他,接過木劍,又眺向周錦,“周姐姐,若你也有同我一樣的過往,你會如何選擇?”
周錦有一絲松怔,似乎想到了什么回憶。
豺狼虎豹又如何,自然是見一個砍一個。不過,此時的夏若水并不足以與他們抗衡。
夏若水手中的木劍,一下比一下凌厲,最后竟真將周錦逼退半步。
最后,夏若水還是離開了山脈??粗谋秤?,周錦若有所思,“罷了,她這幅模樣,饒是將她的人捆起來,也捆不住她的心思?!?p> 日夜兼程數(shù)日,夏若水趕在選舉結(jié)束的最后一日抵達(dá)柳州。
原是不必這樣著急忙慌的,只是山腳下的村莊離柳州實在遠(yuǎn)了些,生生遲了半個月才將召集帖發(fā)去夏若水眼皮子底下。
不過,好在及時趕到。
官家如今重視武將,今年的參與選舉的人硬是比往年翻十?dāng)?shù)番,即便是最后一日,也有人山人海的學(xué)子要記名,其中不乏有千里迢迢而來、名門望族的公子姑娘。
有人自帶板凳,有人自帶下人。學(xué)子中,似乎風(fēng)頭最盛的,是高昌伯府兩兄弟,嫡子高水生,庶兄高慎,皆是十七八的年紀(jì),卻一身本事了得。
正揣摩著,后頭響起一陣哄鬧,原是高水生將一女子氣跑了,“女人竟也來武試,屆時在臺上,可別被一把掀開了衣裳,永世見不得光?!?p> 即便高水生如此輕視,也抵不過高慎隨手給些銀子,再說兩句無心之過便息事寧人。二人一人唱白臉,一人唱紅臉。
兩側(cè)佇立不少已記名的學(xué)子,都為此憤憤不平,又不敢如何,畢竟是高昌伯府的人。
排在夏若水前處的是兩兄妹,那十五六的女子似自信滿滿,“放心吧,表哥,我的身手你還信不過嗎?”
約莫十七八的男子則勸她,“苗苗,切莫輕敵,此次來武試的大有能人?!?p> 說著,他掃向某個方向,似在找尋著什么。倏地,將視線定格在夏若水身上。
感受到那道視線,夏若水也抬首眺去,只覺得他有些眼熟,卻沒感到敵意。
而后趁他表妹記名時,偷看了眼。
李苗苗。不認(rèn)識。
李苗苗記完名后,她表哥湊近同記名官說了些什么,記名官便點頭,“下一個?!?p> 夏若水上前,寫下‘何淼淼’,就要離開,又被叫住,“等一下,何淼淼,籍冊上沒有你的名字,你重寫一份?!?p> 籍冊?是什么?
沒敢多問,接過記名官的紙張,第一個空白處便將她難住了。
祖籍?
祖籍?寫哪?總不能寫昭唐慈安寺吧?
看來天不助她。見夏若水收起筆墨,記名官頭也未抬,“不識字還是不會寫?你說,我給你寫?!?p> “...我有些急事,晚些再來。”
搪塞過去后,夏若水掃視一圈,發(fā)現(xiàn)方才那個李苗苗跟著一名公子離開了。而那人并非她的表哥。
那表妹,不會被人欺負(fù)吧?
見那二人繞至橋梁后,夏若水緊跟而上,卻聽見一陣爭執(zhí)聲,又有‘噗通’的水聲,她忽覺不對勁,快步越過橋梁,望向河中。
河中飄著的,赫然是李苗苗的尸首。
誰?誰敢在武試記名場堂而皇之動手殺人?誰干的?
夏若水眺向那人逃走的方向,很年輕,是男子,約莫不過二十,身手也不錯。
還沒來得及提步去追,又一陣腳步聲傳來。偏頭一看,是記名場守衛(wèi)兵,上來便用刀對著她,“好大的膽子,竟敢為一己私利,殺害學(xué)子!”
夏若水當(dāng)即怔住,再環(huán)顧四面。
橋梁上獨有她一人,目擊者也僅有她一人,那這樁事正好栽在她頭上。
“竟作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官兵大人定要將她拿下,嚴(yán)刑拷打,以解我等的心頭之恨!”
也就片刻,學(xué)子們便圍上了橋梁,落井下石的是高水生。沒想到方才發(fā)生在別人身上的事,很快就到了她自己身上。
高水生剛一開口,高慎便出手阻攔,“水生,別胡鬧。”
高慎似真的氣惱一般,看到被撈起的尸首,臉色顯然難看許多。
待四下安靜些,官府便有人來了,要將她帶回拷問。她如今連個正當(dāng)身份都沒有,若入了官府,恐怕便沒那般容易出來了。
看著逼近的守衛(wèi),夏若水額角沁出細(xì)密的汗。怎么辦,連懿城都還沒去,該不會才到柳州就被打垮了吧。
“等一下?!?p> 一道熟悉的聲線響起,李苗苗的表哥自人群中走出。他掃了眼地上的尸首,又不動聲色將夏若水護(hù)在身后,“你們要對我表妹做什么?”
表妹?他表妹不是地上那個?
正困惑之時,那些守衛(wèi)似畏懼這男子般,果真言辭收斂許多,“齊立伯公子,這兒發(fā)了一出命案,死了個學(xué)子,而事出當(dāng)時只有死者與您表妹?!?p> 齊立伯公子?
齊立伯府僅有一個庶子,亦是獨子,后被抬正,如今已是嫡子的,齊圓兒?!
長大后的齊圓兒有魄力許多,讓這些個守衛(wèi)不敢往前半步。他微微蹲下,在那尸首身上摸索片刻,掏出一塊腰牌,交給滿面茫然的夏若水,“這小賊竟敢盜走我表妹的令牌,別說她跳河自縊,便是不跳這河,也該死了千百回。”
說著,齊圓兒對她眨了眨眼,“表妹,你覺著我說得對嗎?”
“對?!?p> 夏若水見機(jī)行事,故作不屑地插起腰,“這等小賊,死不足惜。”
二人一唱一和,三言兩語將局勢扭轉(zhuǎn)。
而下一瞬,那高慎站了出來,若有所思上下打量夏若水,“齊公子,我們兄弟方才在記名場待了許久,也見過你表妹的,為何我記得你表妹,似乎不是這個模樣?”
齊圓兒冷笑一聲,斬釘截鐵,“高大公子,這是我表妹,我還能不認(rèn)識?”
于是,原是不確信的高慎,此時也被他糊弄過去。那高水生又及時接話,瞥向地上李苗苗的尸首,“那此人是誰?既是已死女賊,不如讓將此賊懸掛城門,以儆效尤?!?p> “此人敢擾亂記名場,不止偷盜這般簡單,應(yīng)當(dāng)再查查才穩(wěn)妥?!?p> 怕這兩兄弟接著胡言亂語,夏若水狀似嘀咕一般,“表哥,此人我見過,這不是方才記名時排在我們后面那個嗎?我記得她叫何淼淼。”
“是嗎?”
何淼淼?
官兵覺得此人的名諱有些熟悉,卻也并未多想,只好先將尸首帶回去。
成功解決了這樁事,來到客棧。夏若水正想說什么,卻被齊圓兒打斷,“不必多說,我也不會問,打今兒起,你就是李苗苗?!?p> “那尸首怎么辦?”
若真正的李苗苗被掛在城墻上,往后恐怕有人喚她的名諱,她都得先抖一抖。
齊圓兒不徐不疾,言辭有條有理,“如今那具尸首光有個名諱,半分能證實身份的物件都沒有,大抵過兩月便會被扔出亂葬崗,屆時我再派人將尸首尋回便是?!?p> “你不必有壓力,是她自己不小心,被那些家伙謀害?!?p> 那些家伙?誰干的?
齊圓兒心事重重的模樣,讓夏若水不敢多問。不過至少能確定,殺害李苗苗的人,正在記名場中。除去她,最為有利的人不正是這些武學(xué)子嗎?
帶著這層疑惑,夏若水又提步往記名場去。
天色已暗,記名場便要收卷時,一道熟悉聲線遠(yuǎn)遠(yuǎn)傳來,“等等!”
約莫十五的男孩飛奔而來,在臨收卷的最后一刻記上了名。
夏若水定睛一看,竟是周白。他也一眼看到她,三兩步奔來,“淼淼姐姐,我來了?!?p> “你來做什么?”
“姐姐不放心你,所以讓我跟來了?!?p> 周錦不放心她?
夏若水若有所思,又困惑。周白武功沒比她好多少,周錦究竟讓周白保護(hù)她,還是她保護(hù)周白?
三言兩語敘述了眼下狀況,周白卻并未放在心上,反而說起另一回事,“淼淼姐姐,三試后的兩兩分組,我們一組吧?”
武試分為好幾段,而最近幾日便是最基礎(chǔ)的書法、騎術(shù)、箭術(shù),但凡有一樣沒過,那都進(jìn)不了下一段。而初段若分外出彩,也能選入更好的組別。
再瞥一眼周白的小身板,夏若水沉默片刻,“到時再說?!?p> 先過了第一段再說兩兩分組的事吧。
夏若水字一般,勉強能過段。而齊圓兒與周白書法上佳,被判官加了兩個段。
第二場騎馬,夏若水牽出了許久沒溜達(dá)的旺財,他顯得十足興奮。
“李姑娘這馬不錯呀?!?p> 只見,一個公子上前搭話,“不如將這馬贈予高公子,也不算埋沒了此等好馬。”
劉甲乙是高昌伯府的走狗,高慎不像做這種魯莽事的人,這劉甲乙定是高水生使喚來的。
夏若水忽而挑唇一笑,“好,只要能上得去馬背,我將他送給高公子?!?p> 說這話時,她特意對著高水生大聲呼喚,惹得旁人側(cè)目。他也是容易被激,當(dāng)即起身,“好,這可是李姑娘說的。”
旁人只以為高水生又在仗勢欺人,為此嗤之以鼻。
夏若水掏出胡蘿卜,撫摸了下旺財,“好好照顧高公子,別讓我失望。”
旺財啃下蘿卜,作出一幅‘小事一樁’的架勢,轉(zhuǎn)而一腳踹飛高水生。
轟一聲巨響將眾人驚動,紛紛露出震驚的神情。???高昌伯府嫡子怎么被送走的?
高慎姍姍來遲,看著昏迷的高水生,“怎么回事?”
那劉甲乙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如此,結(jié)結(jié)巴巴一陣后,徑直指向夏若水,卻見她無辜聳肩,“高公子是自己摔的,大伙都瞧見的,對吧?”
眾人沉默,夏若水身后是齊立伯府,高水生身后是高昌伯府,兩邊都是不好得罪的主兒。
所以最好誰都別幫。
花墨蕓
我回來了,帶著勉勉強強的結(jié)局,或許下個月就能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