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漠若終于覺得自己的日子好不容易順心了一些之后,就聽到了手下人報告給他的消息。
平北侯府派人往善化寺后山的松林間去了。
應該就是去找云漠塵的。
而且就在他安排著人去善化寺和平北侯府打探的時候,安陽城里面剛剛才被他壓下去的流言再次傳了起來。而且這次比上次傳播的范圍更廣,不僅更廣而且更加離譜了。
更讓云漠若氣憤的是,這次居然有人傳言說這位天狼公主之所以這樣著急要嫁入陵王府是因為她已經和陵王殿下私定終身,甚至已經有夫妻之實了。
最過分的是有傳言說公主甚至已經懷有身孕!
云漠若如今想不明白這嘉諾公主是怎么能有這樣的實力將謠言再次傳出來的,而且自己的人還壓不下去了!
就連德妃都派人將他招進宮中詢問了他最近安陽城里面的事,看來謠言已經進宮了。
要是自己不趕緊解決這件事,皇后那邊可是不好交代了,還有父皇,這可是關乎大漢和天狼的關系啊。
若是戰(zhàn)事再起……月涼那邊可還沒有完全平定呢。
不過他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到那公主的住處去啊,那不是更給人添了談資嗎!
所以這事兒還是有的忙。
熹平二年,二月初七,平北侯在安陽城設宴。
薛豐被云帝一道圣旨招進安陽城之后,發(fā)現(xiàn)云帝對他并沒有什么更多的表示,沒有什么嘉獎也沒有什么處罰,一開始在燈節(jié)前的時候還小心翼翼的,只是與懷王府之間有些來往。
畢竟恭定縣主在懷王府,他總歸是縣主的親生父親,云帝再如何也不能用他與懷王府來往這件事來找他的茬。
后來發(fā)現(xiàn)云帝對他是真的沒有任何的表示,雖然以賀歲的名義將他招進京城,但是卻連年菜的賞賜都沒有他的。
終于在十五燈節(jié)過后薛豐的心思活絡了起來,在平北侯在京城的府邸之中設宴了。
還往懷王府、陵王府和景王府都發(fā)了請?zhí)?p> 本來所有人都覺得懷王云漠瀾應該會給面子去赴宴的,但是他并沒有前去,只是派府中的掌事送去了一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例禮。
當然這并不是宴會當天最讓人驚奇的事情,最驚奇的事情是就連平北侯本人都覺得不會出現(xiàn)的景王云漠寒光明正大地搖著一柄在這個季節(jié)不太應該出現(xiàn)的折扇,背著另一只手十分瀟灑地進了平北侯府。
云漠寒空著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除了聽松他什么都沒帶。
平北侯看著笑得似乎有些不懷好意的云漠寒,還有他身后那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侍衛(wèi)覺得自己有些胃疼。
但是依舊只能恭恭敬敬地笑著將這尊大佛迎進了府中。
還有一個覺得自己有些胃疼的人是云漠若。
他在看見云漠寒的那一刻,第一時間想得是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然后想得是自己這個七弟是不是練武的時候磕壞腦子了。
但是在云漠寒走到他面前還恭恭敬敬給他行禮說道,“四皇兄別來無恙??!”的時候,他也覺得自己有些胃疼了。
有云漠寒在的地方不可能太平,除非那個地方是云帝的麟德殿。這已經是安陽城里宗親權貴的常識了。
唯一欣慰的是,這位景王殿下根本不屑于去任何府邸赴宴,或者參加什么聚會。
所以今天他是來干什么的?
景王和懷王交好,懷王都沒來,他是來……湊熱鬧的不成?
但是看著緊跟著進來遞帖子給平北侯夫人的嘉諾公主燕幽然,云漠若覺得自己不僅僅胃疼了,他額頭上的青筋已經十分歡快地跳了起來。
尤其是周圍的賓客用隱晦的目光掃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時候。
這個質子公主來做什么!
云漠寒用扇子擋著嘴,他不會平白無故地帶著這么一件東西。這東西是實在忍不住想笑的時候能用來擋住嘴的最佳選擇。
折扇上繪著的分明就是一幅天馬撲蟬圖。難得他專門畫了這樣一個新的扇面,就是為了來看這個熱鬧。
“啊呀,這真是——”云漠寒看著云漠若用戲謔的聲音開口道。十分刻意地看了看云漠若又看了看燕幽然。
“難道這些天的傳言——本王還以為是誤傳吶——”云漠寒特意拉長了聲音,專門為了讓所有的人都聽見。就算這時候還有人不知道流言是什么內容,一會兒也會因為他這一句話而人盡皆知了。
“七弟莫要胡言!”云漠若強行壓下了自己的怒火,一本正經地說道。
“是嗎?原來是胡言啊——”云漠寒咧了咧嘴角,一雙鳳眸里面卻沒有任何笑意,冷冰冰的。
云漠寒搖著扇子走到了云漠若面前,身子微微向前傾。
“陵王知道是胡言啊。也知道話不能亂說啊。”這句話云漠寒的聲音很小,只有云漠若聽見了。
他是因為江州的事情來找自己麻煩的?云漠若在心里已經形成了一個設想??磥硪矝]什么本事,只能在這里逞逞嘴皮子了。
不過這質子公主的請?zhí)烤故悄睦飦淼模?p> 還有這安陽城里面他無論如何都壓不下去的傳言究竟是誰在操控著!
今天倒是一個好機會,能讓他問個清楚明白!
云漠寒看著云漠若隱隱約約的眼神變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便不再停留在這人來人往的侯府門口,往里面溜達去了。
走之前他特意瞥了云漠若一眼。
這位陵王殿下認為自己是因為江州的事情來找麻煩的就再好不過,畢竟后面自己還有驚喜要送給他,他不要起疑心才好。
云漠若這個時候自覺得想明白了云漠寒找茬的原因,便沒有再理會他。端著架子去跟薛豐說話了。
他今天來這里的本意可不是解決質子公主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要知道如今平北侯的勢力究竟偏向誰!
如果薛豐還沒有做出決定,他就要幫他做出這個決定!
直到酒酣耳熱云漠若看著周圍已經有些混亂的場面,終于是將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宋宏招了過來,在他耳邊小聲地吩咐了一番。
另一邊燕幽然有些意外地看著陵王貼身的小廝對自己躬身做出了一個指引的動作。
陵王云漠若居然會主動找她!
雖然不一定是好事或者可以說一定不是好事,但是這是自己的機會吧!
今天幫她的人是誰她并不知道,但是這并不妨礙她借勢不是嗎。
這般想著燕幽然站起了身,故作矜持地理了理自己的廣袖和手臂間挽著的長紗,之后才跟著宋宏走了。
在平北侯府一處隱秘的廂房里面,燕幽然見到了云漠若。
那個她思慕了這么多年的年輕親王。
但是如今那張臉上帶著的是多番隱忍之后依舊沒有被成功壓下去的惱怒。
云漠若強行忍者心頭的怒火對著宋宏揮了揮手,示意他去外面放風,讓他退下了。
“殿下——”燕幽然帶著蜜意的話音還沒有完全地說出口就被云漠若打斷了。
“安陽城里的流言究竟是怎么回事!”云漠若傾盡所有的耐心壓制著自己的怒意才沒有咆哮出來。
但是聲音已經因為無盡的憤怒變得沙啞萬分。
“殿下知道我思慕殿下多年了。”燕幽然并沒有試圖否認這件事,畢竟那些流言一開始的確是她命人傳播的。
“我是天狼國的公主,父皇賜我‘嘉諾’二字,我便是天狼國對大漢的承諾,難道真的配不上殿下嗎?”
燕幽然當然知道這只是她的那位生父對大漢的敷衍,自己早已成為棄子,但是那又怎樣,她的封號是真實存在的,是如今能夠被利用的,是能吸引這位陵王殿下的利益所在。
云漠若何嘗又不清楚呢?雖然她終究是天狼皇室的血脈,可是僅僅一個虛無縹緲的封號帶不來任何實際的利益。
“殿下——”燕幽然上前了一步,就在這時,開了一個小縫隙的窗戶邊上對著云漠若的方向吹來了一陣微風。
云漠若看著靠近的燕幽然突然覺得眼前一陣模糊,昏過去時眼前的最后一幕是燕幽然的那雙異于大漢人的那雙微微泛著藍色的眼睛。
她!
燕幽然看著突然暈倒的云漠若也是一驚。
但是如今這樣的情況……
孤男、寡女、一室。
燕幽然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蹲下身靠近了云漠若,將他翻過身來讓他臉朝上才發(fā)現(xiàn)云漠若是真的已經昏過去了。
燕幽然盯著云漠若的眉眼看了許久,終于是用自己的手撫上了云漠若的臉頰。
“雖然是一開始因為利益才攀上你,但是如今我是真的希望能嫁給你啊?!?p> 窗外的云漠寒看著這位質子公主伸向自己衣領的手忙不迭地捂住了眼睛。手中剩余的藥粉在這時也忙不迭地用內力送了出去。
神醫(yī)的藥方就是好用。
從手指縫里看著暈倒在云漠若身上的燕幽然,云漠寒確定她衣衫依舊完好才將手從眼前放了下來。
他可不想看別的女人。
不過這樣看著不怎么刺激啊。
云漠寒用手指在下巴上不斷滑動著,對著窗外彈出了一道指風。
聽松悄無聲息地從外面飄了進來。
看著自家殿下的一通比劃,聽松向來沒什么表情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最終也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
在完成了任務之后兩個人再次從窗戶翻了出去,廂房的地上連一個多余的腳印都沒有留下。并且走的時候還順手將外面放風的宋宏放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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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云漠寒所賜,這次宴會無論是外院還是內院,私下議論最多的消息自然就是陵王云漠若和天狼國的嘉諾公主。
然后兩邊的賓客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話題中的兩個主角不見了。
云漠若不見了薛豐并沒有多么的緊張,畢竟他是親王,在場的誰也管不到他的頭上去。
但是嘉諾公主的消失讓平北侯夫人緊張了一把,畢竟是位質子公主,要是真的在平北侯府里面出了什么事,或者被人抓到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平北侯府可就說不清了。
之后她又被薛豐那邊的小廝告知說陵王云漠若也不見了,這就徹底地讓兩邊都緊張了起來。
當云漠寒和聽松兩人分別在暗中引著兩邊的賓客到平北侯府各處尋找兩位主角的時候,在草叢里躺了快半個時辰的宋宏終于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
當然也就發(fā)現(xiàn)了他身后那個房門半掩的廂房。
地上的男子不著寸縷,身體上還有些可疑的紅痕,長發(fā)散亂,但是能很清晰的認出這就是陵王云漠若。
他身上趴著一個姑娘,衣衫凌亂,從散在背上的烏發(fā)間能隱約看見露出的雪白皮膚和一抹香肩。
赤色的肚兜被團成了一團扔在一旁的地上,瞧著濕漉漉的。
這姑娘還赤著雙足。雙腿與云漠若的糾纏在一起。
二人身下白色的里衣上竟是有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這樣一幅香艷的場景顯然是極大地刺激了推開門的人。人群中還混著好些閨閣小姐,什么時候見過這樣孟浪的場面,頓時嚇得驚叫出聲了。
云漠寒算計著藥效,這個時間自然已經是剛剛好。
云漠若和燕幽然已經漸漸清醒,再加上幾個小姐的驚叫聲自然是回過了神來。
一時間女子的驚叫聲,各位官眷貴婦的聲討聲、安撫聲,以及其余男子的斥責和驚嘆聲混在在一起,場面亂做一團。
云漠若終于動了動自己凝固成一團的腦子扯過了旁邊地上自己的衣服想要趕忙穿起來。
可是云漠寒又那是那樣容易放過他的。
云漠若今天穿來的上等錦緞被他撕扯得剛剛好,正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如今也是僅僅能蔽體而已。
燕幽然倒是很輕易地用衣衫遮住了自己,畢竟是敵國公主,占著個名兒,云漠寒沒有讓聽松太過分。
燕幽然自然是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如今的狀況,一張俏臉霎時間燒得通紅,眼中含著熱淚,可憐楚楚地盯著云漠若那雙暴怒的眸子。
再看看門外的人。
這位質子公主在云漠若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選擇了爬起身緊緊隱藏在了他的身后。用一只纖手揪住了他的一只袖子。
“殿下?!迸影蟮穆曇艨蓱z楚楚的含著無盡的委屈又有些許的沙啞。
這樣一幅場景再配上云漠若盯著門外那暴怒的樣子一瞬間就變換了原先的意義。
薛豐鐵青著臉盯著這兩個人——準確的說他只能盯著云漠若,因為燕幽然已經把自己整個藏在了云漠若的身后,除了地上那個被遺忘的肚兜和一雙繡鞋能顯示這里有個女子,便再看不到她一片衣角了。
這兩個人是在他這里暗中相會嗎?!
當他平北侯府是什么?!他可是有大功于圣上的人!
云漠若顯然也是明白如今的形式,再怎么惱怒,這么多年他自然也是有了城府,如今表面上表現(xiàn)出了一副死死護住燕幽然的樣子。瞪著外面的那些人,一副好事被攪了的不悅。
云漠寒在人群的最外面遙遙望著里面的事態(tài)發(fā)展,都不由得想給陵王殿下豎個大拇指了。
這位嘉諾公主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尋常的女子這會兒估計不是在哭訴自己的無辜就是在準備演一出以死明志了。
看來這次天狼國皇帝也看走眼了,若是這位將來真的有了天狼國助力還不知道會發(fā)展成什么樣子。
如今看來這兩個人還挺般配。
“看來四皇兄是為了護著佳人呀?!?p> 打破整個寂靜氣氛的是云漠寒用恍然大悟的語氣說出來的話。
“景王殿下您說什么?”問出問題的不是看起來又要暈過去——氣暈過去——的云漠若,而是看起來依然不在狀態(tài)但是憑借著下意識發(fā)問的薛豐。
“本王說安陽城里的流言呀,”云漠寒笑瞇了眼,不斷在身前晃著他那天馬撲蟬的扇子,“四皇兄那么努力地否認那些謠言,如今看來是為了保護嘉諾公主呢?!?p> ----------
這正是:孤男寡女無意有心終糾纏,妙手成計推波助瀾促怨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