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會過得很快,匆匆如白駒過隙,距離云漠寒第一次遇見風冥安,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三年。
這三年間對于云漠寒總是來翻他風府院墻這件事,風信因為太過無奈最后也就只能選擇視而不見了。風府的侍衛(wèi)也選擇了集體的暫時性失明。
少年初長成,已經(jīng)是十三歲的年紀,比起當年已經(jīng)是長身玉立。
風家的校場里面,五月夏日的些許微風帶著地上的黃土稍稍揚起。刀兵相接的聲音,叫喊聲,弓弦不停的震動,還有戰(zhàn)馬的跑動與嘶鳴,那樣的熱氣蒸騰。校場的一角,一對兒正在比試的身影在碰撞之后相互分開了。
云漠寒手中持著長劍,臉上帶著笑意的看著自己面前氣息有些散亂的丫頭。
風冥安長高了不少,容顏也長開了些許,身上的軟甲已經(jīng)不是半副,而是穿了完整的一副,手里的雙刀也換了比當年更像樣的。這會兒正喘著氣看著自己面前的少年,漆黑的眸子里面有不少的不甘。
“丫頭你又輸了哦?”云漠寒的那雙鳳眸里面帶著些許的笑意。
風冥安是有些氣結的,自己的功夫已經(jīng)有不少風家親衛(wèi)都不是對手了,怎么還是贏不了面前的這個人!
“輸了便輸了,又不是輸不起?!闭{(diào)整了一下自己散亂的氣息,風冥安倒是安下心來了,她自然也不再是小時候那樣的性子了,對于面前的這個人,輸給他又怎么樣,這是她的漠寒哥哥不是嗎。
云漠寒笑了笑,將手里的長劍收回了劍鞘里面,他知道這丫頭最近心情不好,本來是想故意輸一次讓她出出氣的,但是打起來就被發(fā)現(xiàn)了,最后還是只得贏了她。
“你父親什么時候離開?”看著風冥安坐在校場邊的石頭上,云漠寒跟著過去坐到了她邊上。開口問道。
“后天?!憋L冥安低著頭,聲音有些悶。
月涼國到底還是在西疆鬧起來了,只不過這個時間比云帝和風信預料的要晚了一些。西疆那邊還是風信親自去駐守云帝能更安心一些,所以下了旨意。
這是風冥安記事以來第一次和風信分開,她要是滿了十歲,就能跟著風信一同去了。所以如今心情自然是不好。
“你也不用擔心,西疆這次也不是真的那樣兇險,護國將軍也只是去駐守而已。會平安回來的,一定會的,畢竟這里還有他最記掛的寶貝閨女呢。”云漠寒輕聲安慰著。
風冥安只是“嗯”了一聲,依舊是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短刀。
“這安陽城里不是還有我——”
“等爹爹回來,我的刀法一定能練得更好,下次就能和爹爹一起去了?!痹颇参克脑掃€沒有說完,就聽見風冥安小聲嘟囔了一句。
“護國將軍真的想讓你上戰(zhàn)場?”云漠寒原來只是自己猜測,如今真的證實了還是有些意外的。
“我姓風?!憋L冥安終于是抬起了頭,看著云漠寒的眼睛,說的很認真,“就像漠寒哥哥姓云一樣?!?p> “爹爹說,很多時候我們都要為自己的姓氏活著。風家人注定是屬于戰(zhàn)場的。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更何況我風家又不是沒有出過女將?!彪m然面前的丫頭還小,但是云漠寒還是聽出了那份執(zhí)念。
“姓云嗎……我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做皇帝……那可太無趣了。”云漠寒想了想風冥安的話,終于還是堅定著自己的信念,他才不要做皇帝!
“是嗎……”風冥安顯然是聽見了,沒有說什么。
“殿下,皇上派人找您回宮了?!甭犓蓮倪h處快步跑了過來,對著自家主子說道。
“父皇找我?這個時候?”這倒是讓云漠寒有些意外,但是他還是從石頭上跳了下來。
“抱歉了丫頭,我先回去了。”本來是打算陪她一整天的。
“嗯,漠寒哥哥路上小心。”風冥安點了點頭,揮手送走了面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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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七殿下要和爹爹一起去西疆?”
風信回家后猶豫了一段時間之后還是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風冥安。
估計云帝是嫌這個兒子在京城里面實在是太過鬧騰了,特意讓他跟著自己去歷練的吧?而且七殿下也馬上就要封王了,這樣在封王之前他和其他皇子終究還是有了不同,到底是嫡子,終究是不一樣的。只怕因為這件事封王的過程中沒準兒還會發(fā)生什么。
風信倒是敏銳地感覺到了云帝今天的一些不同以往。
“是,這次去西疆并不是太過兇險,所以陛下讓爹爹帶著七殿下一起去了,你自己在這安陽城里面要多加小心,最好不要離開風府。”風信皺著眉頭說道。
風冥安已經(jīng)長大了,那張容顏已經(jīng)越來越有她母親的影子了,雖然因為風家的將門血脈多了三分英氣,但是更多的能看出來的是一種溫婉的氣質(zhì)。他真是怕這丫頭再招惹上誰了。
云漠寒只是性子奇特了些,但是本性還是好的,不然他也不可能任由那小子這些年在風冥安身邊這樣胡來,雖然他是皇子,但是風家到底還是能有些說話的力量的。
“爹爹這次把風泰留下,也安心一點。”
“那爹爹您……”風冥安有些不安,風泰是風家親衛(wèi)的首領,以往一直是貼身跟著爹爹的。
“聽話,把他留給你爹爹也放心。雖然爹爹走了,但是功夫你還是要練的,兵書也一樣要看,把他留下也好指導你?!?p> “是,女兒會好好學習的?!憋L冥安乖巧的應了,走過去摟上了風信的脖頸,“爹爹一定要平安回來,等女兒長大了就能跟著爹爹一起去了?!?p> 風信沒有回答風冥安的話,只是抱緊了懷里的女兒,他也是太久沒有和這小丫頭分開了啊。會的,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一定會的。
皇城,鳳儀宮,逸梅堂。
云漠寒的手劃過自己面前的鎧甲,甲片劃過手指帶來了些許的涼意。少年的臉上有生以來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種名為凝重的情緒。
父皇想讓他跟著護國將軍去西疆。
至于為什么,父皇并沒有說。但是看父皇的意思,他是必須要去的。
云漠寒到不是害怕上戰(zhàn)場,到底這和皇宮里面的勾心斗角的爭寵并不一樣,沙場并不會給他厭煩的情緒,他很清楚自己為什么煩心。
本來想的是護國將軍雖然走了,還有自己陪著丫頭呢,要是自己也走了,那丫頭怎么辦呢?她會不會覺得無聊?她會想自己嗎?會覺得有自己在很重要嗎?……
這般想著,云漠寒的眉頭淺淺地皺了起來。
就在他發(fā)呆的時候,紫焰從外面竄進來,順著云漠寒的袍子爬到了他的肩上,蹭了蹭他的臉。
這小東西……云漠寒回神了,正好,把它忘了。走的時候送到丫頭那里去吧,這樣她也就不會太寂寞了吧?看到紫焰也能想起自己吧?
兩天后。
風府里面風冥安送走了一如既往翻墻進來的云漠寒,也在府門前送走了風信。在自己的蓮心院里面輕輕撫著手里的紫焰,云漠寒才走,她就覺得有些無聊了。這三年他幾乎每隔幾天就會出現(xiàn)在她的院墻上、出現(xiàn)在丁香樹下、在她的窗前、在校場里…她已經(jīng)完全的習慣了身邊有這樣一個總是不停在想辦法逗她開心的人。
她的生活,爹爹、練武、讀兵法、琴棋書畫……還有……她的漠寒哥哥……這是她這三年的全部了……如今……好無聊啊……
這時候的風冥安還不懂得,這樣的情緒將來或許會將她的心全部占據(jù),最終成為逃無可逃的寂寞和無盡的相思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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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疆邊疆,章州城。
兵貴乎神速,風信是快馬加鞭趕過來的,一路都是急行軍。讓他有些詫異的是,云漠寒作為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子,這小一個月在路上竟然沒有半句怨言,這讓他對于這個總是來翻他家院墻的小子多少有了幾分好感。
但是想一想他的功夫,風信也就不覺得意外了。云漠寒的天賦很好,但是天賦再好,如今就能有這樣的身手依舊是離不開苦練的。
天分高、能吃苦、有韌性、心性好。
風信對于云漠寒的印象似乎是好了不少。
這次出來自然是什么都要聽風信的,這在云漠寒離開皇宮之前云帝就告誡過他了,也清清楚楚的告訴了這護國將軍,把這個小子扔到這里就是為了摔打他的。所以云漠寒并沒有理會章州城刺史所獻的殷勤住到刺史府里面去,而是跟著大軍駐扎在了章州城以北。
風信讓大軍稍微做了修整,自己則在大帳中看著面前的沙盤,花白的眉毛緊緊地擰在了一起。章州城外面的駐軍本來就是風家的鐵騎軍,交接方面自然是沒有什么麻煩的事情要做。
他關心的是月涼國,最近,他們實在是鬧得太兇了。
可是現(xiàn)在的大漢還不能真正地開戰(zhàn),這個風信很清楚。
一旦開戰(zhàn),生靈涂炭。
而且七年前的那場空前的戰(zhàn)役,大漢雖然讓北方的天狼成為了附屬國,但是那場戰(zhàn)役也讓大漢的國庫十分空虛,再加上云帝登基所消耗的,大漢現(xiàn)在沒有足夠的錢糧來打這場仗??!
主要是防守,但是……攻擊也一樣不能放松才行!想用攻擊我大漢來換取軍功,那老夫就讓你們知道是么叫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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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涼國王城。
“三殿下!那漢云帝果然還是把風信派過來了?!鄙碇咨圩拥哪凶勇牭绞窒碌膮R報,猛地轉過了身。
“真的來了!”在他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瘋狂的光。
月涼王族的三王子完顏霍,原本就是個嗜戰(zhàn)之人,大漢的護國將軍風信的名聲就是在月涼,也一樣是如雷貫耳。他早就想會一會這風家的大將了。
于此同時的,二王子完顏松那里也得到了一樣的消息,不過他知道還要比他的三弟多一點。
“大漢的七皇子也跟著來了?”他有些意外的問著手下的人。
“是,殿下,根據(jù)我們的消息的確是這樣。大漢七皇子云漠寒也跟著風信到章州了?!?p> 完顏松還沒有說話,就聽到屋外響起了一道女聲,“哥哥,你們在說什么?大漢的皇子么?”
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孩兒赤著腳走了進來,在她的腳踝上帶著兩串金鈴兒,走動之間不停地響著。那女孩兒約莫十一二歲的年紀,皮膚很是白皙,高鼻深目,有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帶著兩只大大的黃金耳環(huán),襯的臉更小了。
“你怎么到這里來了!”自己這個妹妹是怎么離開王宮的,這里多危險她不知道?
這女孩兒顯然不怕自己的哥哥,吐了吐舌頭隨意的就坐下了,“母妃又不是不知道我到這里來了,我一個在王宮里面好無聊的。你們剛剛在說什么?大漢的皇子?”
“你別瞎胡鬧!我一會兒就讓人送你回王宮。大漢的鐵騎軍可不是好相與的,到時候打起來我沒空管你!”完顏松并沒有回答自己妹妹的問題,對于這個小祖宗他是萬分頭疼的。
從出生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王宮里面有時候都能被她弄得烏煙瘴氣的。真的是什么都敢做。
月涼王室又多有修習毒術之士,偏偏這丫頭在這方面的天分還是無人能及,如今到哪里都是個人見人怕、人見人躲的小惡魔。
“哼!”小女孩兒很明顯的不買賬,“你有本事派人送我回去啊!你敢讓人送我回去,我就一個人到章州去!自己去看那大漢皇子!沒準還能把他弄暈了帶到我月涼來……”當然最后一句小女孩兒的聲音很小就是了。
聽她這么說,完顏松的心里一突。就算自己妹妹的毒術再好他也不相信這小祖宗能成功。且不說她的后果,如果他們真的用毒擄走了大漢的皇子……
他和完顏霍打這場仗,不過是為了掙些軍功好讓自己能多些籌碼去爭奪王位。而不是真的與大漢開戰(zhàn)殺個血流成河——那或許是將來的事情,但是絕對不是現(xiàn)在。
他能肯定,如果他們現(xiàn)在真的擄走了這大漢唯一的一個嫡皇子的話,大漢絕對會傾盡全力來攻,那么他月涼將有可能面臨滅族之災!
“那你留在這里就要聽哥哥的話!”完顏松嘆了口氣還是妥協(xié)了。
女孩兒的眼睛一亮,果然成功了!“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聽話,看到那大漢的皇子我就回王宮去!”說著拍著雙手就跳了起來,“果然還是哥哥最好了!”說著抱著完顏松的手臂甩了甩,象征性的撒了個嬌,之后就跑了出去。
“吩咐下去,雖然風信來了,也絕對不能讓完顏霍占得先機!”完顏松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因為妹妹的胡鬧變得有些煩躁的心思,沉下聲對著手下吩咐到。
那手下點頭應了,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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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州大營里面,云漠寒整理著身上的鎧甲,之后目光中閃過了一絲堅定,跨上了面前的白馬。
如果說他的丫頭今生注定要像每一個風家人一樣馳騁疆場,如果說他的丫頭今生注定要戰(zhàn)場殺敵手染鮮血,如果說他的丫頭注定要到這個連自己的生命都要置之度外的地方,那么他就必須要擁有能夠守護她的力量,他要永遠能看到他的丫頭笑起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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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月涼惹紛爭大軍護境,王女慕皇子齊聚邊疆
北玄胭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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