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葉家門前掛起了白色的燈籠。
柳絮跪坐在靈堂中燒著紙錢,邊燒口中邊念叨著。
“小畜生,殺了他......”
“顯兒,你死的好慘......”
“娘會為你報仇的?!?p> 她頭發(fā)凌亂地散落著,神情越發(fā)癲狂,咬牙切齒的詛咒著葉小六。仿佛他是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要做的是將他碎尸萬段來為自己的兒子報仇。
村子里陸續(xù)有人前來吊唁,多是因著秦豪修士的身份來的。
柳絮也不予理睬,這時一個身著黑色華服年逾半百但精神矍鑠的老人協(xié)同另外五人匆匆趕到葉宅門前。
未見其人,先問其聲。
“秦豪呢,給我滾出來,我那乖徒兒到底出什么事了?”洪亮的喊聲在門外響起。
話音落,一干人等進了院子。
來者正是趙鴻勝和他的徒弟江震,以及另外四名身著統(tǒng)一灰色制服的男弟子。
趙鴻勝是如今的朱雀堂堂主,筑基期中期的修士。他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頭發(fā)卻依然青黑墨亮,顯然是修行駐顏之術(shù)了的。
葉家村自古以來從未有過如此殊榮,竟有筑基期的修士前來。只可惜這個修士是來吊喪的罷了。
村民難得看到,能御劍飛行的仙門修士。此時正層層圍住葉家的門庭,張望著想看看這仙人長什么模樣。
秦豪剛死了兒子,又遍尋半日葉小六無果。此時本正在廳中喝著悶酒。聽到趙鴻勝的聲音,一個激靈,酒也醒了。
按理說秦豪是秦顯的父親,趙鴻勝既然收了秦顯作徒弟。那么,秦顯應該與其是同輩才是。
可惜,秦豪資質(zhì)差,只是朱雀門不起眼的下等修士。修真世界又極為看中實力。
趙鴻勝自是對秦豪看不上眼,之所以還留他在派內(nèi),無非是看在自己小徒弟秦顯的面子上。秦豪對這位堂主自然也是盡量避之。
聽到趙鴻勝聲音,自然知道他的來意。秦豪心中有些不滿,再怎么說死的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按理來說輪不到他人說三道四,指手畫腳。
只是,他面上不露絲毫不滿。畢竟這個趙鴻勝可是筑基期的修士,要捏死自己簡直易如反掌。
“老堂主,顯兒他,家門不幸啊。”秦豪淚流滿面哭訴。
“到底怎么回事,老朽今日來,必然要為我那徒兒討回公道??瓤?.....”趙鴻勝聲如洪鐘,似是極為氣憤。
站在他旁邊的江震,馬上勸慰道:“師傅莫急?!?p> 趙鴻勝一擺手,示意他閉嘴。
“是我那繼子葉小六,他因為天生廢靈根,從小便嫉妒顯兒天資聰穎,”
秦豪說到這似是動情,淚流滿面繼續(xù)“枉我待他如親生,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竟如此狠毒。對自己的親弟弟痛下殺手。”
“那個小畜生現(xiàn)在何處?”趙鴻勝追問道。
“他害了顯兒后便逃走了,我遍尋半日也沒見他蹤影?!?p> “廢物!”趙鴻勝面紅耳赤,似乎氣憤至極,沖著秦豪呵斥。
接著,他轉(zhuǎn)頭看向大徒弟江震,“給我發(fā)令下去,搜遍整個麗縣也要把葉小六給我抓回來。我要用他血祭顯兒?!?p> “是,師傅?!?p> 隱匿在門外人群中的孟連眼見這一幕,默默離去。
‘小六,你可千萬別被抓住啊?!?p> ......
此時的葉闕,正趁著夜色翻越薊門山。
今夜,月色晦暗不明,山中夜晚更是兇險異常。但是葉闕明白,明日一早要抓自己的除了秦顯,絕對還有朱雀堂的人。
以自己如今的修為,絕對不能硬碰硬,必須趁著今夜到達金陵縣。金陵縣是武陵堂的地盤,朱雀堂的人絕對不會在金陵大肆搜索。
鉚足了勁兒爬到山頂時,葉闕已經(jīng)狼狽不堪。
今天一整天。先是爬地洞,后又上山。他的衣衫此刻不是泥土就是磨損的破洞,手上磨出的血泡有些已經(jīng)滑破流出膿血,連帶著心臟也跟著抽痛。
葉闕平躺在一塊巨石上喘著粗氣。
“不行了,就歇一小會兒?!?p> 從這里下山到對面,便是金陵地界了。
此時的葉闕身心已有些放松,再加上饑餓疲憊,本想小憩一會兒,卻一下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的葉闕感到什么東西在往自己懷里鉆,觸感柔軟。
他猛然驚醒,這一睜眼不要緊,嚇得他一下從石頭上滾了下來跌坐在地。好在石頭距離崖邊較遠,否則怕是要摔得粉身碎骨了。
他這一滾不單嚇了自己一跳,懷里的小東西也被驚了一下。探出了小腦袋。
葉闕捏著小云貓脖頸,把它從懷里整個拎了出來,“好么,嚇死我了,原來是只小云貓啊?!?p> 云貓個頭兒很小,身長只有二十厘米左右。碧藍色的眼睛閃著精光,一眨不眨地和葉闕對視著。雖然被葉闕掐著,四只爪子仍不住地掙扎,齜牙咧嘴地不時發(fā)出低沉地嗚咽聲。
似乎是在發(fā)出攻擊的警告。
“嘿,你還挺兇,看我怎么收拾你?!比~闕說罷,一手拎著小貓,另一只手解下自己的束發(fā)巾。
小貓掙扎地更厲害了,它感到了生命的威脅,這個少年真是又臟、又臭,不是個好人。自己不過是因為受了傷,還被云錦儀那個妖人封印才變成這副形態(tài)。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我要死了嗎?師尊、師叔,快來救我啊?!∝堃娚倌曜ブ约菏軅暮笸?,拼勁全力使出絕招——奪命神爪。
葉闕快速用束發(fā)巾將小貓受傷的右腿包扎好,看著手背上留下的幾道血印,“嘶,真兇,一定是只小公貓,讓我來鑒定下?!?p> “切,原來是只母老虎?!?p> 小貓風中凌亂了,她不過是因為失血過多畏冷才往熱源靠了靠,竟然被......
“好了,你走吧,我可不當鏟屎官。”葉闕可不打算養(yǎng)它,他自己都還在逃命中。
幫它包扎就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養(yǎng)?還是算了吧。
葉闕如果能預知面前的小東西,日后竟會成為自己的師姐,那么他此刻必定會有所收斂。
然而,世上沒有后悔藥啊。
這個小云貓不是別人,正是仙門正統(tǒng)兩大宗門之一——上清宗的內(nèi)門弟子陸菱。
陸菱炸毛了,從來沒有人敢這么對她,這個少年如此輕浮,真是該死。
‘她此次出行本是跟隨師叔忘塵君一道,誰知遭遇不測......不知道師叔是否平安。她必須盡快回上清宗報信,可是眼下自己這幅樣子恐怕走出薊門山都難?!?p> ‘不如先跟著這個人,再找機會離開?!?p> 葉闕看了看面前呆愣著的小不點兒,不再管它,轉(zhuǎn)身便要下山。
誰知,身后的小家伙兒竟然亦步亦趨跟著他。
葉闕回頭恐嚇,“喂,訛上了是吧。我可是餓得很,再跟吃了你?!?p> 葉闕見小貓停住看他,轉(zhuǎn)身繼續(xù)走。他一轉(zhuǎn)身,小貓就跛著后腿再次跟上,很是執(zhí)著。
“好了,真是服了你了,”葉闕將小云貓拎起,點著它的腦門,“下山后你給我趕快離開,別耽誤我的正事兒。”
陸菱:‘嘁,你個小叫花子能有什么正事兒?!?p> 當然,聽在葉闕耳里,不過是面前的小貓喵喵叫了幾聲。他自動將其翻譯為同意。
“我叫葉闕,下山前的這段時間里就勉強充當你的主人,”葉闕邊將小貓放進麻布袋,邊沖著它交代,“你在里面乖乖的帶著?!?p> 陸菱在布袋內(nèi)揮了揮前爪:呵,原來叫葉闕,我記住了。早晚有一天,姑奶奶教你重新做人。
就這樣,葉闕袋中揣著只小云貓,下山趕往金陵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