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孤立無援
“秦淮哥,別走!我,我害怕......”
秦淮剛剛準備離開,卻被蘇薇伸手緊緊抓住,像是在黑夜里抓住最后的一道光。
先是海島上驚險的經歷,
同母異父的哥哥成為通-緝-犯,
隨后又是母親的失蹤,
這些不尋常的經歷,如同一場漫長的噩夢,讓她深陷泥沼里,一點一點被吞噬消失。
秦淮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她。
細碎的月光從窗外灑落下來,他在黑暗中感受到她的害怕無助。
他何嘗不心疼呢!
他何嘗不也是和她同樣擔憂呢?
自己的妹妹被女朋友的哥哥帶走了。
按照電視劇的狗血劇情的發(fā)展,他或許應該將所有的怨恨推在蘇薇身上。
但她不也是受害者嗎?
“好!我不走!”
他掀開被子,鉆進被窩里,將她受驚害怕的身子緊緊地擁入懷里。
可懷里的女孩帶著顫抖的哭腔,抽泣道:“秦淮哥,會不會是我哥把我媽媽帶走的?”
“有可能?!?p> “我哥該不會喪心病狂到做出傷害自己親生母親的事情吧?”
畢竟哥哥原本還想炸毀整個海島的。
他根本就不在乎別人的死活。
......
凌晨三點。
夜間樹林里的氣溫極低。
兩人長途跋涉,終于走出這一片蔥郁而漫長的樹林。
她滿臉通紅,額頭滲出了細汗,纏繞在肩頭的紗布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好不容易休養(yǎng)恢復上來的體力迅速下降,只覺得雙腿沉重到仿佛再也邁不開步伐了。
她只好蹲坐在地上,稍作休息。
江航扶著樹干,低低喘氣,口干舌燥,仰頭將礦泉水剩余的全部喝光。
距離樹林不遠的一條山路,沒有路燈。
寒風呼嘯而過,旁邊的樹木微微搖曳。
伴隨著引擎轟響,不遠處的遠光燈仿佛刺破了黑暗,直直地照射在他們身上。
他們兩人下意識地抬手擋了擋,方才慢慢地適應突來的刺目光線。
幾輛越野車前前后后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十幾名陌生的男人火速從車上跳了下來,持著已經上了消聲器的木倉,氣勢洶洶地指向他們。
無聲中已經悄然燃起了硝煙的氣息。
月光被薄云慢慢地擋住了,整條山路的氣息驟然陰冷了幾分。
“他們是什么人?”
秦念似乎已經找到江航急于離開的原因了。
莫非這就是傳聞中所謂的黑吃黑?
江航沒有說話,漆黑的眼眸里透出了幽暗不明。
一道人影從越野車上下來,走到了江航的面前。
陌生男人凌厲的目光掃向他們。
他撥通了電話,低冷的嗓音里不帶任何情感卻是畢恭畢敬,“江爺,人找到了?!?p> 電話里那頭不知道說了一些什么,陌生男人迅速瞥了江航一眼,又往前邁了一步,將手機遞給了他,
“老爺子有話要跟你說?!?p> 面前的那只手機,仿佛是一塊滾燙的烙鐵。
江航呼吸一滯,整顆心倏然一沉。
他像是生怕燙傷了自己的手,愣是盯了好幾秒,方才從對方的手里接了過來。
有些干澀的唇瓣微微顫抖,低聲道:“是我!”
“兒子,爸爸想你了。”
江航喉嚨一緊,臉色突變,是比黑夜更加陰沉。
這老頭子,果真還活著??!
見江航沒吭聲,江老爺子淡淡地笑了笑,“我們一家三口好久沒有一起聚聚了?!?p> 不包括同母異父的妹妹。
看似敘舊拉家常的言語,卻似淬著寒冰的刀刃,悄然地劃過他的心臟。
他心頭猛地一顫,只覺得后背脊梁一陣發(fā)涼,耳邊忽然響起了蘇母心急如焚又擔心受怕相互交匯的聲音。
“航航……航航……是你嗎?”
母親……在父親手里??!
換做別人,這是難得的一家三口團聚。
作為兒子,激動興奮那是肯定的。
可這個可怕的父親,
虎毒不食子,
但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對自己的前妻下狠手。
至少現(xiàn)在,這個父親正在拿母親的生命威脅著自己的兒子。
雖說這具身體不是他的,
所謂的血緣關系與他毫無關聯(lián)。
而真正的他,
早年失去父母,在姑父一家寄人籬下。
姑父長期酗酒,動不動就拿他當出氣筒揍他,
所以他的童年生活過得并不愉快,幾乎感受不到半點親情的溫暖。
可自從重生在這具身體里,
這位母親對他寵愛有加,讓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家庭的溫暖。
無論如何,他是不愿讓別人傷害到這位母親的。
他的心軟了下來,回應了母親,“媽……是我!”
“航航……媽媽知道他們肯定冤枉你了,你怎么可能會綁架你妹妹,你怎么可能會殺人呢?航航,你在哪里啊……啊啊……把手機給我,把手機給我,我要跟我兒子說話……給我!快給我……”
母親貼在耳邊的手機被搶走了。
伴隨著母親發(fā)瘋似的吼叫,電話里頭啪的響亮一聲,劃破了凝固的空氣。
那個稱之為前夫的男人,扇了女人一巴掌。
江航的手掌心驟然一緊,咬了咬牙,眼底竄起了一股怒火,又下意識地克制住了。
老爺子低冷的聲音穿過他的耳膜,“殺了她,然后我們一家三口好好聚聚?!?p> 她,指的是秦念。
他忽然沉默了,空氣里浮起了死寂的氣息。
短暫的一分鐘卻仿佛被拉得很長。
他到最后才應了一聲:“好!”
他抬手示意,一把消聲木倉已經遞了過來。
咔嚓一聲,木倉上膛。
他緩緩地抬起手臂,木倉口指向了秦念心臟的位置。
所有人緊繃著弦,如同捕捉獵物般牢牢盯著秦念,
像是生怕這個女人有瞬間轉移的特異功能,被她從大伙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秦念也不是第一次對上冰冷的木倉口了。
倘若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剛才從肌膚里冒出來的汗水瞬間變得冰冷,冷到刺骨。
恐懼不安的心跳正毫無章法地跳動著,
像是在心臟驟停前拼命地證明自己生存的氣息。
可這一次,她真的好像沒有任何退路了。
在這寥無人煙的地方,孤立無援,仿佛即將被黑暗吞噬了。
“你爸還活著,對吧?”直到臨死之前,她還在努力套取有關幻影的信息。
江航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望向她的眼眸里極力掩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舍,偏偏冷言問道:
“你還有什么話要說,我可以代你轉告?!?p> 她不假思索應道:“沒有!”
她有很多很多話要說,
爸爸媽媽還有三個哥哥,
還有她的阿驍。
惦記的人兒太多了,
想說的也太多了,
但她不想變成最后的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