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籌
送走衛(wèi)錦悠，錦繡道：“大小姐似乎不大贊成小姐開店鋪，想來將軍夫人還要再相勸您一番?！?p> “衛(wèi)叔叔他們自不希望我再奔波?！比~清染雖這般說，但顯然心意已定。
“魏梓然最近禁閉在府，倒是省了不少麻煩，正好趁他不在將鋪子的事情定下來?！?p> 錦繡點點頭，為葉清染斟了一杯茶。
葉清染掃了屋內一眼，問道：“暖兒去哪了？”
“十有八九是和府中的小丫鬟們閑聊去了?！?p> 葉清染笑笑，抿了口茶，“隨她去吧?！?p> 錦繡又在一聲不響的整理房間，屋子里其實已然十分干凈，可錦繡眼中容不得一絲不規(guī)整。
所有的花盆都要擺在一條直線上，桌案上的書碼的整整齊齊，便是柜中的衣裙都要依照顏色深淺劃分好，葉清染每每瞧見都覺得驚嘆。
“屋子里已經足夠規(guī)整了，你坐下歇著吧。
若是無事，你便與暖兒出去逛逛，臨安還是很熱鬧的?！?p> 錦繡將微偏分毫的筆擺正，瞇著眼睛掃視桌上可還有隱秘的灰塵，頭也未抬的道：“奴婢不喜歡熱鬧，也不覺得臨安有什么可瞧的。”
葉清染搖搖頭，嘆道：“難怪暖兒總說你老氣橫秋，女孩子就該趁著年紀小多玩玩才是。”
錦繡挑了下眉，抿唇笑道：“小姐還說奴婢，您瞧著也不像個會玩的。”
“我呀……”葉清染垂首撫摸著小手指上的墨玉戒指，唇角輕翹，“我小時候可頑劣著呢，貪玩的讓你們想不到?！?p> 錦繡的確想不出眼前這個如云般清淡溫和的女子會與“頑劣”有何關系，似乎從她們相識起，葉清染便一直是這般輕輕淡淡的模樣，未有明顯的喜怒。
錦繡正想著，葉清染忽道：“既是你們都無甚去處，明日你們便隨我去皇覺寺吧?！?p> 錦繡收回思緒，“小姐要去祈福？”
葉清染點點頭，視線落在墨玉尾戒上，久久未移，墨色的玉戒似乎將她的眸色都染深了兩分，“開鋪子不是小事，總要祈求神明庇護……”
……
聽聞葉清染要去皇覺寺，衛(wèi)錦悠便要樂呵呵的跟著，見兩人相處得宛若姐妹般親近，衛(wèi)城與林氏眸中皆漾起笑意。
晚飯過后，葉清染不出意料的被衛(wèi)城喚去談話。
衛(wèi)城眉頭深鎖，似斟酌著措辭，半晌卻也沒說出什么來，葉清染彎唇笑道：“衛(wèi)叔叔可是想與清染說鋪子的事情?！?p> 衛(wèi)城尷尬的輕咳兩聲，正色道：“我一早便與你說過，我與你父親雖是異姓，但兄弟之情不見得比那些有血親的人少上半分。
莫說我現(xiàn)在好歹還是個將軍，便是有朝一日淪落到去行乞，也斷沒有讓你拋頭露面的道理。”
“衛(wèi)叔叔，我知道您待我好?！比~清染眸色柔柔，唇畔笑意比窗外的春色更柔美，“可這些年在外，有些事已成了習慣，若真讓我在府中養(yǎng)尊處優(yōu)，我反是才會覺得乏累?！?p> 見衛(wèi)城似有被說動，葉清染又道：“我并沒有見外，衛(wèi)叔叔就當是我給自己尋得樂子可好？”
衛(wèi)城蹙眉沉思，他心知葉清染獨立慣了，不愿給他們添麻煩，他也怕拘束了她，反是讓她覺得不開心。
一番糾結后，衛(wèi)城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那便弄個小鋪子，也省的你操勞。
不過事先說好，府中給你的月利不許推辭，鋪子若是賺了你盡管留下，若是賠了算我的?！?p> “嗯，好?！比~清染頷首而笑，不再推拒衛(wèi)城的好意，衛(wèi)城這才釋懷。
衛(wèi)錚來書房尋衛(wèi)城，遠遠便望見一抹藍色背影，“那便是鄴城來的葉小姐？”
小廝望了一眼，點頭道：“回大公子，正是?！?p> 衛(wèi)錚點了下頭，便收回了視線。
“父親?！毙l(wèi)錚邁進書房，行禮請安。
衛(wèi)城應了一聲，開門見山的問道：“前兩日你去太子府赴宴了？”
衛(wèi)錚眸光動了動，垂首回道：“是?！?p> 衛(wèi)城抬眸望了他一眼，眸色沉沉，“日后維持面上恭敬便好，莫要再有更深的牽扯。”
衛(wèi)錚猛然抬頭，眼中有不解還有刻意壓制的不甘，“父親，這是為何？”
世人皆知皇太孫身體孱弱，活不過弱冠之年，待太子即位，下一任儲君非誠郡王莫屬。
“胡家非忠良，道不同不相為謀?！毙l(wèi)城語氣堅決，不容置疑。
“可是父親……”
衛(wèi)城抬手打斷他的話，“為臣者只盡忠君之事，莫要奢求太多。
你最近心思有些雜了，這些不是你該想的，還是將心思放在學業(yè)上吧?！?p> 衛(wèi)城對兒子不似對女兒那般溫和耐心，向來不茍言笑，衛(wèi)錚雖不認同，卻也不敢反駁。
衛(wèi)錚先是失了展露的機會，后又被父親訓斥，心中郁郁，出了衛(wèi)城的書房便出府去尋友人吃酒。
衛(wèi)錚被訓斥的事情未過多久便被暖兒打聽到了，“奴婢聽灑掃的翠兒說，大公子離開將軍書房時臉色可是難看的緊呢！”
錦繡面無表情的道：“衛(wèi)將軍品性端正，衛(wèi)大公子卻未得其父之風?！?p> 葉清染眸光微動，食指輕輕叩擊了兩下桌面，偏眸對錦繡道：“你差人去打探一番衛(wèi)錚素日都與哪家公子交好？”
錦繡略略一想便明白了葉清染的意圖，即刻頷首領命。
暖兒眼珠轉了轉，蹭到葉清染身邊道：“小姐，您上次出門被那個魏梓然攪亂了行程，何時再去采買綢緞呀？”
葉清染掃了她一眼，“怎么？又想出去看熱鬧了？”
“沒有沒有！”暖兒連連擺手，瞇著眼睛笑得大公無私，“奴婢這不是怕小姐沒有合適的衣裳穿嗎？”
“金縷紗可還有？”葉清染忽的問道。
暖兒想了想，語氣平淡的好像在說白菜一般，“好像還有兩匹吧?！?p> 葉清染顫了顫眼簾，挑起唇角，“那便用金縷紗做身衣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