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著臉,就這么不發(fā)一言的看著她。
難以想象,她來找我的這兩天里,我竟然每天都會挨上一個巴掌!
本來,她該是這個世界上跟我最親近的人啊!
為什么?
我很想不顧一切的對她質(zhì)問。
但我不會這么做。
因為我清楚,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牽扯,都會隨著這十萬塊錢,以及這兩個巴掌,煙消云散。
我也是時候,真正的去做自己了。
我笑了。
說不出自嘲,還是嘲諷,“錢,你收著;債,我自己會還。至于你口中的那個人,抱歉,他早就消失在我的印象里了。您是教育過我,哪怕是死,都不要借錢。但您看看自己做的那些事兒,有哪件,是放過我的呢?”
“兒子......”
劉梅張了張嘴,終是對我說道:“媽這不是沒辦法嗎?”
“趕緊收起這副嘴臉吧。您都沒辦法,我就有辦法?我又不是李想什么人,為什么你們生下的孩子需要我來買單呢!真他媽可笑。”
有史以來第一次,我在她的面前說出了臟話。
我受夠了。
受夠這種被吸血的生活,受夠了這種她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用親情對我進行綁架。
所以,反抗。
“吳畏,你怎么可以這樣跟阿姨講話?”
不待劉梅說些什么,一旁的白湘就接過了話茬兒,在我們不解的目光下,她繼續(xù)說道:
“你這情況也跟我說過,在你那么小,人家阿姨就帶著你生活,這對一個年輕媽媽來講,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聽見這話,我皺著的眉頭舒展了不少,一切,都得益于我對她的了解。
劉梅則是更甚,只見她已經(jīng)露出了笑臉,儼然,她對白湘帶給她的同理心很是受用。
白湘看了我們一眼,接著說:“雖然阿姨最后改嫁了,可也沒有忘了你不是?
哪怕......人家最后跟你繼父重喚青春有了你弟弟,你也不能說啥。
更何況啊,老話兒都說了,長兄如父,你那繼父擔(dān)不起的責(zé)任,你這個當(dāng)哥的緊巴一點,出一大筆錢,幫弟弟結(jié)婚怎么了?
你過得再苦,再難,不都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的嘛,畢竟在某種程度上來看,你也是那小子的爸爸!”
“噗......”
我沒憋住,笑了出來。
而劉梅,更是憤然起身,氣沖沖地指著白湘,“你這孩子還有沒有家教?”
“我怎么就沒家教了?這些話,都是真的吧?我也沒說過一個臟字兒吧?”
說著,白湘轉(zhuǎn)頭看向了我,“吳畏,你是文科生,我問問你,哥們兒這叫引經(jīng)據(jù)典吧?”
聞言,我認(rèn)真地點頭附和:“算,絕對算。”
“阿姨,您看,您兒子都贊同了,您還有什么話說嘛?”
“我算看出來了,你就是這小子找來的幫手?!毖垡娭约赫f不過白湘,劉梅又將火氣轉(zhuǎn)移到了我的身上,“吳畏,真是出息了哈,聯(lián)合外人,對付你媽!”
“這總好過你聯(lián)合所謂的一家人,來吸血我這個外人來的好挺多吧?!?p> 不待她言語,我直接回懟:“李想是你兒子,我就不是了?
他需要一個穩(wěn)定體面的工作,我就不需要了?
他結(jié)婚缺錢,你們想盡一切辦法幫他湊。
那么我最親愛的母親,您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的大兒子哪天談婚論嫁,需要錢了,該問誰開口尋求幫助呢?
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根本就沒想過。所以,我用什么樣的方式生活,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面對你們,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又有什么資格來管我?”
所有的不滿,情緒,終于在此刻得到宣泄。
我要感謝劉梅的那兩個巴掌,如果不是心死了,我又哪來的決心,跟那個沒有一絲溫度,只會吸我血的家,劃清界限呢。
“你......”
劉梅的手臂跟嘴唇都在顫抖著,眼角處的濕潤,像極了鱷魚的眼淚,她就這么的指著我,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見此,白湘適時開口:“阿姨,吳畏真的很不容易,他飄在這座城市里,就像一根狗尾草,沒有依靠,也不敢野蠻生長。你們作為家人,不支持就算了,至少不要給他添麻煩啊。
是,他這么大了,也有一個相對不錯的工作,于情于理,都該補貼家用。但是,您不覺著您跟他繼父過分了嗎?他弟弟也是個成年人,也有自己的工作,憑什么要讓吳畏,來負擔(dān)他的婚姻?”
她拾起那張銀行卡,塞進了劉梅的手里,“這筆錢,吳畏確實跟我借了不少,可您放心,我不會逼著他還,不會讓他有太大壓力。至于其它的,我這個外人就不說什么了,您們母子,慢慢談。”
白湘起身,作勢要走。
“等等?!?p> 我叫住了白湘,對她說道:“我跟你一起走?!?p> 說著,我回過頭看向劉梅,帶著幾分復(fù)雜的情緒開口:“我能幫的,也就這么多了。我求您,或者說,求您那個家,以后......就不要聯(lián)系了吧?!?p> “兒子!”
劉梅終是哭泣。
她站起身,想要過來抱住我,結(jié)果卻被我制止。
我不能心軟,更不敢心軟。
我相信過愛,結(jié)果就擺在眼前,我不敢再去相信第二次了。
“我明天還要上班,就不送你去機場了,自己小心些。既然目的達到了,就不要哭了嘛,好歹,你也達成任務(wù)了不是?”
我邁開步子,跟著白湘一起向外走去,猛然間,我想起來一件事情,
“對了,如果李正軍還敢打你,記得告訴我?!?p> 大抵,這是我唯一能夠再次跟她取得聯(lián)系的事情,但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不管怎么說,我也是她帶到這個世界上的,我已經(jīng)夠不幸了,她的前半生,也足夠悲哀。
我還是希望她會幸福。
這話是真的。
我不想跟那個家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也是真的。
我跟他們一刀兩斷,更是真的。
我也真的,很難過。
“她畢竟是你母親,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酒店門口,白湘眼神里滿是心疼的注視著我:“如果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姐不會笑話你的?!?p> 我笑著搖了搖頭:“我可是個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