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個銅板
“不是的?!苯襞B連擺手,打斷江松,她道,“今早我們到鎮(zhèn)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人也在擺糖畫攤子,下午回家的時候,又在鎮(zhèn)子口的方向,發(fā)現(xiàn)了另外一家糖畫攤子……”
“怎么一下子冒出這么多?”江松瞪大了眼睛,“昨天還沒見著呢。”
“是的?!苯襞c頭,“接下來的日子,特別是這個春節(jié),應該還會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其他的糖畫攤子?!?p> “是啊?!苯羟缫哺胶偷溃行┚趩剩岸宜麄冑u得比我們便宜了許多,早上那攤子還是兩個銅板撥一次轉盤,下午鎮(zhèn)子口那個,就是三個銅板兩次了……”
“而且,他們作的糖畫,比起我也不遑多讓。”江若暖補充了一句。
“才不是呢?!苯舫繗夂艉舻?,“他們畫得沒有小姐姐好看?!?p> “一文半錢就能吃約莫一兩的糖,一斤豈不是只能賣出十五文錢?”錢氏忽略了賭氣的兒子,皺眉,“除去九文的成本,就只能掙六文?!?p> “如果刨除了炭火費用與人工,的確是沒有什么賺頭了?!苯襞嵝蚜艘痪?。
江松蹙了蹙眉,他沉吟了片刻,道:“好吧,不賣就不賣了,大家這樣競爭下去,說不定不僅不能賺,還得賠本?!?p> “對,攤子一多,一天能賣出幾個還不好說呢?!卞X氏也點頭,“我們可以繼續(xù)繡成衣與手帕子,那是個穩(wěn)定的營生?!?p> 談話結束,飯也吃的差不多了,隨后洗碗的洗碗,洗澡的洗澡。
江松則是走到了院子,本想找三房說說糖塊的事,誰知直接與江楊在院子里碰了頭。
“大哥,你們明日要用多少斤,就去鋪子拿?!苯瓧钚Φ?,“先記賬即可,伙計應該認得小晴他們。”
聞言,江松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三弟,我正好想跟你說這事兒呢。”
隨后,江松把其他糖畫攤子出現(xiàn),以及他們打算不做了的事情說了一遍。
江楊聽了有些失望,正想說點什么,不想主屋西側忽然傳來“砰”的一聲重響,把他給嚇了一跳。
兄弟兩循聲望去,隨后江楊僵硬的轉頭朝大哥扯出一抹笑容:“沒事兒,賠本的生意,自然不要做。”
江松視線從西屋的方向收回,笑得也異常尷尬,口中寒暄了兩句,便回了屋子。
東廂內,錢氏瞅了眼一臉郁悶進房的丈夫,又望了望西屋緊閉的窗戶,笑了笑,也關上了自家窗戶。
主屋西側房中。
江楊臉色郁郁入內,他聲音低沉:“我跟大哥還在院子說話,你把窗子甩那么重干嘛?”
“干嘛?”李氏橫眉掃了江楊一眼,冷冷道,“別人不想碰我的東西,難道我想碰自己的東西都不行嗎?”
這話聽起來有些無厘頭,不過結合適才發(fā)生的事,江楊腦子一轉,也就清楚了媳婦兒的意思了。
是在指,大房有權利出爾反爾不要他們的糖,她自己也有甩自家窗戶的權利。
“你可以不滿,但別這么明顯啊?!苯瓧钅罅四竺夹?,有些無奈,“可剛大哥還在邊上看著呢,你這樣,會讓我們兩房的關系弄僵的?!?p> “你這是在怪我?”李氏霜眉一豎,臉色不善的盯著江楊,涼涼道,“兩家的關系?他們都能出爾反爾,根本就是不在乎的態(tài)度,你管那么多干嘛?”
“剛大哥不是解釋了嗎?競爭對手出現(xiàn)了,利潤太薄了?!苯瓧钣行o語,“怎么就是不在乎兩家的關系了呢?”
若真是不在乎,就不會解釋這么多了。
“哼,利潤薄?誰知道呢?不想買就別問,下午還講半天?!崩钍吓ら_頭,不看江楊,“浪費時間,浪費表情?!?p> “也不是這樣說。”江楊耐心道,“這不是之前大哥沒跟小暖他們商量過嗎?”
“他們就是嫌九文錢太貴了,還找那么多借口做什么?”李氏一臉不耐煩,“當初,他們賣給我們,三斤才少一文錢,我們呢?一斤就少了一文,算厚道的了!還想咋地?”
聽著李氏的話,江楊竟感覺無言以對,好半天,他才說:“算啦,媳婦兒,我們在鋪子里按市價賣,賺得還多些呢……”
“傻子啊你!”李氏拿手指頭戳了戳丈夫的腦袋,“他們一個月不到,就銷了幾百斤,你放在鋪子里賣,一個月能銷掉一百斤嗎?貨囤在那兒,周轉不了,哪里叫能掙多些?”
江楊張了張嘴,正想說話,又被打斷。
“而且賣給大房的糖能直接從倉庫拿,又不影響鋪子里賣給其他人?!崩钍峡粗煞颍荒樅掼F不成鋼,“你都做了這么久掌柜了,還不懂這些嗎?”
我當然懂,這不是在安慰你嗎?
江楊感覺很無奈,他對著媳婦兒直直點頭:“對對對,你說得都對。”
見丈夫夸自己,李氏下巴揚了揚,有些得意。
不過想到大房出爾反爾,讓她不能快速脫手之前從他們那兒收過來的三百斤糖,她便覺得自己又生生被剜去了一兩八的利潤,心悶不已。
加上之前那些零售的五百多斤,總體算起來就是剜去了她五兩多銀子!
好氣哦,這都能買一根不錯的銀簪了。
像這種首飾品,以往沒出門子的時候,她一年都能買上幾次,如今。
如今,嫁了人,過的是什么日子哦?
想到這里,李氏有些委屈,便道:“我想掙多點銀子怎么了?若是我自己苦,我能挨得住,可讓我的孩子苦,就是在我心窩子上捅刀子啊,這讓我怎么受得了呢?”
江楊一聽,心中一堵。
今日這種情況,他能怎么辦?
一邊是大哥,一邊是媳婦兒,他里外不是人啊。
為什么媳婦兒要一直揪著此事,甚至還借題發(fā)揮到了孩子身上呢?
我太難了!
內心一聲悲嘆,江楊索性脫了衣服,將被子蒙過了頭,睡覺。
反觀李氏,絮絮叨叨了半天,都沒得到回應,在一細聽,江楊居然還打起了呼嚕。
她登時氣得鼻子都歪了,一巴掌拍在了隆起的棉被上。
而后,隔著緊閉的窗戶,朝東廂的方向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也熄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