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扇石門徐徐往外打開,為避免意外,兩人快步往后退了數(shù)丈,石門后面持續(xù)傳來了一陣“咔嚓咔嚓…”寒冰碎裂的聲音。
隨著石門開啟的角度越來越大,附著在石門背后的寒冰,突然塌了下來,嘭的一聲,重重砸在緩坡上,破碎的冰渣鋪天蓋地的向兩人砸了過來,兩人慌張之下,迅速飛身退出一丈多遠,卻還是被濺了一身。
兩扇鎮(zhèn)玉石門已完全開啟,緊貼著兩側(cè)的洞壁,石門后面隱隱出現(xiàn)了一片開闊的石臺,再往里面則是一片混沌,黑乎乎的,似是一片幽深的空間。
石門打開的瞬間,洞內(nèi)凝滯的空氣立即為之一動,一股清風從兩人身后悄然而起。
“卿兒,這石洞起風了!石門后面必然有另外的出口通向外面,我們可以放心進去!”柳城主一陣興奮,身上雖然到處是冰渣,卻完全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
“爹…這些冰碎里面好像有東西!”
柳文卿卻被地上稍大一點的冰塊吸引了注意力,這些冰塊有好幾種顏色,似乎是什么東西被凍結(jié)成冰雕,附著在石門之后,當石門被打開時,從門壁上脫落,掉在地上被砸成碎片。
“好像冰塊里有一些布碎!…怎么聞起來還有點腥臭味?”
柳城主聽了兒子的話,才發(fā)覺這些地上的冰塊有異樣,便好奇撿了一塊來觀察,還聞了聞味道。
柳文卿也聞了聞冰塊的味道,發(fā)現(xiàn)跟凍肉的差不多,聯(lián)想到此處,是劉家最神圣的地方,便想到了一種可能,“這難道是供奉寒玉的牲畜?這些布碎會不會是墊在祭品下的護帛?”
“應該是了!…我們趕緊進去吧,拿到寒玉再說,把匣子準備好!”
柳城主也沒細想,反正鎮(zhèn)玉石門已開啟,也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暗藏有傷人的機關,未免夜長夢多,還是趕緊去取出寒玉,然后再做打算。
“可這石門等一下要怎么關上呢?單憑我們兩個人的力氣,是絕對辦不到的!”柳文卿被一個奇怪的問題纏住了,他還想著如何掩蓋兩人偷寒玉的事實。
“哎呀,我的兒??!先別管了這些了,拿到寒玉再說吧,關不上就關不上,墨先生要是贏了,我們把這事認了又如何。若是劉家贏了,我們更應該趕緊拿,就算要逃命,我們也有大把寒玉可以用,你說呢!”柳城主并沒有那么多顧慮,對于他來說,入袋為安,才是上策。
兩人不再糾結(jié),踩著那些碎冰,踏上門后的那片石臺上,身后的清風似乎又急了些,兩人耳邊響起了“呼呼呼…”的風聲,流動的空氣更新了石洞內(nèi)的空氣,讓人完全沒有了憋悶的感覺。
登上石臺后,面前是一片濃濃的黑暗,石臺上非常干冷,竟能呵氣成霜,兩人冷得直打哆嗦,柳文卿趕緊拿出事前備好的火靈寶器,用上后才感到了一絲溫暖。
“這里怎么沒有燈臺?。俊绷那溆X得奇怪,問了父親一句。
“扔幾條磷蠟探探路!”柳城主答道。
磷蠟的螢光只能照亮兩丈內(nèi)的事物,柳文卿向幾個方向,擲出多支磷蠟,最遠的一支飛出數(shù)十丈卡在山壁上不動了,也有有幾根墜下深淵,消失得無影無蹤,前方有懸崖!兩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走出七八丈后,發(fā)現(xiàn)了石臺的邊緣。柳城主在地上放下一根磷蠟作為標記,然后向右邊展開搜索。
“爹,這石臺我們已經(jīng)尋了一半,怎么空蕩蕩的,這里什么都沒有啊!這深淵也是奇怪,怎么會一直咕嚕咕嚕的響,是不是下面藏有什么怪物?。俊?p> 尋了半天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柳文卿心里開始有點怕了,這個地方不光冷,還回蕩著各種奇怪的聲音,著實讓人心驚。
柳城主心中也在犯嘀咕,根據(jù)兩人搜索的結(jié)果來看,這個石臺并不算很大,除了那兩扇石門外,這里竟然找不到任何人為雕琢的痕跡。而最令他在意的是,石臺邊緣開始出現(xiàn)急速下墜的霜霧瀑布,寒靈善吸,難不成這寒玉就在這深淵之下?這劉家人難不成像是取井水一般取寒玉的?
“卿兒,先別想那么多!等我們搜索了另一頭再說,或許東西都在那頭呢!”柳城主鼓勵道,他并不想去猜,既然已經(jīng)來到此處,便要探個究竟。
兩人趕緊回頭往相反方向走去,來到門前才發(fā)現(xiàn),門外已呼呼的刮起了大風,一些雪花隨風飄了進來,大部分隨著霧霜瀑布墜入深淵,還有一些紛紛揚揚的落到了石臺兩側(cè),鋪上了一張薄薄的雪毯。
“爹,這風怎么越刮越猛???剛才還是一陣輕風的,難不成寒玉就這深淵之下!?哎呀,我們沒帶繩子??!”柳文卿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非常懊悔的說道。
“說不定那邊就有一套轆轤,先別灰心,我們趕緊過去尋一尋!”柳城主繼續(xù)鼓勵道。
他心里隱隱有些擔心,萬一這深淵底下全是寒玉,那反吸力將會非??膳隆5珒扇艘言谑_上尋了很久,入口處的風力雖然加大了不少,卻還是能夠輕松通過的,想必這深淵之下的寒玉并不會很多。
兩人在另一邊繼續(xù)搜索,找了很久依然沒有任何收獲。而此時入口處已狂風怒號,烈風摩擦巖壁發(fā)出了尖銳的嘯叫聲,之前扔在石臺邊緣用來標記的磷蠟棒,已被大風刮下深淵,霜霧瀑布占據(jù)了石臺的三分之二,石臺上的寒氣似乎更盛了。
心中大驚,柳城主立即喊道:“卿兒,別找了,我們趕緊走!”
說完便一把拉著兒子的手往外拖,柳文卿心有不甘,本來還想再找找,見父親堅決,便轉(zhuǎn)身隨父親迅速向入口跑去。
來到入口處,兩人想頂著狂風往回走,沒走出幾步,臉部肌肉竟被吹得變了形,很快就被狂風頂了回來。兩人趕緊換了一種方法,試著緊貼洞壁側(cè)身而行,雖然走得很是艱難,卻還能勉強往外挪動身體。
正當兩人慢慢移步,勉強走出了石門之外,卻被夾在烈風中的砂石、碎冰、雜物,打得全身發(fā)疼,柳文卿的臉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隨風飄入洞中。眼看這英俊的臉將要不保,情急之下他想用手臂護住臉部,可這樣一來,身體的阻力會迅速增大,柳文卿立即被狂風刮得連連后退。
見到兒子就要被刮跑,柳城主趕緊伸手去拉,卻受了牽連,一起被吹回石臺上,兩人身形不穩(wěn),被吹倒后一陣翻滾,差點就墜入深淵之中。
“爹,我們該怎么辦?出不去了!嗚嗚嗚...”
柳文卿慌了,眼看著出口的狂風越來越猛烈,石臺上也越來越干冷,兩人若是再走不出去,怕是要凍死在這里了。柳文卿還年輕,定力自然差些,遇到這生死關頭竟哭了起來。
“卿兒別哭!隨我爬出去,快!”
柳城主當機立斷裂風開路,剛才兩人一時亂了手腳,竟然忘了使用風靈開路,冷靜下來之后,才想起了這個辦法。
“爹,這個你拿著,我們趕緊走!”柳文卿也冷靜了下來,遞給父親一塊風靈寶器,讓他可以借靈開路,增加兩人逃脫的幾率。
兩人匍匐前進,可還沒爬出幾步,柳城主就被碎石砸得頭破血流,但為了兩父子能逃出生天,他已顧不上那么多了,立即使出裂風術,在頭頂前方形成一把氣刃,以減小狂風的阻力,兩人爬行的速度大大加快,沿著斜坡爬出了鎮(zhèn)玉石門,漸漸接近石洞中段。
石洞里的狂風越刮越猛,竟形成了無數(shù)風刃,迎面打了過來,不斷有碎石細沙擊中洞壁,拉出長串火星。柳城主耗靈巨大,加上狂風威力還在持續(xù)增加,兩人前方的氣刃越來越若,已無法完全護住全身,兩人身上的衣服被割成布條,皮膚更是傷痕累累。柳文卿趕緊出手,利用氣盾,加強身體兩側(cè)的防御,兩人得以繼續(xù)艱難前行。
狂風發(fā)出的嘯叫聲越來越尖銳,與此同時,在黑暗中突然出現(xiàn)幾條黑影,向石洞內(nèi)飛撞過來,柳城主猝不及防,只得全力輸出風靈強化風刃,勉強將那黑影彈開了。黑影撞上了洞壁,變成無數(shù)碎片,那是一塊頭顱大小的冰塊,而前方出現(xiàn)的冰塊越來越多,它們被狂風卷起,一路撞擊,變成更多碎片,向洞內(nèi)飛馳而去。
一路磕磕碰碰,兩人勉力爬過了石洞中段,從黑暗中突然飛出一個龐然大物,撞了一下旁邊的洞壁,瞬間便飛出了兩人的視線,然后是第二個、第三個…直到其中一個砸在了兩人旁邊,他們終于看清了,那是戰(zhàn)死修者的尸體,空中飛舞的尸體越來越多,柳城主的風靈靈壓卻越來越低,身上的風靈寶具也已耗盡靈能。
眼前突然一黑,一具已凍僵的尸體橫著向柳城主,兩人避無可避,被尸體掃而過,前方的風刃消失,兩人再被狂風卷上半空。
尸體巨大的沖擊力將柳城主砸暈,柳文卿畢竟是風靈修者,在空中迅速調(diào)整好身姿,拉住父親的手,順著狂風重新飛回鎮(zhèn)玉石宮。柳文卿利用僅剩的風靈,踏風而行落回石臺上。
兩人的靈能已耗盡,只得縮到石臺右側(cè),依偎著相互取暖。洞口則不斷飛入人體殘軀、石塊、冰雪,石臺邊緣已形成一道壯觀的霧霜瀑布,急墜入深淵。
“呃!”深淵突然傳出了一聲巨響,柳文卿趕緊向石臺邊緣,投出幾根鱗蠟,這才發(fā)現(xiàn)有液體漫了上來,那些液體開始慢慢向兩人靠近,等靠近了柳文卿才認出,那是藍黑色的寒玉!
“爹!我不想死,嗚嗚嗚…”
柳文卿拼命想搖醒父親,柳城主卻毫無反應。兩人渴望的寒玉已近在咫尺、觸手可及,柳文卿卻不喜反悲,抱著父親在哪里痛哭流涕。
“咔咔咔…”兩個相擁在一起的身體,迅速被寒氣吞噬形成堅冰,一座以父子情深為主題的冰雕,赫然現(xiàn)世。上天圓了父子兩人的夢,將他們埋在了寒玉之中,只是那哭戚戚的悲鳴,卻還在寒玉石宮內(nèi)回蕩,就像一對冤魂,在懊悔一時的貪念,喪盡自己美好年華,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