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金樓
下一瞬,畫面一轉(zhuǎn)。
楊安已換了身民國服裝,立身于一個熱鬧的場所,身材和樣貌都沒有改變。
腦中出現(xiàn)很多屬于這個身份的信息。
他還是叫楊安,26歲,由于性格內(nèi)向,沉默寡言,朋友很少,是這個名叫共和樓的銷金窟里面,一名普普通通的打雜伙計。
共和樓,位于鷹嘴沙,在佛山是最吃香的。
因為樓里滿堂貼金,所以大家又喚它為金樓。
它是全廣東第一家有電梯的堂子,號稱太子進(jìn)太監(jiān)出,可以讓人千金散盡。
風(fēng)塵之中,必有性情中人。
其中,不少人是藏身不露的高手。
一般人看金樓是個銷魂處。
反過來看,它是一片英雄地。
此刻,這間面積寬敞的房間里,擠滿了人,只留出一條走路的過道。
合并形意、八卦,撮成北方拳師南下傳藝的宗師級人物宮羽田,帶著幾名徒弟從楊安身旁走過。
宮羽田在主桌旁緩緩落座。
他雖已年過半百,臉上卻只生出幾許皺紋,并不顯遲暮老態(tài)。
一身黑色服裝,頭上戴一頂圓帽,閉上雙眼,伸出左手食指掏了掏耳朵,似在提醒議論紛紛的眾人閉嘴不言。
等到眾人安靜下來,他才緩緩開口,中氣十足:
“我這輩子,只成了三件事?!?p> “合并了形意門和八卦門;接了我大師兄的班,主事中華武士會,聯(lián)合了通背、炮錘、太極、燕青等十幾個門派加入?!?p> “最后是撮成了北方拳師南下傳藝?!?p> “民十八年,兩廣國術(shù)館成立,五虎下江南,就是我和李任潮先生在這座金樓談定的?!?p> “我是老了,新人要出頭。”
“我的引退儀式在北邊辦過一次?!?p> “今次蒙精武會的邀請在這兒再辦一次,是想給南方的老哥們老同志做個告別?!?p> 說到這里,宮羽田向眾人作了個禮。
“在東北和我搭手的,是我的大徒弟馬三。”
“我的班,他接了。”
宮羽田右手舉起,手中握著的扇子,指向身后,臉上露出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諸位可是得照應(yīng)著他?!?p> 馬三向眾人作著抱拳禮,一臉戾氣的他,如一柄出鞘利劍,似早有預(yù)料般,臉色很平靜。
眾人給宮羽田面子,鼓掌應(yīng)和,也是該有的禮數(shù)。
宮羽田等掌聲停止,眼神趨于深邃,繼續(xù)說道:
“本來我還想辦最后一件事,就是把南拳北傳。”
“可惜我沒有時間了?!?p> “在這里的引退儀式上,跟我搭手的,我想是位南方的拳手?!?p> “當(dāng)然得大家認(rèn)可才行??!”
“挑一個吧!”
宮羽田說完之后,房里沉寂了片刻時間。
有些不自量力,打著揚名立萬,腳踏宮羽田上位的人,思考到此時,頭腦發(fā)熱,忍不住冒出頭。
一人當(dāng)即越眾而出。
此人自詡習(xí)武多年,螳螂拳已盡得其中三昧,雙手抱拳道:
“惠州南派螳螂拳陳山,請宮老爺子指教!”
此話說完,他還想再說幾句場面話……
只見人影一閃,他的身體就失控的騰空而起,往后飛去。
好似被一輛高速行駛的汽車所撞,砰地一聲撞碎木質(zhì)墻壁,跌落到一樓。
馬三嘴角微翹,甚是不屑。
他眉頭微擰,眼神并不看向任何南方的拳手,像是不把所有南方拳手放在眼里的樣子,盡顯狂傲之態(tài):
“就憑這點兒本事,敢叫板老爺子!”
不少南方的拳手聽了都很氣憤,被一名頗有威望的老拳師壽哥所阻。
但馬三接下來的話,讓一些脾氣火爆的拳手,登時就炸了!
“干脆點兒,一起來吧!”馬三的聲音中流露出明顯的輕視。
“揍他!”
隨著一名年長的拳手一聲令下,便有四名年輕拳手響應(yīng),呈合圍之勢進(jìn)攻馬三。
可不過才呼吸之間,合圍之勢就轟然告破。
馬三單腳支撐,余下手腳同出,被擊中的三名拳手如遭雷擊,倒下后發(fā)出痛苦的哀嚎,已是無力再戰(zhàn)。
接著又有幾名拳手沖了上去。
現(xiàn)在忍不住出手的拳手都是小角色,前仆后繼也只是飛蛾撲火。
只會給馬三大造聲勢罷了。
角落里的楊安,靜靜地看著這種場面,心里很淡定,好似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其實他已經(jīng)決定出手,拿馬三立威!
掌握80%的《八極拳實戰(zhàn)精要》,不僅強(qiáng)化了他的身體,實戰(zhàn)經(jīng)驗也增加了許多。
就像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拳師。
尤其是心性,若千錘百煉,變得無比堅韌。
這時,馬三已經(jīng)打倒了七八名拳手。
他擺出形意拳的起手式,看向攔下眾拳手的那名老拳師壽哥:
“老爺子在北方引退儀式上,搭手的是我!”
“入廟拜佛,得先進(jìn)山門!”
“要見真佛,得先過我馬三!”
話說到此,馬三臉上的戾氣更重,雙眼好似閃爍紅芒,殺機(jī)冷冽如刀!
楊安深吸口氣,在身邊相熟伙計狗子震驚的目光下,走到馬三的對面,平靜的看著馬三。
“安子,你干什么?回來!”狗子著急大叫:
“就憑你那點三腳貓功夫,會死的!快回來!”
“不要被名利沖昏了頭腦,趕快退下!”
壽哥心里暗自搖頭,像眼前這樣心浮氣躁的年輕人,他見過太多了。
最終的下場,都沒有落個好結(jié)果:
“年輕人,你不是他的對手,別沖動,快回去吧!”
楊安轉(zhuǎn)身笑了笑,抱拳作禮道:
“多謝你的好意,我心里有數(shù)。”
“安子,你發(fā)什么癲??!你真的會死的!”狗子急得滿頭大汗,緊跑幾步,抱緊楊安左臂,想把楊安拖走。
“狗子,我心里有數(shù)?!?p> 楊安紋絲不動,似重若千鈞,令狗子極為吃驚!
這還是那個膽小如鼠的安子嗎?難道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狗子見實在拖不動楊安,重重地嘆息一聲:
“你放心,萬一真死了的話,我會給你收尸的?!?p> “……多謝你了?!?p> 楊安說完,擺出八極拳的起手式。
其實到了他這個境界,已無需拘泥于招式。
之所以擺出起手式,是為了讓圍觀眾人,看清他功夫的路數(shù)。
此刻在金樓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眼力勁。
為首幾人,在另一間視線無礙的房間,氣定神閑的喝著茶。
在楊安八極拳的起手式,還未完全成型之前,他們就看出了根腳。
“看他展現(xiàn)出來的架勢,練習(xí)八極拳應(yīng)該有些年頭了?!?p> “燈叔,您這金樓里,什么時候出了這么個會八極拳的伙計?怎么從來沒聽您說起過?”
“看著吧!興許能給馬三一些‘驚喜’?!?p> “您看好他能勝馬三?”
“呵呵,看下去就知道了。”燈叔露出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抿了口茶水,掩飾心里沒有一點底氣的事實。
“……”
楊安突然的出頭,其他人都很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