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口一只小兔子
李寶嘉還以為會在正廳,不過寒暄幾句送了禮便回來。
誰知道前面這帶路的越帶越偏。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剛剛進來的的確是靖安侯府,還以為是遇到人牙子了。
走走停停,最終在一處小涼亭停下了。
雖說是小涼亭但其實也不小,大約有數(shù)十人寬,上邊兒的樣式是四角吉祥,角邊還掛了吉鳥,細看爪子上還抓了個小金球,頗為精巧。
但李寶嘉并不喜歡這地兒。
只因著這涼亭旁邊是一個諾大的荷花池,池水碧綠,里面養(yǎng)了名貴的上陽錦鯉,看得出被照顧的很盡心,都頗有活力,游的歡快。
但她上一世就是在池子里淹死的,因此她對池子,湖泊都有些陰影。
那種冰冷的感覺,湖水淹過她的耳鼻喉,她掙扎著窒息死去的感覺……她絕對不想經(jīng)歷第二次。
周暨南這次換了套青玉色一領(lǐng)單羅團袍,腰間系著雙芫飛魚背銀帶。穿一對云鶴朝樣皂靴,手中執(zhí)一把折迭紙題詩扇子,英氣逼人中又自帶著風(fēng)流雅致,桃花眼流轉(zhuǎn)間似不經(jīng)意就能勾人心魄。
要想知道他為何這樣穿,那就得問那本奇書追姑娘指南了。
那上面說了,絕大部分姑娘都無法抵抗月牙白和青玉色這等雅致的顏色,若是再能配上一把折扇,那個風(fēng)流才子的樣式一出來,不管什么樣兒的小姑娘,都抵抗不了。
周暨南想著昨日李寶嘉看那涼王世子呆的那一下,就覺得這書說的有幾分道理。
畢竟沒看到那涼王世子穿的也是月牙白的袍子,雖說病歪歪的也照樣吸引了她的目光。
至于說這勾人的眼神,就完全是他無師自通了,他眼睛就長這樣兒,看誰都像在放電。
因此有些姑娘被他看上幾眼,便過來訴衷情,被拒絕了免不了怨周暨南是個負心漢。
明明他什么也沒干,他看路邊兒賣番薯的老大爺也是這眼神好嗎?
周暨南朝她招招手:“你過來這邊坐?!?p> 桌子上擺了些精巧的小點心,李寶嘉過去坐下:“世子怎么把我約到這兒來?”
周暨南道:“這邊風(fēng)景好,你不是說要謝我嗎,我也不收什么別的謝禮,你陪我看會兒風(fēng)景吃個飯便是了?!?p> 這話倒有些明晃晃示好的意味了。
不過李寶嘉向來遲鈍。
她覺得周暨南不想讓她破費,才找了這么個蹩腳的借口。
她示意小桃將禮物拿了出來遞到周暨南身后的阿青手上:“看風(fēng)景可以,不過這謝禮也是要送的,昨日之事還是多虧了世子?!?p> 不然她現(xiàn)在還躺在床上。
“至于吃飯……就不必了。母親今日等著我回去一起用飯呢?!?p> 雖說本朝男女大防不那么森嚴吧,但是孤男寡女一起用飯,就算是因著恩情謝意,也是不太恰當(dāng)?shù)摹?p> 周暨南也不強求:“那你吃些小點心,這些都是府里廚子自個兒研究的,嘗嘗合不合你胃口?!?p> 桌子上的點心幾樣,確實都是沒見過的款式,還做成了小兔子的模樣,晶瑩剔透,圓潤可愛,憨態(tài)可掬。
李寶嘉點點頭,隨手捏了一只小兔子,啊嗚一口就咬掉了頭。
看的周暨南都頓了頓。
他還以為,女孩兒們都像他妹妹一樣,每次都感嘆一番,舍不得吃這么可愛的小兔子,過許久才猶猶豫豫下口。
不過對于李寶嘉來說,食物就是食物,好吃才是最重要的,長什么樣樣子無所謂,只要不是丑的實在不能下嘴就成。
小兔子里面是紫色的餡兒,甜而不膩,應(yīng)該是芋頭做的,外邊兒的皮頗有韌勁兒,口感十分奇特。
李寶嘉把剩下的小兔子也塞到嘴里,兩頰被撐的圓圓的,看起來頗為可愛。
也像一只小兔子。
小兔子吃小兔子,真可怕。
周暨南撐著頭看著她吃,時不時還給她拿上一塊介紹兩番:“這個是蝦糕,是用新鮮的蝦剁成泥炸制的,你嘗嘗。”
這個雖然鮮美,不過略微有些油膩,李寶嘉怕長胖,吃了一塊就不吃了。
于是兩人吃糕點也吃了半個時辰,才開始正兒八經(jīng)的“賞景”來。
周暨南問:“那個池子里有許多錦鯉,你想不想去看看?還可以喂些魚食?!?p> 李寶嘉果斷搖搖頭:“不要不要,我不喜歡去水邊?!?p> 周暨南有些懊惱:“你、原來你不喜歡池子啊,早知道帶你去別的地方了?!?p> 李寶嘉道:“也沒有那么夸張啦,池子也挺好看的。”
就是有點小陰影。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突然有一侍從過來,阿青過去了,過了一陣兒過來對周暨南說道:“世、世子。夫人又發(fā)現(xiàn)你書房里的兵書了,她差人來說,如果明日之前你不處理掉,她就讓人全燒了?!?p> 周暨南有些煩躁:“好了知道了,下去吧。”
一天天的盯著他的書房,就怕他看兵書看著看著非要去參軍去了。
李寶嘉問:“侯夫人不允許你看兵書?”
他可是個將軍的好苗子,她還以為靖安侯府都很支持他行武這事兒呢。
周暨南知道小姑娘們也大多不喜歡武將,覺得粗俗血腥,畢竟大昭也一向重文臣,輕武將。
他不在意道:“估計是怕我一時想不開去參軍吧。”
她道:“參軍為何是想不開,參軍挺好的?!?p> 至少對于你來說,是很好的。
周暨南聞言有些驚訝,他問道:“你……你覺得參軍好?”
李寶嘉道:“當(dāng)然,雖然我不喜歡戰(zhàn)爭,但戰(zhàn)爭有時候也是不可避免的,武將們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用數(shù)不清的鮮血才換來我們現(xiàn)如今的安定。”
周暨南怔怔的:“很多人說武將粗俗,都是些亡命之徒,家世不好沒有出路才去的。”
李寶嘉氣道:“怎么能這么說呢,周朝景帝從一個路邊落魄難民變成一代明帝,流芳千世,他也是起義軍參軍起來的,靠著刀劍才做上了皇帝,當(dāng)今圣上更是幾度御駕親征,將造反入侵的耶律族打回關(guān)外?!?p> “難道他們也是亡命之徒,家世不好才去參戰(zhàn)的?很多人受著千萬鮮血換來的安寧,穿著綾羅綢緞,嘴里卻說著中傷邊塞將士們的話,真是可恥更可恨!一個國家若是沒有武將,他們焉能像現(xiàn)在這樣吃著山珍海味說著風(fēng)涼話?”
她小手捏的緊緊的,眼神里毫不掩飾對這些人的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