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面目全非

　　要問這次登山有什么感想，若澄現(xiàn)在只想說一個字：累...

　　真特喵的累！

　　大早上四五點爬起來，好不容易登頂后，依偎在山上吹冷風，然后凍得瑟瑟發(fā)抖，只為了看幾個鐘頭的日出。

　　如果讓蘇瑞敏知道了，指不定會吐槽：你們看起來好憨喔...

　　嗯，確實挺憨的。

　　硬要說有什么體驗的話，可能就是比較有成就感吧。

　　明明兩個人體力都見底了，卻依然能相互扶持著，顫顫巍巍地爬到山頂，證明他們的意志還算不錯。

　　那種相互信任、相互扶持、相互依賴的體驗，仿佛來到精神頻率同步的境界，讓人感覺仿佛沒有什么跨越不過去的困難。

　　挺微妙的說，但確實如此。

　　如果非要找個詞形容的話，他們兩人竟意外地默契，配合得像相處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樣，相互間傳遞一個眼神，便能讀懂對方傳達的意思。

　　好吧，雖說有點扯，但若澄內心，的確是這么想的。

　　至于江筱菲同學是什么看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穆若澄這么一折騰，現(xiàn)在整個人是累塌了。吹干頭發(fā)就撲在床鋪上，蓋好棉被便開始合上雙眼。

　　補個回籠覺，下午繼續(xù)浪。

　　盯著眼前的數(shù)據(jù)，確定穆若澄進入深度睡眠后，江筱菲才緩緩睜開雙眸，輕手輕腳地從床面上坐起身。

　　望向一米外的鄰床，目光顯得有些復雜。

　　她還是頭一次，體驗到怪異的感覺。

　　雖說成為人類的前期，筱菲也有諸多奇怪的情緒波動，但都沒有今天來得古怪，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支配，蠱惑著她越陷越深。

　　登臨功夫山的路途，并沒有想象中那么輕松。

　　那種肺部灼燒的感覺，仿佛隨時都要炸裂般難受。

　　但身旁扶持她的穆若澄，卻給予自己極大的，前所未有的力量，一點一點支撐著，直到山巔才徹底松懈下來。

　　人類好像把這種奇怪而又虛無的力量，定義為“信念”。

　　或者說，苦中作樂？

　　嗯，這個詞比較合適。

　　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具羸弱的身軀，會那么接近瀕臨崩殂，要不是后臺一直監(jiān)控著數(shù)據(jù)，并不斷進行最低緯度調整，可能已經(jīng)徹底消散掉了。

　　不得不說，自己的宿主，在諸多方面，比他人更注重細節(jié)。

　　穆若澄，他是一個極為理智的人。

　　正因為如此，至少，不應該那么做。

　　系統(tǒng)找不到任何理由，支撐若澄使用注銷卡。

　　那么，問題是出在自己身上？

　　江筱菲有些迷茫，不知道該如何挽回。

　　穆若澄對自己很好，雖然是基于任務的目的上...

　　捫心自問，江筱菲不討厭被人關心的感覺。

　　甚至，還很依戀。

　　當宿主知曉真相那天，又或是什么心情呢？

　　被一個莫得感情的機器算計，被迫佩戴好面具翩翩起舞，知道事情真相后，心里一定會很難受吧...

　　果然，當初就不該任性。

　　如果幫忙留住程琳，進展又是否會順利呢？

　　少女開始自責，扯著床單的一角，無言。

　　如果，穆若澄知道江筱菲想法的話，一定會說“大可不必”。因為，他早就想使用注銷卡，苦于遲遲找不到機會罷了。

　　而系統(tǒng)那次的裝傻，亦不過是導火線。

　　早在程琳喝醉，吐露自己分手時，若澄就有分道揚鑣的念頭。

　　或許，與李奕宸分手，對于程琳來說是解脫；但對于穆若澄而言，更像是一面厚重的城墻，壓在身上喘不過氣，幾度窒息。

　　穆若澄把程琳分手的原因，全部歸咎在自己的身上。

　　以至于，有好幾次，差點被徹底壓垮。

　　不該讓程琳如此信任自己，不該讓這個傻姑娘如此迷戀、依賴他，更不該靠近對方改變人家原有的未來路線。

　　若澄把所有的責任，都包攬在自己身上。

　　在數(shù)個無邊無際的夢境深處，凝視著早已面目全非的...

　　自己。

　　那張熟悉的面孔，卻并非是本人。

　　終究不過是用別人的皮囊，在這個世界上茍延殘喘，又有什么理由去傷害別人？

　　饒是在火焰蔓延，商城近乎崩塌時，若澄也未曾放棄過。

　　他自己可以坦然赴死，卻不想牽扯到別人。

　　拖著疲乏不已的軀體，抱緊懷中女孩之際，面板探出那張，爛在倉庫許久的注銷道具。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告訴著自己：千萬不要做傻事，別做讓自己后悔的決定。

　　要問穆若澄是否會后悔，他會坦然地回答：會后悔，但值得。

　　只要能用切斷兩人聯(lián)系的方式，給予程琳安全可靠的生活環(huán)境，那自己的目的也已經(jīng)達到了，犧牲掉自己完全無所謂。

　　后悔就后悔吧，反正，這輩子后悔的事情，難不成還少嘛？

　　正是抱著這種心態(tài)，若澄義無反顧地，繞過所有攔截窗口，調用最高權限，一點一點洗去程琳的記憶。

　　天邊晚霞彌漫時，穆若澄才睜眼，迷茫地看著四周。

　　記憶席卷而來，總算是回檔了。

　　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拿起手機瞄了眼，已經(jīng)下午四點多鐘了。

　　待會出去吃個晚餐，搗鼓一下機票盲盒...

　　嗯，拎著任務目標，才不管她同不同意。

　　最好是像昨天那樣乖乖配合，要不然就忽悠一頓，反正，把人忽悠瘸了，他老有經(jīng)驗了。以前在公司當部門主管，不會打嘴炮怎么鎮(zhèn)住員工？

　　日子過得真充實，越來越有判頭了。

　　瞥了眼旁邊床鋪上的人影兒，年輕女孩仍躺在枕頭上。

　　精致白皙的臉龐，雙眸緊緊閉著。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褐色的長發(fā)散亂在四周，嘴唇泛起淡淡微光，竟該死的甜美。

　　“江筱菲，醒了沒？”

　　若澄忍不住喊了一聲。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只好披上外套，踩著拖鞋走過去，蹲下身戳了戳對方柔軟的臉蛋：“醒醒，該吃晚餐了?！?p>　　“唔唔...晚餐...”

　　靠近江筱菲后，穆若澄這才發(fā)現(xiàn)，枕頭有些濕潤。

　　好家伙，多大的人了，睡覺還流口水，跟自己有得一拼！

　　估計是夢到什么好吃了。

　　想想也是，兩人早餐吃完就去爬山，回來后一覺睡到現(xiàn)在。

　　肚子餓了也很正常，晚上肯定要飽餐一頓。

　　初來乍到，不知附近街道，有什么特色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