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平地,茍豈定了定神,抬頭一看,見洞口有一道方方正正的石門,問道:“仙姑,此處是你居住的洞府嗎?”
莫愁“嗯”了一聲,走上前在石門上輕輕一點(diǎn),只聽山壁中傳來一陣咯吱咯吱的機(jī)括聲,似乎有機(jī)關(guān)運(yùn)轉(zhuǎn),沉重的石門應(yīng)聲翻轉(zhuǎn)了九十度。
兩人分別從左右進(jìn)入,結(jié)果一進(jìn)門,茍豈愣住,只見門后有一條兩米長的甬道,甬道的另一頭,又是一道一模一樣的石門。
接著莫愁又打開了第二道石門,這回門一開,借著暗淡的月光,茍豈隱約瞧見里面是一座寬敞的大殿。
他心中驚疑:她為何把我?guī)砭幼〉亩锤??難道是缺人伺候、要我服侍她日常起居?
走進(jìn)大殿,莫愁便將兩扇石門都關(guān)上了,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直到她點(diǎn)燃一盞青燈,茍豈才看清大殿的全貌——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十排高高的書架,上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無數(shù)書籍,如果不是先前發(fā)問過,他幾乎以為這里是座圖書館。
“仙姑,你為何住在這樣不見天日的地方,連扇透光的窗戶也沒有?”茍豈不解地問。
莫愁漫不經(jīng)心道:“十年前我身中奇毒,永遠(yuǎn)不能見到陽光,否則頃刻間虹化自焚、尸骨無存。因此便造了這座密不透光的洞府,白天幽居洞中,只在夜里出去透透氣?!?p> 茍豈這才明白她避世隱居的原因,聽了暗生同情,也立刻明白了兩道石門的用意:一旦白日有客來訪,兩門交錯開合,才能避免有陽光漏進(jìn)。
他又小心翼翼問:“仙姑,您究竟打算怎么處置我?”
“很簡單,看見這些藏書了嗎,這里有三千武學(xué)典籍、一千道傳經(jīng)典,以及八百雜書……你要做的,就是把這里的五千藏書全部抄錄一遍?!?p> 茍豈倒吸一口涼氣:“五千本書,我得抄到什么時候去?”
莫愁慢條斯理道:“一個月抄好,就一個月后放你走,一年抄好,就一年后放你走?!?p> 茍豈心道豈有此理,等我抄完這五千本書,染染早都咽氣了。問道:“為什么要我抄書?”
莫愁微惱道:“兩個月前,附近山搖地動了一陣,把我洞府中的書震落了一地,后來才知道,是小乙駕乘機(jī)關(guān)獸對付一棵萬靈鬼樹鬧出的動靜,哼,這莽撞小鬼,也不知避開些……后來,我花了不少時間才將其分門別類整理好,不過,有些上古時期傳下的竹簡,草繩腐朽,直接摔得四零八落,一時之間根本沒法整理……”
她柳眉微顰,“那時我就打算,要找人來將所有藏書抄錄一份,以免將來再發(fā)生意外,造成缺失。這件事一直拖到現(xiàn)在,正好你送上門來,這差事就交給你了……抄寫之前,你還要按照上下文,將那些散落的竹片重新整理,穿繩編織為竹簡……這件事你可要用心去辦,不準(zhǔn)敷衍,倘若出現(xiàn)竹片錯亂或是書頁折角,定不饒你!”
茍豈心道:原來玉霄峰主是位愛書之人。他倒是能理解這份心情,自己前世時,日常一大開銷就是購買硬盤,所有收藏的資源都得冷備份才放心。
他知道自己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今日冒犯了她,能保住小命已是萬幸,若再推三阻四,保不齊人頭落地,還是得另想主意脫身。
茍豈賠笑道:“仙姑,你這么多書,怎不放進(jìn)儲物袋里?”
莫愁道:“光是放書架上都很亂了,平常想起某本書來,半天才能找到。若是再放進(jìn)儲物袋里,跟法寶丹藥什么的混在一起,還能找得到么?”
茍豈心想:果然還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換了我那個幾立方米容量的黃階儲物袋,得放點(diǎn)啥才能搞得亂?這時聽完女子的困擾,他立刻就想起了哆啦A夢每次緊急關(guān)頭時,瘋狂從二次元口袋亂翻亂掏的畫面,心中默默理解。
莫愁冷冷道:“怎么,你不愿意么?”
茍豈笑道:“能為仙姑效力,是晚輩的榮幸?!彼麜呵掖饝?yīng)下來,取了紙筆,隨便挑了本《伏虎拳法》開始抄寫起來。
一邊抄,一邊籌思對策。
莫愁也取了本書,在一旁擺放青燈的石案上捧卷閱讀起來。
青燈、竹簡、美人,自成一幅美不可言的畫面。原本她一直給人一種威嚴(yán)的感覺,這時手捧書卷斜倚石案,卻呈現(xiàn)出一種知性美,而浴后滴水的長發(fā)、微濕貼身的紗衣,又平添幾分嫵媚。
莫愁似乎不習(xí)慣身邊有人,看了一會兒書,終于還是放下,靜靜看著茍豈抄書。
茍豈抄了兩頁,翻頁后見到一幅插圖,當(dāng)即說道:“仙姑,武功秘籍中有不少人體與經(jīng)脈的圖解,我對此一竅不通,只怕畫得不對味?!?p> 莫愁不以為意,“你只抄文字便是,書中插圖留白即可,回頭我另尋畫師來補(bǔ)上。”
茍豈問道:“莫愁姑娘,你會御劍飛行,至少是煉氣境修為,那么該學(xué)法術(shù)才是,讀這么多武學(xué)秘籍有什么用處?”
莫愁幽幽道:“打發(fā)日子罷了。我倒想讀法術(shù)典籍解悶,只不過傳寶老頭犟得很,別的事情都好說話,唯獨(dú)不肯我把法術(shù)典籍帶出藏書樓?!鳖D了頓,“而且,你也別以為只有煉谷、煉精境學(xué)武才有用,自從我通讀完三千武學(xué)典藏,對于各類法術(shù)也有了許多觸類旁通的體悟。”
茍豈問道:“這里幾千本書你都讀過嗎?”
莫愁點(diǎn)了點(diǎn)頭。
茍豈嘆服道:“真厲害,讀完這么多書得花多少年呢?!?p> 莫愁淡淡笑道:“只要肯讀,終究能讀完的,真正難的卻是擁有這么多書,除我之外,又有幾人愿意費(fèi)心收羅這些珍貴典籍?!?p> 茍豈見她似乎對自己的藏書頗為得意,心中一動,故意用不以為然的語氣說:“在我家鄉(xiāng),人人都能擁有一輩子讀不完的書,且一文錢都不用花。我自己的藏書沒有你這么多,但也有上千本之多,即使沒有儲物袋也能輕易隨身攜帶,而且分門別類,永遠(yuǎn)整整齊齊?!彼f的藏書,是一些古典名著、武俠小說以及各種CS學(xué)科的大部頭,在他眼中,那些書的分量毫不低于眼前這座書庫。
莫愁自然不信:“不裝進(jìn)儲物袋,上千本書又如何隨身攜帶?你拿出來我看看?”
茍豈落寞道:“可惜我沒法子回家,否則回去一趟,帶上幾十萬、幾百萬本書來送你,又有何難?!?p> 莫愁道:“越說越離譜。又怎么回不去家了?你說你家在哪,有我御劍法術(shù),哪怕關(guān)山萬里、云霄九重,也不過是一忽兒的工夫?!?p> 茍豈微微苦笑道:“我是被昆侖鏡從別的世界傳送過來的,你縱然有無上神通,又怎比得上神器之力?唉,只可惜郭凡先生不肯借我昆侖鏡,有家卻不能回?!?p> 誰料莫愁淡淡一笑:“要用昆侖鏡還不容易么?我若發(fā)話,郭凡還敢忤逆不成?”
茍豈驀然醒悟,也許,莫愁的幫助就是第六道許愿符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