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豈心中一跳,回頭望去,見她面色緋紅,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卻藏有幾分歡喜。他又驚又喜,拉住她手,說道:“不好吧,這樣伍師兄怎么辦?!?p> 李晚星臉色微紅,想抽回手卻抽不出來,小聲道:“沒法子,只能明日再向他道歉了?!?p> 茍豈心中一片暖洋洋的,見到李晚星一臉?gòu)尚叩哪?,不由心酣神醉,越發(fā)動心。
兩人在桃樹下靜靜站立良久,茍豈問道:“我們還去那天的湖泊好不好?”
見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茍豈仍不放開她手,就這么牽著她沿著山道下山,來到那日兩人宴飲的湖泊。李晚星在儲物袋上一按,一艘畫舫從天而降,落在湖上。
登上畫舫,李晚星又拿出準(zhǔn)備好的食材,提議來煮元宵。于是兩人輕輕倚在畫舫的圍欄邊,一個揉面,一個調(diào)餡料。這兩日沒有下雪,湖景很美,水上清風(fēng)吹拂,兩人都安靜地沒有說話,茍豈心中一片靜謐,偶爾看見她雪膚上繚亂的發(fā)絲,簡直像在他心里撩動一樣,不然心里怎么會莫名其妙地有些癢呢。
李晚星準(zhǔn)備的食材很豐富,葷素都有,茍豈做的是肉元宵,用肉餡蘸水,直接在糯米粉中滾成圓團(tuán),再粘上雞蛋清放進(jìn)油鍋里炸熟,皮酥里嫩,而李晚星則用桂花、棗泥、果仁、山楂調(diào)成素餡,用揉好的面團(tuán)來裹,放進(jìn)清水中煮。
盡管元宵比起那日的宴席平常許多,可茍豈卻覺得滋味更好。吃飽后,他放下碗,很認(rèn)真地說:“謝謝你,我頭一次知道,和親友一起過節(jié)、一起做飯、一起吃飯是這么開心的事?!?p> 李晚星見了他這副認(rèn)真神色,有些心疼,用手帕幫他擦了擦嘴角,柔聲道:“以前沒有人陪你嗎?”
茍豈搖頭道:“我從小父母離世,一直是一個人過的。”
“你以后覺得孤單了,可以常常去我那里吃飯。”
茍豈道:“能常常見到你,那我可求之不得了,只不過……你那個仆婦嚴(yán)嬤嬤,一臉兇相,我每次見她都嚇一跳呢,你為什么要留她在身邊?”
聽到“嚴(yán)嬤嬤”的名字,李晚星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隨口道:“你膽子好小啊?!逼堌M不再多問。
黃昏時(shí),兩人并肩躺在船頭閑聊,茍豈聊了一陣自己過去的生活后,又問她以前在皇宮里的生活是怎樣的。不料一提到這個話題,一直言笑晏晏的李晚星一下子臉色微變,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她的眼神里,似乎有幾分恐懼。
茍豈有些意外,想問她為了什么事而煩惱,但李晚星避而不談,又隨口岔開了話題。
直到天色漸晚后兩人分別,茍豈獨(dú)自走在歸途,依然記掛著這件事,他不明白,李晚星有荀無憂這么強(qiáng)的師尊,還有什么事用得著憂慮?
盡管已經(jīng)天黑,但山道上到處掛著花燈,燈火通明,快到家時(shí),茍豈偶遇了喬嵩陽,猜測他是剛看望了妹妹,正要回去,遠(yuǎn)遠(yuǎn)就打了聲招呼:“嵩陽,今天玩得可開心么?!?p> 喬嵩陽嘆了口氣:“還行吧,今天吃完元宵,又陪妹妹、大師兄他們打了一下午牌九?!?p> 茍豈心中狐疑:他伍師兄剛被晚星放了一天鴿子,怎么還有興致玩牌九?于是問道:“你大師兄也沒有約姑娘一起過節(jié)么?!?p> 喬嵩陽搖了搖頭道:“大師兄一周前曾邀李晚星師姐一起過節(jié),只不過當(dāng)時(shí)被她拒絕了,他失落得很,今天連元宵都吃不下呢?!?p> 茍豈一怔,原來伍成師兄一周前就被晚星拒絕了?那為什么昨天晚星拒絕自己時(shí),還說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要陪伍師兄過節(jié)?
是因?yàn)樗蛱鞗]有想好,所以拿別人當(dāng)借口來婉拒自己嗎?他滿腹疑惑,心中漸漸沉了下去,原本溫馨甜蜜的心情,也冷卻了下來。
他告別了喬嵩陽,沉默著回到家里,早早睡下,與晚星相處過的一幕幕往事,重又浮現(xiàn)在眼前,他一遍一遍地回想,明白了許多之前沒有想到的事。
這一晚,茍豈徹夜未眠。次日醒來時(shí),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一大早,茍豈直接來到丹霄宮,對荀無憂說:“荀先生,我要走了?!?p> 荀無憂一頭霧水:“你要去哪?”
茍豈直言道:“我打算去天機(jī)峰修行?!?p> 聽到這話,荀無憂有些明白了,問道:“是不是三師兄已對你表示過招攬之意了?”
“嗯。”茍豈點(diǎn)點(diǎn)頭。
荀無憂眼神閃爍,又問:“你不是一直愛慕晚星嗎,這一去,日后可就沒有什么見面機(jī)會了,你不怕和她慢慢生疏嗎?”
茍豈沉默許久,說道:“我已經(jīng)決定,放棄追求晚星公主了。”
“怎么,你不喜歡她了嗎?”荀無憂微微一怔。
“不,我很喜歡她,第一次見到她,我就為她的美貌而傾倒。不論是她的氣質(zhì),還是談吐,都是我生平僅見。”
“那為何還要放棄?”
茍豈長長吐了口氣,方才道:“有兩個原因。其一,也許是王室出身的緣故,她并不十分在意是非曲直,前幾天宋賢惹出的那場風(fēng)波中,即使她知道蕓兒險(xiǎn)些失身,第一反應(yīng)也是壓下此事,因?yàn)轭櫦傻近S旭的背景,想要大事化小?!彼⑽⒊聊似?,“可我生平最看不慣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荀無憂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的確是這樣的人,但這應(yīng)該不是主要因素吧,第二個原因是什么?”
茍豈想了想,說道:“與她交往時(shí),有兩件事我曾想不明白,一是她第一次邀我游湖的那天,我等了很久她才到,而她出現(xiàn)以后,我卻發(fā)現(xiàn)她來時(shí)的雪道上并沒有腳印,這說明她很早就到了,故意讓我等了很久才現(xiàn)身;二是前天我邀她上元節(jié)出游,她明明早在一周前就拒絕了天機(jī)峰伍師兄的邀約,卻欺騙我說已與伍師兄有約,直到昨日清晨,才說突然后悔,希望上元節(jié)可以和我一起過?!?p> 荀無憂有些詫異,不明白其中道理,問道:“那是為什么?”
茍豈緩緩道:“這兩件事其實(shí)是一樣的道理。故意遲到讓我久等、故意婉拒卻又在上元節(jié)這天來找我,都只是為了讓我陷入患得患失的心情,這樣見到她時(shí),才會格外驚喜。這些小手段,只是為了拿捏我罷了?!苯又麌@了口氣,“我不是一個喜歡用惡意揣測別人的人,可我想不出別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