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萌生念想
夜作話，全績領(lǐng)著夏氏姐弟尋了一食攤，點了些吃食。
當熱騰騰擺在夏氏姐弟面前時，夏石兒剛才期待的表情變得有些生怯，暗自拉住夏玉，久久不見動筷。
“為何不吃？”全績持筷問道。
“你為何對我們這般好？”夏石兒帶著弟弟來到光化軍，其間路遇者不在少數(shù)，全憑小姑娘的警覺與堅毅。
“我們都期許這天下的好人要多些，不是嗎？莫怕，快些吃吧?！比儚姆讲诺男星脗?cè)擊中得知夏氏姐弟的父母是死在一次金朝的征兵事件中，金人大量啟用歸正者充軍，鄧州民生已陷水火，從側(cè)面也能看出金人真到了山窮水盡之境。
“只你方才在問，那你叫什么？哪里人？”夏石兒抿了一口面湯問道。
“你這小丫頭怎這么多的心思？某叫全績，紹興會稽人?！比冸S口回應(yīng)。
“你是來做官的吧？”夏石兒看了一眼全績的穿著說道。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爹說道，能走千里的人要么是逃難，要么是做官?！?p> “是啊，你爹說的有道理。”此刻全績的表情有些唏噓，夏石兒說者無心，全績聽者有意，若是當官的有作為，何至于讓百姓逃難。
“你怎么了？看起來好像很不高興？”夏石兒生怕自己說錯了話，全績不付這頓飯錢。
“哎，想起了些事情，與你無關(guān)，吃完咱回家吧?！?p> “好?！?p> 翌日，全績給夏石兒交待好家中事宜，照常去衙門處理公務(wù)。
一個時辰后，見主簿院。
全績處理完手頭小案，派人去喚文小小前來議事。
“主簿，您找我？”文小小一入門便輕車熟路的為全績續(xù)上茶水。
“文押司，某且問你一事，這光化縣、鄉(xiāng)、里無人贍養(yǎng)撫育的老弱孤小人數(shù)可多？”全績今日出門時格外關(guān)注了街上的情景，的確看見不少衣服破爛，乞食求米的老幼，心中萌生了一些想法。
“這……某沒有仔細翻閱過戶籍，不知其中情形，要不某去找主管戶冊的貼司來，主簿細問他？”文小小不知全績?yōu)楹螁柶鸫耸?，這不在他的管轄范圍以內(nèi)。
“貼司以后可以慢慢問，就以你是老光化人的身份來看：人是多是少？”
“嘶！如此一看的確有不少人，自嘉定十年始，大宋與金人因歲幣而戰(zhàn)，光化軍又是京湖的門戶，自家兵遺子、南逃客、棄孤以及乞討兒在光化城屢見不鮮?！蔽男⌒≈两襁€記得當年的情形，那時光化城中人人吆喝金兵要打過來了，嚇得他都嫌棄收拾家當向南逃亡，幸虧有趙氏、孟氏父子、扈再興等一眾將領(lǐng)強硬反抗，擊退的金兵，這才振奮了光化的人心。
“那你且派上幾個衙卒，去城中細細走訪一番，查一查大概人數(shù)?！?p> “是，主簿?！蔽男⌒∫荒槼羁嗟膽?yīng)了一聲，全績這一句話要讓不少人跑斷腿……
半月匆匆過，全績與夏氏姐弟也完全混熟了，夏石兒乖巧懂事，盡力做著自己能做的所有事，小丫頭雖然口頭說這是她家，但卻在竭力迎合全績，希望自己與弟弟得到一處落腳的地方。
全績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也更堅定之前的想法。
此日，文小小將走訪名錄交予全績，全績大致翻閱了一遍，帶著名錄卷宗去尋邱風(fēng)。
會見縣堂。
“冶功啊，有事嗎？”邱風(fēng)一臉微笑的示意全績落座。
“績有一事想報于明府?！比儗⒚浗挥枨耧L(fēng)。
邱風(fēng)粗略的看了兩眼，面色存疑：“嘶，冶功，本縣不太明白，你讓我看著名錄做甚？”
“回明府，卷上所錄之人皆為光化城中老弱孤寡，其人無力自給，多以討食、偷騙為生?！?p> “那又如何？哪個城中沒有幾個乞兒？”邱風(fēng)表現(xiàn)的不以為然。
“明府，這人數(shù)已經(jīng)遠遠超出一二乞兒，邊塞重地，尤在穩(wěn)固人心，放任如此多的老弱孤寡不管，朝廷有失于民啊?！?p> 邊疆地界本來不穩(wěn)定，朝廷失信導(dǎo)致的就是百姓四散，亦或大興流言，民怯則軍心懦。
“那依你之見呢？”邱風(fēng)略微不喜的問道。
“籌建慈幼局，收納流民孩童，保障寡老，穩(wěn)固內(nèi)政之勢，以達軍政無憂?！比兘o了邱風(fēng)一張政績藍圖，只要邱風(fēng)能依計行事，不愁官運亨通。
“冶功所言在理，不過光化縣衙的情況你也自知，日常維持尚且困難，實在沒有銀兩籌建所謂的慈幼局?！?p> 邱風(fēng)未加思索便駁了回去，他一無靠山，二無大才，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任完這屆知縣，然后去江南路當個清閑教諭，全績說的這事有利有弊，且不說慈幼局的前期籌備，只談事后經(jīng)營，經(jīng)營妥當?shù)脑捛耧L(fēng)頂多混個京湖某軍、州的通判，若是經(jīng)營不當，縣庫虧空巨大，影響軍糧運輸，軍餉發(fā)放，那邱風(fēng)可就要好好的喝上一壺，江南美景是看不到了，嶺南的毒瘴之氣倒可吸個夠。
“明府，此事利在當代，功在千秋，只要明府先行表率，其余州府必定效仿，屆時明府加官進爵不在話下?。 比儾幻靼浊耧L(fēng)為何拒絕，這是一件潑天的好事啊，在功在名，亦得百姓稱贊。
“治功啊，有些事不像表面上這么簡單，光化縣的位置很特殊，屬于軍政雙轄，你若強推此事，必受惡果?！鼻耧L(fēng)語重心長地勸說道。
全績低頭沉思的片刻，雙目堅定的看向邱風(fēng)：“明府，若某不讓縣府出資，自籌建慈幼局，可否得縣府一紙公文支持？”
全績向來不喜歡推脫等待，邱風(fēng)不愿為，那他就自己做，只要百姓落的好處，功勞給了別人也無妨。
“哎！你為什么不明白本縣的話呢？也罷，你要執(zhí)意籌建慈幼局，本縣也攔不住你，不過你放心，本縣不要你這功勞，公文上就只掛你一人名姓，成敗功過你一人承受如何？”邱風(fēng)放著擺在眼前的功績都不要，只是不想與此事掛上關(guān)系。
“多謝明府?！?p> 全績也聽出了邱風(fēng)的話音，知道此事難度極大，不過他堅信有志者事竟成，決心試上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