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然趴在桌上睡覺的時候,姚雨童又來了。她拿著一個銀色的SONY Walkman等在教室門口,左等右等吳漾半天都沒蹤影。
“咦,正好姚雨童,你跟我去一下辦公室?!卑税喟嘀魅涡だ蠋熉愤^二班教師一眼就看到了翹首以盼的她。
“哦,好的。”姚雨童只有拍了拍昏昏沉沉的安以然,嬌滴滴地拜托她轉(zhuǎn)交。
“我還點事,只有麻煩你轉(zhuǎn)交給吳漾哦。”
安以然迷糊中被人拍醒,有點懵,再加上她一點都不喜歡這種中介的角色,沒好氣得把Walkman往吳漾的抽屜里一塞,長長的耳機線拖在地上也沒發(fā)覺,又悶頭睡了過去。以至于吳漾從外面回來,安以然都沒有發(fā)覺,也忘記了告訴吳漾這件事。
待安以然想起這一出時,已經(jīng)臨近放學(xué)的時候,這才發(fā)現(xiàn)原本自己塞進吳漾課桌兜里的Walkman竟不翼而飛了。
姚雨童紅著眼睛站在安以然面前,氣呼呼地說:“我明明給了你才走的?!?p> 安以然漲紅了臉,著急地翻箱倒柜:“對啊,可你也明明看到我馬上就放進吳漾的桌子里啊。”
“我什么都沒看見,反正是交到你手里才弄丟的?!币τ晖苯雍雎粤诉^程,把因果關(guān)系赤裸裸地下了結(jié)論。
“但是我真的放進吳漾的抽屜里。”原本當(dāng)個這種男女中介就讓安以然不是滋味,現(xiàn)在還牽扯到了偷盜事件,而且是在名聲赫赫幾乎與“優(yōu)秀”直接劃上等號的二班,大家都圍了過來,開始七嘴八舌,安以然受了莫大的冤枉,眼眶因為想忍住不爭氣的淚水,變得通紅。
吳漾安慰著說,”沒事沒事,我再找找。”
“我們交換了那么多次都沒有問題,也怪我不應(yīng)該交給別人,現(xiàn)在看來肯定是被誰偷了。”姚雨童沒好氣地說,眼睛往安以然的臉上瞄。
安以然還來不及去反應(yīng)“偷”這種字眼的惡劣,光是前面那句“我們”“別人”這幾個字眼就刺激地安以然的神經(jīng),她強撐著告誡自己要哭,但是眼淚還是忍不住滑落下來。
看到安以然哭了,看了半晌的袁茵按耐不住了,毫不客氣地對著姚雨童厲聲說道,“姚雨童,這是我們2班,請你說話注意點。我們班沒有這樣的人,就是你們這些外班的沒事老往我們班上跑才出了事,還不知道是誰拿的呢?“
班長劉康也一臉正氣:“同學(xué),我們說話還是要講真憑實據(jù),現(xiàn)在就判斷為”偷“,是不是太斷章取義了!”
姚雨童被這突如其來的你一言我一語窘地滿臉通紅,只得對著吳漾說,”反正我交給她了,現(xiàn)在弄丟了,怪不到我頭上!”氣呼呼地轉(zhuǎn)身走掉了。
劉康安慰安以然說:“沒事,我問問,是不是大家誤拿了。你也不要哭了,誰都有粗心大意的時候?!?p> 吳漾在旁邊也附和著:”對對對,沒有怪你,姚雨童說話就這樣,你別放心上。我再找找,找找……”
劉康對著看熱鬧的同學(xué)嚷嚷:“大家看看自己的書桌兜,有沒有誰誤拿吳漾的walkman,或者想借來聽一下沒有給吳漾說的,都仔細(xì)找一下啊,到時物歸原位就可以啦?!?p> 班長就是班長,這樣的話術(shù)“巧妙”地給大家都下了一個臺階,畢竟同學(xué)不到一年還未到知根知底的份兒,這樣的“巧妙”是唯一班長能想出的辦法??上Р]有什么用,Walkman真的消失了,并沒有神奇地再度出現(xiàn)在吳漾的課桌兜。
在那個時代,Walkman是學(xué)生堆里很稀罕的玩意兒,吳漾的這個Walkman是他考上八中后父母的獎勵,是爸爸去外地出差為他帶回來的驚喜,對他來說意義非凡。所以剛聽到姚雨童哭哭啼啼說弄丟的那一瞬間,吳漾內(nèi)心還是有點責(zé)怪安以然,畢竟他知道這件事又會引來媽媽的雷霆大怒。他對媽媽有種天然的怕懼,穩(wěn)妥的他小時候也調(diào)皮搗蛋,真的是在媽媽的嚴(yán)苛教育下變成一個安靜木訥的男孩子。但從理智上來說,他沒資格怪任何人,因為吳漾和安以然正好在教室最后一排,后門大敞開著,下課時人來人往那么多人經(jīng)過,誰都有可能,誰都有嫌疑。
安以然喵了喵旁邊沉著臉的吳漾,她覺得他肯定在生她的氣,嘆了口氣。
剛想說些什么,可是“叮叮?!钡纳险n鈴聲響起打破了僵局。
這一節(jié)課是王后安的課,雖然安以然最愛王老師講課,哪怕是枯燥艱生的文言文,在王老師的妙語連珠后也變得生動有趣,這也是八中老師魅力所在??墒沁@節(jié)課講的是什么安以然都聽不進去,她盤算著應(yīng)該怎么去賠償吳漾的walkman,如何湊齊這筆昂貴的費用。
她有點懊惱,她甚至沒看清它的模樣,就算是賠償,但是哪個型號都不清楚還得去找吳漾??伤F(xiàn)在不想和他說話,在姚雨童說出“你們”“我們”涇渭分明得劃清她和吳漾的界限后,吳漾的態(tài)度太安靜了,沒有袁茵和班長的聲援,估計安以然早就被姚雨童抨擊得一無是處了。
吳漾的上課狀態(tài)也不好,心里亂糟糟的,第一次搞丟如此昂貴的東西,只能冥思苦想究竟怎么樣回家交代,他根本來不及去考慮安以然的感受,更別說去分辨剛剛姚雨童言語中對安以然的惡意。
兩個人各懷心事得過了一節(jié)課,直到放學(xué)鈴聲響起。
吳漾默默得收拾書包,安以然的聲音響在耳邊,“吳漾,你把型號告訴我。我弄丟的我負(fù)責(zé)!”?“不用不用。這不怪你!”吳漾急急地解釋。
“姚雨童是交在我手里才掉的,放心吧,我會賠你的!”安以然定定地說。
吳漾這才想起姚雨童當(dāng)時有點咄咄逼人的話語,趕緊說”姚雨童她說話你別在意,她不是存心的,我替她向你道歉。“
“不用你替她說好話,你快把型號告訴我。“安以然更不是滋味,你還替她道歉,你們啥關(guān)系?。⌒睦镆还勺訜o名火直冒!
“安以然”,吳漾突然提高了聲音,“這不關(guān)你的事!”他語氣很堅決,轉(zhuǎn)身就走出了教室,留下安以然狠狠地對著他的后腦勺翻出了白眼。
“袁茵,你見過吳漾的walkman嗎?你改天陪我去買一個一樣的吧!”
“吳漾不是不讓你賠嗎?你又何必,又不是幾十塊的小數(shù)目,我聽說是SONY的應(yīng)該不便宜吧?!痹鹬绤茄皇且粋€小氣吧啦的人,是絕對不會讓安以然賠的。
“可是畢竟是在我手里弄丟的,我還是過意不去。你陪我去看看嘛。”安以然央求道。
“你家是不是很有錢啊!”旁邊的宣萱插嘴,搞不懂安以然怎么想。
安以然嘆了口氣,她家里當(dāng)然不是有錢得隨隨便便就可以動輒近幾大百元的消費,她不知道自己在較什么勁,甚至在逞強,但只有自己拿出一個嶄新的賠給吳漾后才能心安理得。
放學(xué)后她就一頭鉆進了音響店,試圖還原吳漾的Walkman,可惜還是沒有頭緒。畢竟當(dāng)時她睡意正濃,塞進了課兜里的那個東西長什么樣都不得而知。
安以然惡狠狠地對宣萱說,“是朋友就必須幫我問清楚這個事!”
姚雨童拿著自己的walkman等在吳漾家樓下,她知道吳漾有每天聽英語磁帶的習(xí)慣,間接因為自己弄搞掉了他的walkman,準(zhǔn)備借給他用幾天。
看到吳漾垂頭喪氣地走回家,姚雨童心里也懊悔不已。
“喂,你別這樣,真的對不起。要不是我趕著去辦公室,我也不會轉(zhuǎn)交給別人?!?p> 吳漾這才注意到眼前這個人兒是姚雨童,“哦,沒事!”
“你真的不怪我嗎?”
“怪你干嘛?!?p> “那你也不怪安以然啰!”姚雨童沒好氣地說。
“肯定啊,都不怪你們,是我自不謹(jǐn)守鬧動四鄰。”
“這分明是安以然的問題。我真的好好地交給她了?!币τ晖旨奔钡厣贽q。
“算了,丟都丟了,是我運氣不好?!?p> “你這個人真的是,你先拿去聽兩天吧。”姚雨童往他手里塞了自己的Walkman,頭也不回地走了。
吳漾看著手里的Walkman,突然想到,她自己有這個,那干嘛來借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