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參觀稷下教學(xué)情況已經(jīng)過了三天。
司匡受到孔武元宵節(jié)游玩的啟發(fā),回到稷下學(xué)里之后,就整日待在屋子里,研究關(guān)于元宵節(jié)的東西。
根據(jù)營銷原則,一個合格的商人,每逢節(jié)假日,都應(yīng)該推出一些稀有的活動,倒逼顧客掏錢。
對于消費者來說:過節(jié)=花錢。
對于商人來說:過節(jié)=賺大錢。
在營銷觀念匱乏的西漢時期,只要拿出一丟丟后世的營銷手段,就可以斂財眾多。
鑒于節(jié)日當(dāng)天臨淄城內(nèi)會張燈結(jié)彩,司匡決定把重心放在“燈”的上面。
給大漢人灌輸一個——無燈謎不元宵——的理念。
憑借猜燈謎這個活動,把稷下學(xué)里的名頭,傳播到大漢全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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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匡面帶汗珠,跪坐在屋內(nèi)。
提著筆,在手中纖細(xì)翠綠的修長竹片上,用工整的字體,寫下一個全新的燈謎。
最后一筆完成,
他放下竹片,喘了一口氣。
用左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把目光放在案幾上。
經(jīng)過幾天的奮斗,案幾上擺放的燈謎竹片,已經(jīng)超過了一百個。
這里面:
有的是傳統(tǒng)的燈謎。
有的是知識問答。
還有的是腦筋急轉(zhuǎn)彎。
用筆沾了沾筆洗中的清水,去除上面的墨汁后。
輕輕地,放在小山形狀的筆架上。
胳膊向外伸直,伸了個舒坦的懶腰。
隨后,用清脆的聲音,喊了一聲。
“來人?!?p> 門外一個從流民中挑選出來,衣服上打滿了補丁,鞋子破爛的侍衛(wèi)聽到了呼喚,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停住。
在距離案幾三米之外拱手而拜。
“司公。”
司匡看著來人,笑著,“袁丁,之前安排下去的任務(wù),完成的怎么樣了?”
“司公,都統(tǒng)計完了?!?p> 袁丁雖然低著頭,但神色依舊畢恭畢敬。
右手伸進袖口。
從寬大的袖子中掏出來一卷竹簡。
彎著腰,快步走上前。
呈上。
司匡接過竹簡。
隨手拆開上面捆綁的繩子。
手輕微一抖。
展開。
感受著左右兩端竹片的硬度,從右往左,閱讀上面龐大的數(shù)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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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元光五年正月十一。
稷下學(xué)里共計招收流民一千一百二十三戶,合計三千兩百五十七人。
五十歲以上,共計五百零九人。
其中男性四百一十三,女性九十六人。
十五歲之上,五十歲之下流民共計兩千九百零一人。
其中男性流民一千五百二十九人,女性流民八百六十三人。
十五歲之下孩童共計三百五十六人。
其中男孩兩百一十九,女孩一百三十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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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么快就三千多人了?!?p> “全都是儒家弟子四處奔走宣傳的功勞?!痹⊥嘶卦瓉淼奈恢?,低著頭,令人看不到表情,言辭懇切,“絕大多數(shù)流民都是在儒家救濟糧地支撐下,來到此地。也有小部分流民是在中途從販夫走卒那里聽來的?!?p> 司匡笑了,欣慰地點點頭。
感嘆,
“不愧是傳承了幾百年的組織,底蘊還是強大啊?!?p> 把竹簡合上。
放在了案幾一角。
用溫和的視線,再次與袁丁對視,“元宵用的燈籠,做的怎么樣了?”
“司公,因為任務(wù)太過突然,稷下學(xué)里又材料不足。盡管工匠放下手中的工作,拼命趕制,這兩天,也不過做了二百三十多個而已?!?p> “有點少。”
司匡雙手合十,搭在案幾上。
低著頭。
自黃河決口之后,這群人就漂泊不定。
愛都吃不飽,更別說過節(jié)。
如今元宵將至,若是讓他們在這里感受到元宵的快樂。
流民的整體忠誠度,勢必會有所增加。
吧唧一下嘴,沉吟半晌。
道:
“吩咐下去,屋舍的建設(shè)進度可以推遲,燈籠的數(shù)量一定要提升上去?!?p> “我不會給各位規(guī)定燈籠的數(shù)量,吾只希望,盡可能地制作。”
語氣微微一頓,
“吾知曉臨近元宵,燈籠價格會有所提升?!啊?p> “告訴后勤,他們采購的時候不要吝嗇,只要燈籠材料的價格在可接受的心理價位,盡管購買!越多越好!”
“吾希望元宵當(dāng)天,稷下學(xué)里的每戶流民,都至少能拿到一個發(fā)光的燈籠。稷下學(xué)里的孩童,人手一只燈籠!”
袁丁也知道事態(tài)的緊急性。
低頭拱手,用力作揖。
高呼:“諾!”
忽然,門口有一陣?yán)淇釤o情的聲音傳來,“報……”
“進來?!?p> 在得到應(yīng)允后。
不一會兒。
一個穿著粗麻布上衣、濃眉大眼、神色冷態(tài)的男人走了進來。
司匡望著這個走進來的男人,微笑,揮了揮手,打著招呼。
“是趙程啊,有什么事嗎?”
趙程沒有立刻回話,而是抬著穿著破爛草鞋的腳,邁著大步,徑直走到袁丁的左側(cè)。
先拱手作揖。
再用渾厚的聲音,匯報。
“司公,外面來了一支送糧車隊。”
“哦?”
不敢怠慢。
司匡雙手扶著案幾,站了起來。
“領(lǐng)頭之人是誰啊。”
趙程無奈地?fù)u了搖頭,回答簡短。
“不認(rèn)識?!?p> “是稷下的人嗎?”
“屬下在稷下的時候,一直在醫(yī)家領(lǐng)地活動,并不認(rèn)識其他的人。不過,這人在三天前的那場比試中,在眾多儒生的拱衛(wèi)下站著靠近高臺的區(qū)域?!?p> 司匡瞇著眼睛,腦海中閃過一個身影,“此人有什么比較明顯的特征嗎?”
“白色衣衫,渾身是血!”
司匡:“……”
大概猜到這個人是誰了。
沒想到回來的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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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怠慢貴客,司匡把其他雜事交給袁丁之后,在趙程的引領(lǐng)下,來到了稷下學(xué)里的大門外。
經(jīng)過流民幾天的努力,學(xué)里外圍,已經(jīng)用泥巴,壘起一座半米高、七寸厚的低矮院墻。
運糧的馬車,正在大門外停著。
從屋子里走出來。
司匡隔著老遠,就看到趙程說的那個人了。
門外一匹高大的黑色鬃毛馬旁,站著一個身穿“血衣”、高八尺、皓齒明媚、眉毛如同月牙一般彎曲,身體瘦削的男人。
男人表情平淡,心如止水,眨眼的動作緩慢,像是一個不問世事的隱士。
只是時不時眺望稷下學(xué)里內(nèi)部。
“段兄!”距離老遠,司匡就笑容滿面,瘋狂地?fù)]手了。
他擔(dān)心段仲久等。
左手捏著左衣袖,右手捏著右衣袖。
跑了起來。
幾個呼吸之后,到達了門口,與之匯合。
司匡站在原地。
笑著對送糧食的眾人拱手之后,對段仲致以親切的問候。
“段兄,好久不見!”
段仲露出一絲微笑。
拱手。
簡單的回應(yīng),“閣下客氣了?!?p> 他扯了扯被鮮血染紅了的衣袖,隨手指著身后的運輸馬車。
沉聲:
“這是一千四百石糧食,折合之后,價值四萬錢。請公查收?!?p> 司匡皺著眉頭,看著段仲身后龐大的運糧隊伍。
“這一趟應(yīng)該是八百石才對,怎么成了一千四百石?還有這個價格,也不太對吧?”
這支隊伍的押送人員,皆腰別佩劍,發(fā)冠凌亂。
他們身上多多少少,都沾著暗紅色的血跡。
根據(jù)約定,這次從魯縣運來的糧食,應(yīng)該是粟米、小麥。
這兩個雖然直接吃難以下咽,但最容易吃飽!
粟米……簡單的煮、熬就行了。
在幾百年前,公輸班就發(fā)明了石轉(zhuǎn)盤(石磨)。
雖然這玩意尚未在天下普及,但是齊魯之地各郡縣,基本上都已經(jīng)具備了。
只因,公輸班——魯國人。
所以,小麥磨制成面粉就行了。
可是,為何隊伍后面,還有“咯咯咯咯~”和“哞~哞~”的聲音。
“數(shù)量和價格,都沒有問題?!倍沃贀]了揮手,“子國應(yīng)該告知閣下糧食晚到的原因了吧?”
“嗯,運糧對在中路遭遇了山賊?!?p> 段仲咧嘴笑著,笑得很開心,仿佛在嘲笑已經(jīng)下地獄的山賊惡徒。
左手搭在佩劍上,轉(zhuǎn)身,沉聲:
“原本的八百石糧食,都在這里?!?p> “幾天前,我儒家的運糧隊遭遇山賊襲擊,幸存者來到稷下,向胡師匯報情況?!?p> 段仲左手情不自禁地?fù)崦Ρ臋E圓段。
“得到胡師應(yīng)允,吾在稷下公羊?qū)W派儒生中挑選身手矯健者六十七人,奔赴山賊所在之地,與之展開廝殺?!?p> 司匡黑色的雙眉輕輕挑了挑。
嘴角微微抽搐。
這是哪波山賊這么不長眼。
六十七個公羊精英。
媽的。
這戰(zhàn)斗力,沖擊大漢郡國三百人的士卒軍陣都綽綽有余了吧?
段仲并不明白司匡的心思。
用清朗浩然的聲音,繼續(xù)說著。
“吾儕兩天前的正午到達山賊所在之地,休息片刻后,沖擊山寨?!?p> “傍晚之前,在損失一十九人的狀況下,共計斬首山賊一百四十余人,俘虜九十余人,賊酋當(dāng)場授首?!?p> “打發(fā)完山寨中,被山賊掠奪至此的無辜者后,吾等把活著的山賊,都送進當(dāng)?shù)毓俑?,充作刑徒了?!?p> “吾擔(dān)心稷下學(xué)里缺糧,誤了大事,又以公羊儒家的身份,與當(dāng)?shù)靥I塘?,把繳獲留在當(dāng)?shù)兀屌R淄太常按照繳獲數(shù)量,進行兌換?!?p> 段仲指著一輛輛滿載的馬車,得意揚揚,“這些,便是剛剛從臨淄城里帶出來的。請閣下派人清點查收吧?!?p>
土豆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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