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風(fēng)停

　　我和池遲一路說笑到了曾經(jīng)的高中，到的時候正值星期五放學(xué)，因為是周五了，三個年級放學(xué)時間是一樣的，也會比平常要早。后面的門是開著的。

　　蘇淺已經(jīng)在門口站著了，我看著她一身DevilBeauty的白色學(xué)院風(fēng)襯衣加格子短裙，腳上穿了一雙Dr.Martens的松糕底馬丁靴，又扎了個高馬尾，整個人青春活力，與旁邊的高中生并無差別。要不是沒穿校服，誰會看出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呢？

　　因為天天要去公司，所以我的穿搭都會偏職場知性一點，今天的這一身是Zimmermann橙色西裝套裝，倒也生動鮮明。

　　我們趁機混入人群，剛想跟保安解釋卻發(fā)現(xiàn)他根本就沒有攔下我們，我們仨互相對視一眼，有些驚訝，但沒想太多迅速溜了進去。害怕遲疑太久保安會注意到我們，然后把我們趕出去。

　　進了校門，還是熟悉的場景，熟悉的梔子花，仿佛又回到了熟悉的十七歲，身邊也是熟悉的心上人。我松開池遲的手，說：“好啦，別教壞小朋友?！?p>　　“現(xiàn)在的小朋友還需要我們教嗎？”

　　蘇淺也笑著說：“就是嘛，懂的比我們都多?！?p>　　“咳，學(xué)校里面嘛，注意一點?！闭f著我看見一個學(xué)弟，走上前問道，“你認識謝晚老師嗎？”可能是因為池遲的緣故，我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問我們班主任，而是下意識就詢問了數(shù)學(xué)老師。

　　不過還好，謝老師的威名依舊存在，那個學(xué)弟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認……認識。”

　　“那你可以帶我們?nèi)フ宜龁?？”蘇淺走上前問道。

　　“好啊?！彼忂^神來，示意我們跟著他走，路上又忍不住回頭看了我們好幾眼，后來可能是實在忍不住了，問道，“你們是她以前的學(xué)生嗎？”

　　“對啊。我們現(xiàn)在在一起了，所以一起回來看看她?！背剡t漫不經(jīng)心地拉著我說。

　　我看了一眼池遲，怎么就說出來了呢？

　　那個學(xué)弟瞪大了眼睛：“你們……在她的眼皮底下還敢談戀愛？”

　　我解釋道：“我和他是隔壁班的，我們班主任是陳妘?！?p>　　“哈？你們在陳妘和謝晚眼皮底下也敢談戀愛？”那個小學(xué)弟繼續(xù)震驚道，“她們倆現(xiàn)在還是搭檔，這兩個女魔頭……不是，你們真的敢?。俊?p>　　我懷疑再說下去這個學(xué)弟就要懷疑人生了，于是笑著說：“沒有，我們是畢業(yè)以后才在一起的?！?p>　　“哦……”他似乎好多了。

　　到了門口，那個學(xué)弟往里面看了看，說：“謝晚在里面呢，你們要不然等等？”

　　學(xué)弟果然和我們當(dāng)時一樣，哪怕再怕這個老師，私下里都是以大名稱呼的。

　　我點點頭：“好，麻煩你啦?！?p>　　“沒事，我先走了?！?p>　　我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池遲正扒在門上的小窗戶往里面偷看。我拉了拉他，說：“你干什么？”

　　“嘖，謝晚又在罵人了，果然和以前一模一樣?！?p>　　“還好已經(jīng)畢業(yè)了?！碧K淺心有余悸道。

　　“是啊?！背剡t剛說完就被謝老師發(fā)現(xiàn)了，只見謝老師慢慢放下了手機的東西，走了過來。

　　我看了一眼池遲，說：“叫你學(xué)領(lǐng)導(dǎo)偷窺，被發(fā)現(xiàn)了吧？”

　　“多大點事啊?！?p>　　謝老師看了看我們，疑惑道：“你們?nèi)齻€怎么一起來了？”

　　“我和洛洛一起來的，蘇淺又是洛洛的閨蜜，你說呢？”

　　我看著池遲嬉皮笑臉的樣子，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不愧是謝老師的得意門生，可以這樣隨意。

　　謝老師似乎瞬間了然，哦了一聲，笑著說：“我明白了，你們先去找陳妘吧，就在樓下的辦公室，我訓(xùn)人呢，一會過去?！?p>　　我和蘇淺很乖巧地點點頭，和池遲一起下樓了。

　　“剛剛謝晚笑了誒，看來沒怪我們?！?p>　　“怎么可能怪我們，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我們班主任了?！?p>　　“她剛剛是怎么一下子就明白了的？”

　　“這大概就是班主任和學(xué)生的默契吧?！?p>　　我質(zhì)疑道：“你剛剛還說她已經(jīng)不是你們班主任了。”

　　“曾經(jīng)嘛。你懂吧，這種默契過了多少年還是會存在的。就像我們倆，過了那么多年還是能互相陪伴。”

　　不愧是池遲，說什么都能扯上情話，我無奈道：“一會陳妘面前老實點，我可不是她的得意門生。”

　　蘇淺反駁道：“哪有，你高考英語是全校第二啊?！?p>　　“好漢不提當(dāng)年勇，考第二是因為我閱讀好，得閱讀者得天下，這都是看運氣的。要我背單詞，那簡直是要了我的命。”我嘆氣，英語閱讀這種東西，完全看手感。

　　池遲也跟著嘆氣：“反正我剛好及格，對我來說什么閱讀什么語法什么單詞，都是一樣的陌生。”

　　蘇淺也搭腔：“反正對我來說，每一門都差不多?！?p>　　“到了，你敲門？”我看著池遲問道。

　　“還沒見到就怕了??？”

　　我和蘇淺都笑著不說話。池遲敲了門，我跟在他后面進去，發(fā)現(xiàn)陳老師正好在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家。她看到我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發(fā)出了同樣的疑問：“你們?nèi)齻€怎么一起來了？”

　　我們仨互相相視一笑，池遲率先開口：“我?guī)е移拮雍退|蜜一起回來看老師，所以一起來了?！?p>　　陳老師看了看我和池遲，突然笑了出來：“你們倆居然結(jié)婚了？我當(dāng)時一點也沒看出來。沒想到還真能喝到你們這一屆的喜酒。啊，你們辦婚禮沒？我還有機會喝嗎？”

　　我看向池遲，他笑著說：“有機會有機會，我們工作太忙，還沒來得及辦呢。”

　　陳老師想到了什么，說：“對對，我聽說過林洛，是洛安集團的設(shè)計師和創(chuàng)始者，還有池遲，不瞞你們說，我還買過你們家的情侶裝呢，可惜沒有親子裝，我們也不好意思把兒子忽略了?！?p>　　池遲若有所思：“對哦，親子裝這是個好主意，洛洛，我們回去研究研究?！?p>　　“嗯，好。”我回答道，然后說，“老師別光顧著看我們啊，蘇淺現(xiàn)在也結(jié)婚了，而且很幸福呢?！?p>　　“好，太好了。其實別看當(dāng)時老師天天罵你，都是希望你能好好的?，F(xiàn)在看到你長大了，也成熟了，老師心里也很開心啊?！?p>　　蘇淺有些不好意思：“當(dāng)時我經(jīng)常不服氣為什么陳老師對我這么兇，其實畢業(yè)以后就明白老師的良苦用心了?！?p>　　“現(xiàn)在看到你們都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标惱蠋熜牢康匦χf，“我們一起拍張合照吧？”

　　“好?！?p>　　剛拿起手機，謝晚就推門進來了：“哎呀，拍照也不等我，池遲還是我的學(xué)生呢。”

　　“你訓(xùn)完了？”

　　“一幫學(xué)生比他們當(dāng)初不省心多了，我都氣老了。來來來，劉老師，幫我們五個拍個照?！敝x晚大大咧咧地把手機遞給旁邊的老師，然后站到了我們身邊。

　　照片拍完以后陳老師把照片發(fā)給了我們，我仔細看著，發(fā)現(xiàn)陳妘眼角有細紋冒出來，想到當(dāng)初教我們的時候才28歲，如今時光悠悠，一年又一年，一屆又一屆，她陪著學(xué)生長大，畢業(yè)，最后學(xué)生成家立業(yè)，而她也桃李滿天下。這才是一個老師最開心的事情吧，哪怕已經(jīng)不再年輕，不再盛年。

　　離開了高中，本想和蘇淺一起去吃飯，池遲突然對蘇淺說：“我們還有點事得先走，你自己回去吧?！?p>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蘇淺就揮揮手離開了。

　　我問池遲：“我們有什么事嗎？”

　　“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guī)е蓡柕刈宪?，看著車停在民政局門口，驚詫道：“怎么突然來了？”結(jié)婚不都應(yīng)該提前說好的嗎？

　　池遲說：“剛剛陳妘一句話提醒我了，她說我們倆居然結(jié)婚了，可我們還沒領(lǐng)證，這可不行。所以得趕緊補上啊?！?p>　　“可是沒有戶口……”我看著池遲從車里拿出兩個紅本子，打住話頭奇怪道，“你怎么隨身攜帶戶口本?。俊?p>　　“為了隨時隨地可以結(jié)婚?！?p>　　我看著他回答得如此理所當(dāng)然，無奈地笑了出來。

　　領(lǐng)完證坐回車里，我總感覺有什么東西忘記了，思索著說：“怎么感覺這么快就結(jié)婚了，太順了吧？”

　　“嗯？要是順的話我們高中就應(yīng)該在一起了，把你放在陸星辰那邊那么多年，你以為我放心嗎？”

　　“我說的不是這個……對！你還沒求婚呢！我怎么就嫁了！”我坐起身，質(zhì)疑道。

　　池遲一挑眉毛，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戒指盒，說：“那林洛小姐，你愿不愿意嫁給我？”

　　“你是不是有預(yù)知功能??！怎么什么都準(zhǔn)備好了?！?p>　　“其實……是我忘了。就想著趕緊結(jié)婚，所以……”他不好意思道，拿出戒指給我戴上，然后寵溺地看著我。

　　“DR鉆戒啊……”

　　“對啊，屬于我的，全球僅此一份?！?p>　　“現(xiàn)在屬于我啦！”

　　“我整個人都是你的?！?p>　　“大白天的，說什么呢?！?p>　　“天暗了啊?！背剡t說著，慢慢湊上我的嘴唇，那一瞬間，外面的路燈突然亮起，就像是我的心里突然炸出了煙花，照亮了所有的路。

　　身邊的人突然低聲說：“其實遇見你的時候我夸了一句你名字很好聽，就想著將來一定會出現(xiàn)在我的戶口本上?！?p>　　原來從來都不是我的一廂情愿，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兩心相許，還好，沒有錯過。我的心中本是一片荒蕪，因為他來了，長出了世外桃源，也因為他，明燈三千都覺得不夠。

　　領(lǐng)完證以后我就和蘇淺一起籌備婚禮了，因為蘇淺比我早，所以很多東西我都直接要了鏈接，換了顏色和款式，上手特別快。我知道蘇淺是因為我忙，希望我可以更方便一點。

　　收到蘇淺伴娘禮服的時候夏寧關(guān)于四季系列的宣傳片已經(jīng)拍完了，夏寧確實平易近人，演技好，入戲快，難怪可以成為頂流。我突然有些不服那些質(zhì)疑他的人，如此好的人，就因為不了解和風(fēng)言風(fēng)語而被黑，實在是冤枉。

　　但其實能夠真正了解他的人不多，也尊重他人的喜惡吧。批評和表揚都要接受才好。

　　我在辦公室看著樣片，也忍不住為夏寧的顏值所傾倒。

　　宣傳片是他和我們公司長期合作的模特一起拍的。利用了場景搭設(shè)拍出了四個季節(jié)的感覺。

　　從春日的晚櫻底下肩并肩走過，彼時年少，穿著校服腳步輕快。當(dāng)時年少春衫薄，不敢大大方方說出喜歡，但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對方。落櫻滿地，一陣夏風(fēng)吹過，路上被陽光鋪滿，男孩女孩手牽著手走在大橋上，夏天的風(fēng)緩緩吹過，男孩低著頭輕輕地表達著愛意。太陽漸漸退到地平線，再升起時已是滿地金黃。落葉滿階紅不掃，男孩女孩走在軟軟的落葉上，走在晨露微熹的早晨，走在溫柔的秋天。云卷云舒，倦鳥歸林，大雁南飛，冬天悄然來到。外面大雪紛紛，屋內(nèi)笑語盈盈。男孩正在用心地做著美食，女孩窩在沙發(fā)里，時不時起身偷吃，被發(fā)現(xiàn)時也是嬌俏一笑。寒冬在溫暖的屋子里和最愛的人吃著飯，賞著雪，連心都會變得純凈，純凈得只余眼前人。最后鏡頭切換到雪地里，一行字浮上來：“洛安，和最愛的人一起穿。四季，和想念的人一起走?！?p>　　看完整個宣傳片，我被這樣的意境深深折服了。還沉浸在宣傳片中的我接到了蘇淺的電話，她想讓我去試穿伴娘禮服，我一口答應(yīng)，轉(zhuǎn)頭跟宣傳部門說：“擇吉時今天發(fā)出去，務(wù)必@夏寧，讓他轉(zhuǎn)發(fā)?！?p>　　“好?！?p>　　我的伴娘禮服和蘇淺的婚紗相得益彰，她沒請其他的伴娘，只有我一個，或許是因為我快要結(jié)婚了，想把最好的祝福留給我，或許是這么多年我們倆互相陪伴，從青澀的高中生慢慢走向成熟。

　　婚禮當(dāng)天，蘇淺并沒有請?zhí)嗟母咧型瑢W(xué)，可能是她初戀江語晨和林冉在一起以后，林冉就自發(fā)組了一個小團體，和蘇淺，和我，都劃開了界限。既然她先疏離，又何必請來添堵。

　　我不明白林冉這樣做的原因，只是猶記得某年某月林冉跟我聊天時說起江語晨找女朋友的眼光越來越差，表面惋惜，實則是瞧不起蘇淺，如今自己倒是成了江語晨的女朋友，那些話怕是不會再說了吧。估計看我和蘇淺關(guān)系好，自然而然也就疏遠了。

　　反正這輩子不出意外的話是見不到了，蘇淺說的沒錯，既然是過客，何必浪費時間呢。

　　蘇淺對他們倆只字未提，當(dāng)事人都沒說什么，外人也只能感慨一句物是人非，然后送上祝福。

　　整個婚禮現(xiàn)場特別浪漫，是我想象蘇淺嫁人的模樣。全場最感動的莫過于蘇淺的爸爸上臺演講的那一段話。

　　“我快五十歲了，能力有限。今生你是我的女兒，委屈你了，有幾句心里話，爸爸一直想跟你說。趁著今天你大喜的日子說給你聽，其實看著自己的丫頭就這么出嫁了，也很幸福，爸爸打心眼的高興。這些話希望你可以一直記著。

　　“第一，做人要誠實，待人要誠信，任何事不求做得很好，但求問心無愧。

　　“第二，天上不會掉餡餅，一分耕耘一分收獲，腳踏實地方能收獲。

　　“第三，能夠管住自己是你成功的保障，高度自律即高度自由。

　　“第四，天道酬勤，勤奮是生存的基礎(chǔ)，也是生活的根本。

　　“第五，一生中沒有人有義務(wù)對你好，除了我和你媽媽，當(dāng)然，我希望自己的女婿在我們無法陪伴你的時候也能夠?qū)δ愫茫吘挂院罂赡苤挥兴芤恢迸阒懔恕?p>　　“最后我想跟你說，親人只有一次緣分，無論這輩子我和你相處多久，請好好珍惜共聚的時光，下輩子無論愛與不愛，爸爸蘇航和女兒蘇淺都不會再見了?！?p>　　我在旁邊聽著都忍不住熱淚盈眶，蘇淺更是止不住自己的眼淚，她媽媽安慰她：“傻丫頭，哭了妝就花了，今天你要做最美的新娘?！?p>　　徐奕然緊緊拉著蘇淺的手，對蘇淺爸爸說：“爸，我保證，這輩子一定會好好對待淺淺的，請您放心把她交給我，你們力不能及的地方，我一定會陪著她，到永遠?！?p>　　我下意識看向池遲，誰知他也看向了我，悄聲道：“我也會?！?p>　　“我相信你?！?p>　　我相信你。相信哪怕我們都雞皮鶴發(fā)，白發(fā)蒼蒼，也可以一起看日出日落，花開花敗，一如當(dāng)年盛夏陽光飛揚，他像一束光一樣，溫柔了歲月，走過了光陰，然后留在了我的身邊。

　　半月后我就迎來了自己的婚禮，蘇淺沒法做伴娘，我就把這個任務(wù)交給了尚在上四年級的妹妹，她年紀雖小，但出落得很標(biāo)志。都是最親的人，理應(yīng)和我一起度過人生最重要的時刻。而我和池遲也從當(dāng)年講臺上不約而同穿上校服到如今婚禮殿堂相約穿上婚紗西裝，這一幕，我們走了很多年，還好最后沒有錯過。

　　婚禮當(dāng)天，我特地找了專業(yè)的化妝師給媽媽化妝，可最后她還是哭花了妝。我在臺上說：“媽媽，在今天大喜的日子里，我要送你一個禮物。一套帶著院子的房子，這是我們一直以來的夢想，今天我終于有能力給你了。希望你在未來的日子里不用再為了生計風(fēng)餐露宿，不用再徘徊市井之間，你可以自由地拿起筆，繼續(xù)做那個滿腹詩書，穿著長裙漫步的女孩子。就算不再是少女，你在我眼里都是永遠的長公主?！?p>　　看著媽媽一邊哭一邊點頭微笑，我知道自己終于成了她的驕傲。不負她從小把我?guī)С鰜砗寥憧鄵狃B(yǎng)長大，我在心里默默說，爸爸，你看見了嗎？現(xiàn)在我和媽媽都很幸福哦。你放心，以后我會更愛她的。

　　這份愛和對池遲的愛不一樣，是獨一無二的，來源于血脈之間的愛。

　　而對池遲的那份愛，是姍姍來遲的，十七歲的禮物。

　　其實我一直以為自己再也無法喜歡上別人了，就像是站在了一片大霧中，連自己都看不清。但忽有長風(fēng)萬壑，吹散了困住我的迷霧，而后，風(fēng)停了，曾經(jīng)的少年姍姍來遲，從遠方歸來。

　　觥籌交錯，百轉(zhuǎn)千回，十七歲仿佛就在昨天，我們依然是少年，看著窗外梧桐剪碎陽光灑進教室，看著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數(shù)學(xué)公式，看著所有同學(xué)年輕認真的面龐?；蛟S很多年后我們忘了彼此年輕的模樣，但是那年夏天的光景將永遠牢記在心中。

　　隔壁班有著自己最喜歡的男孩，每天都盼著下課可以路過窗外，偷偷瞥上一眼，再看著老師犀利的眼神，默默收回目光，不甘心地一步三回頭。

　　還有最喜歡的操場，有他奔跑的身影和在人群中觀望的我，那時候也只有躲進人群才敢明目張膽地看他，所有的浪漫藏在人海里，藏在了十七歲的陽光下。

　　有些人一旦遇見便一眼萬年，有些心動一旦開始就覆水難收。但我只知道此刻，風(fēng)住雨停霧散盡，我終于不用偷偷在無人處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