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著城中的公雞打鳴,趙拾便早已起來,盤坐在房間里運轉小龍虎經(jīng)。但體內(nèi)的經(jīng)脈卻是讓他苦笑連連,現(xiàn)在的他,就像用米篩去舀水一樣,每日吐納而來的氣血簡直可以說是萬不存一,不過對他的傷勢也算是有些聊勝于無的作用力。
“這樣下去,至少要個把月才能恢復啊?!壁w拾有些無奈,體內(nèi)一團亂麻的狀況讓他萬分苦惱,若是不早日恢復,日后路上要是遇見些賊寇,怕是要頭疼許久了。
沒過多久,趙拾就結束了吐納,小龍虎經(jīng)畢竟沒有療傷的能力,再怎么運行也不過就是每日太陽初升的一小會時間可以吐納天地靈機,而且趙拾也不敢再把那靈機中一絲一縷的靈氣送到丹田里,他可不想自己再癱在地上連手指都動不了。
“話說,父親好像說過,在大梁朝里還有著兩位陸地神仙,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也有這種問題?”趙拾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父親曾經(jīng)說過的事情,“不過想來應該不會,那倆位陸地神仙應該都快變成老妖怪了,應該是會處理我這種情況的?!?p> 在客房里稍微的洗漱了一下,收拾了下衣服,趙拾便下了樓,而店里的兩位老人也是早已起來準備起了早上的吃食。
老伯眼尖些,看見趙拾下了樓,有些驚訝的向趙拾打了個招呼:“喲,小趙兄弟這么早就起來了?”但手中的活計也沒有停下,趙拾看著那有些淡褐色的面團,不像是白面卻也不是高粱面,便有些好奇的詢問了起來。
“老伯,你手里的這……是什么?”
老人抓起面團拉了拉,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笑意,“這個啊,是高粱面里摻了些白面,我這店小,平日里不怎么用白面,也就只有一些白面。平日里也是用的少,所以客人也不算多……”
“畢竟這定州城里沒什么人愿意吃這高粱面,也就一些老伙計愿意到我這來花錢買上一些當白日里的吃食了。再說了,這不是和小兄弟挺投緣嗎,也不好意思就讓你吃那些粗糙的吃食,就想著摻點白面進去提點口感……小趙兄弟可不要嫌棄啊。”
老人雖是一臉笑意,但趙拾還是察覺到了他神情中的那一絲狹促,顯然是擔心趙拾嫌棄他的飯菜。
“那可真是謝謝老伯了!”趙拾撓撓頭發(fā),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我那村子里平日里也沒什么白面可以吃的,高粱面也少,倒是野味吃的多……老伯你這么準備倒是折煞小子我了?!壁w拾說的倒也不是場面話,趙家村近年也沒什么收成,的確是不怎么見高粱粉或是面粉的。
但老伯卻只以為趙拾是在寬解他,繼續(xù)低下頭去捏了幾個窩窩頭,然后遞給老婦讓她繼續(xù)蒸上。
辰時的更鐘聲響過三聲,老人才慢悠悠的去把沉重的門閂拿下,推開大門把各種做好的小吃擺出去,又拿了幾個窩窩頭遞給趙拾,還盛了一碗冒著白汽的豆?jié){給趙拾:“小趙兄弟,你是要出去吧,先吃點東西吧,剛做好的熱乎著呢?!?p> 趙拾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老人卻是笑著說道:“老頭子我一瞧見你啊,就像看見我家那幾個孩子一樣,別不好意思,啊,就當你老伯請你的嘛。”趙拾這才作罷,待到吃完后,便去后院牽出那只小黃驢,打算去找個地兒打聽下今日有沒有一起上京的人馬,希望到時候也可以有個照應。
回到前邊問老人哪里可以打聽到這些消息,老人思索了下,便讓趙拾去城南的鏢局去問問,“他們每月都有兩隊去京城的人馬,若是可以的話,應該可以與他們一同前往……我們定州城在大梁也是偏僻之地了,而京城在那南邊,往來屬實是不易……再加上這些年這定州還是有些不太平,邊上的流寇賊人官府也沒什么精力去清剿……那定州的郡王又只知道享樂,哎——”
“要是想去南邊……還是得找鏢局隨著才算是有保障啊……”
老人顯然是對當今的世道不太滿意,但也做不了什么,只好和趙拾說了些注意的地方,便和妻子回店里打理起小店的生意了。
于是趙拾倒騎著毛驢,一搖一擺的向城南緩緩行去,路上不斷打量著這大城的繁華,這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場景只有平時鎮(zhèn)里趕集的時候才見過。
“真是不一樣,這城里平日里就和鎮(zhèn)子里的市日一樣熱鬧,也不知道這定州城的集日又是怎么一番景象……”趙拾正感嘆著,就見一幫混混似的人向他的方向走來,面色不善的樣子像是在找人找茬,“不過混混還是一樣的有……真是麻煩?!?p> 于是趙拾就想著避開他們,畢竟以前的鎮(zhèn)子上也是有這些不務正業(yè)的潑皮破落戶,整日游手好閑的,也不去做些營生,就以找人麻煩為樂,欺負些老實人來維持自己的溫飽。
“喂!你小子!見了本大爺為什么要繞開?”
但那幾個人還是咄咄逼人的向趙拾走來,顯然是找上趙拾了。那為首的人是個胖子,雖說是渾身錦緞,但卻一臉痞氣,往前快走了幾步攔著趙拾后就叫了起來。
“就是就是!你小子不像是本地的吧!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才一臉鬼鬼祟祟!”
“對啊對啊,還害得大哥多走了好幾步,說說吧,怎么賠償!”
而跟在胖子后邊的幾個狗腿子更是直接上來對趙拾推推搡搡,神情中充滿不善。邊上的人見狀都紛紛避開,顯然他們是知道這幫人的,唯恐他們之間的爭端波及到自己身上。趙拾也不想惹事,靈機一動便有了主意。裝作要下驢說話的樣子,在翻身下驢的時候故意的大聲咳嗽了幾聲,然后用一個顯得十分虛弱的聲音和那幫混混抱了個拳,說:“抱歉啊,各位大爺,我這剛剛從濟仁堂出來,這身上也沒什么銀錢……您要是不嫌棄的話,我這還有一貼治癆病的藥……”
說著就把手伸到小黃驢背上的包袱里,裝作一副在拿藥的樣子,引的那幾個混混連忙后退,為首的胖子更是一臉驚恐,“媽的真是晦……晦氣,你不會就是李二說的那個昨天進城的癆病鬼吧!”
趙拾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這……李二是誰?莫不是西城門那位守城的大哥?”趙拾心想看見自己咳嗽的應該除了那日守城的兵士便只有兩位老人了,這幫人若是與守城兵士認識的話,那想來也是有些背景,自己還是能躲則躲吧。
果然那胖子沒有聽出來趙拾在套話,滿臉嫌棄的唾了一口,“真不知道李二那小子為什么把你放進來,真是他娘的晦氣到家了……”
“你小子趕緊滾,別把你的晦氣傳給老子!”胖子罵罵咧咧的帶著狗腿子們繞開趙拾,臨了還使勁的踹了一腳小黃驢,疼的它咴咴的叫了起來。趙拾又是裝作一副怯懦的樣子站在一邊,這才算是擺脫了那幫人?!岸嘁皇虏蝗缟僖皇掳?,小黃倒是委屈你了……”趙拾撫摸著小黃驢的皮毛,有些無奈的說,“雖然你主人我看不起這些混混,但還是要忍這啊,平添事端總歸是件麻煩事……”
小黃驢倒也是聽話,似是點了點頭,繼續(xù)溫順的馱著趙拾向城南的鏢局走去。路上趙拾也是買了個糖人兒,說是補償它,它也不客氣,就當是草料一樣張開驢嘴咬了下去,卻是把簽卡在了牙縫了,那滑稽的大板牙里卡了根簽,逗得一路上的孩童咯咯的笑了起來。
“你?。≌媸堑?,這么快就忘了剛剛發(fā)生了什么。就知道吃!”趙拾輕輕的拍了拍小黃驢的大腦袋,“真就是只傻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