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卿接過辛安遞來的水杯,看到這小子又回到電視柜旁邊,站的筆挺,一言不發(fā),有些納悶,
“你在干什么?”
“楊姨,不是你說的,犯了錯誤,就該自己罰自己嗎?!毙涟驳膽B(tài)度很誠懇,每個字都顯得小心翼翼。
楊思卿眉毛一挑,差點把含在口中的水給噴了出來。她強忍著笑把水艱難吞下,下意識的又舔了一下嘴唇,頓時皺緊了眉頭,
“這是什么水?這么苦!你想要毒死我??!”
辛安連忙遞上一張面巾紙,看楊思卿不明就里,他小心翼翼的用虎口卡著楊思卿尖俏的下巴,把她臉上下半截面膜掀了上去,又用紙巾擦了擦她唇上的精華液,
“楊姨,這不賴我,水真的是礦泉水,是你自己把這面膜的精華液混進(jìn)去了?!?p> 楊思卿的眼睛被掀開的面膜蓋了起來,鼻子里卻能嗅到辛安身上那種淡淡的汗味兒,被他指尖掠過的嘴唇上,傳來一陣陣麻酥酥的感覺,仿佛觸電一般。
辛安面對那雙近在咫尺的紅唇,竟然也有些恍惚,自己的嘴巴搖搖欲墜,隨時都要墜落到那兩片紅唇之上。
這,是她的唇,躲開了她的目光,他可以放肆的,用目光描過棱角分明的唇線。
不知是有所察覺,還是楊思卿自己也有些慌亂。她一把搶過辛安手中的面巾,自己擦著剩余的精華,用命令的語氣呵斥,
“那你就站回去,告訴我你錯哪了?”
“我?”辛安琢磨了一下,不知道楊思卿是怎么得到自己得罪了鄭家無賴們的消息,也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就想狡猾的糊弄過去,
“我錯就錯在又惹你生氣了?”
“你小子還知道!”楊思卿又喝了一口水,果然,那股苦澀的味道沒有了。
她索性揭下了面膜,看著還在那里站著軍姿的大小伙子。
同樣的位置,那個總喜歡可憐巴巴向自己討?zhàn)埖男∧泻⒁呀?jīng)不見了,如今,就算是他自己站的規(guī)規(guī)矩矩,眼神里也已經(jīng)沒有了恐懼和委屈。
相反,那種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眼神,讓這位居高臨下的長輩莫名的有些心虛。
“楊姨,你咋知道我又碰到事了?”
被這一句反問,楊思卿才從有些彌離的狀態(tài)中回過神兒來,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這家伙,啥時候讓我省過心?還不是……”
突然,她意識到這壞小子是在刺探情報。差點一不留神兒,還真就讓他把話套出去了,
“現(xiàn)在是在說你的問題!說吧,你到底為啥要死磕姓鄭的小子。上次你急用錢是不是也和這事有關(guān)?還有,你和陳露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一聽到這最后一個問題,辛安就對“告密者”的身份心中有數(shù)了。
這么在意他和陳露之間關(guān)系的,不應(yīng)該是楊思卿,而應(yīng)該是那個一直還在和自己冷戰(zhàn)的小仙女。
聽著辛安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講完,楊思卿低頭沉吟了一陣,一臉嚴(yán)肅的交待,
“辛安,我知道你的為人。那個鄭春明欺負(fù)陳露在前,又陷害你在后,的確是有些可惡。但是,我想要的,只是不要讓他們算計你。今天聊了那么久,雖然他們勉強同意暫時不報警,但是畢竟你打人的證據(jù)還在,他們隨時都可以置你于死地。你答應(yīng)我,別再去刻意激怒他們了,好么?!?p> 說到這,楊思卿的語氣緩慢下來,幾乎是在祈求了。
辛安有些不解,他還從未見過一向強勢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會這么示弱。正想著該如何接話,楊思卿卻繼續(xù)自顧的說了下去,
“我看得出來,陳露不是一個壞女人。她任由對方羞辱,其實也有維護(hù)你的原因。但是,有時人和人相處時,把握分寸很重要。既然都是為了彼此好,那就不要讓彼此的關(guān)心,成為一種傷害,對不對?”
辛安已經(jīng)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聽到楊思卿的說教了,記得上了初中以后,楊思卿在自己面前擺威風(fēng)的時限就不能超過十分鐘。
這也是兩人默默達(dá)成的默契,辛安犯了錯,就該讓楊思卿數(shù)落一頓??梢菞钏记錄]有把握好時間,超過了十分鐘,那必然會招致辛安的反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煩不煩啊。”
可是這一次,楊思卿坐在沙發(fā)上一句接著一句,似乎是有很多憋了很久的埋怨,倒也倒不完。
而辛安呢,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罰站的位置上,雙眼盯著楊思卿,一句話也不反駁,任由這個女人把他從叛逆期的缺點和錯誤,一一的數(shù)落下來。
直到楊思卿把手中的水都喝光了,這才意識到,實在沒有更多的口水可以浪費了。
而那個小子雖然裝作一臉虔誠,可是卻又像是有點心不在焉。
“說這么多,你到底聽進(jìn)去了沒有?等把小鄭的錢還清了,你再跟著我去向他們登門道歉。他們也答應(yīng)了,可以避開大家,留你點面子。”
說完這句話,楊思卿看到那小子還是一臉傻笑,沒有別的回應(yīng),頓時有些上火,
“臭小子,你到底聽到了沒有!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辛安憋出一句差點讓這位苦口婆心的女教育家崩潰的話,
“楊姨,你啥時候開始會化妝的?不過,你化妝的樣子,還真蠻好看的?!?p> “廢話,老娘什么時候不好看!還不是為了你這個小兔崽子……”
楊思卿下意識的懟了辛安一句,可是突然發(fā)現(xiàn),怎么自己苦口婆心的說教半天,竟然被這個心不在焉的小子一句話又帶偏了。
“現(xiàn)在在說你的問題,臭小子,你的問題還沒解決呢!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這句標(biāo)志性的口頭語又冒了出來。辛安一聽到這話,嘴角咧得更開了,甚至還厚著臉皮蹭到楊思卿的背后,替她拿捏起肩頭的疲憊起來。
這句話的意義,在于暗示著楊思卿的牢騷已經(jīng)發(fā)的差不多了,或者說,已經(jīng)準(zhǔn)備原諒他這個氣人的小子了。
“楊姨,別氣了。你要是再生氣,可是會變老的?!?p> 說著,揉捏變成了拳頭,輕輕的捶打起楊思卿的后背,白皙脖頸上那根閃亮的項鏈晃動起來,亮晶晶的,還是辛安送給她的那條。
辛安用手指撥了撥那根項鏈,趁著女人眼神兒還在彌離的時候,繼續(xù)送上甜言蜜語,
“楊姨,我肯定全都聽你的,你說什么我都會聽的。”
直到辛安說出這句話,楊思卿才不再反抗那種被疲憊浸透的倦意襲來,在小伙越來越專業(yè)的手法里緩緩閉上了雙眼,
“臭小子,我不知道還能照顧你多久,但是記住,碰到事了,你還有我呢……”
楊思卿說著說著,就迷迷糊糊的睡倒了下去。她把雙腿蜷縮起來,可是依然難縮進(jìn)窄小的沙發(fā)里。
辛安已經(jīng)是一個會心疼的女人的男人了。
而且,他也有足夠的力氣和技巧,他把那個曼妙的身體輕輕的抄了起來。
這個舉動讓楊思卿突然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落在了那個寬厚的懷抱里,她想要掙扎,卻不想被辛安只用了一句貼心的話,就瓦解了最后的意志,
“楊姨,對不起了。你累了,我還是把你放到床上去睡吧?!?p> 這是一句浸透了關(guān)愛的親情之語。
楊思卿無奈的覺得,要是自己反應(yīng)過度,反倒是顯得有些不該有的奇怪的想法了。
只得任由這個強壯的男人把她輕輕的放到床上,拉過被子掖住了被角。
女人心跳的厲害,可惜所有的口水都已經(jīng)用光了,想要開口留下這個臭小子,燥熱的喉嚨卻說不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