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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麗山河

第36章 毀容

清麗山河 春山行者 3433 2024-09-15 13:02:13

  奕親王雖身份尊貴已極,但性子柔弱,玻璃心,武王為讓他日后能自保,幼時便請朱管家在外結識的江湖神秘高手黎剎教他武功,此人性情灑脫,不受拘束,故未有任職,游歷江湖亦受武王府俸祿。

  武王遭伏那日,他正在外游歷,未進入劉太尉的隊伍,護下武王之命。

  黎剎武功高深莫測,富有江湖絕學,無人知曉來自哪門哪派,奕親王自六歲便斷斷續(xù)續(xù)隨他習武,但陳俊琦玩心較重,未能把握機會,且黎剎待在武王府的時日有限,故而陳俊琦武藝學的一知半解,東一招西一式,不知關鍵時候能否派上用場,孫羽很是擔心。

  趙齊拔劍刺出,奕親王快速躲閃,并順勢把趙齊的劍撥開,動作靈敏矯捷,眾人詫異奕親王是何時有的武藝?!

  但奕親王知道,若顯露過多,只怕離不了京,很快會成為陳楚玉的刀下鬼,便故意表現(xiàn)得驚慌拙劣,費力接招,甚而佯裝不小心被趙齊刺傷右臂,疼得陡然將劍扔出去。

  皇上佯怒:“趙侍衛(wèi),你是怎么回事?”

  奕親王捂著流血的手臂忍疼,趙齊跪地請罪:“陛下恕罪,臣失手了!”

  奕親王故作大度:“無妨,既然皇上有興致欣賞武藝,那臣便再舞一番!”他撿起劍,拉起趙齊:“來,繼續(xù)!”

  趙齊看皇上,皇上點頭,張清轉過臉,怒視皇上,小聲:“陛下要搞什么鬼?”

  趙齊起身,此番,便不再手下留情,幾個回合下來,不單刺傷了奕親王的左腿,還將他的臉劃傷,劃出一道長長的血跡,張清見事態(tài)不妙,大叫起身:“趙齊住手!”

  大殿瞬間安靜,眾人看著皇后失態(tài)尷尬,奕親王則捂著流血的臉龐,隱忍痛楚與屈辱。

  張清對皇上大聲怒斥:“陛下,大喜的日子,你這是要人命嗎?”

  皇上見奕親王毀容,心滿意得,笑言:“皇后言重了,趙齊只不過是失手,皇后方才舉動未免不妥!”

  張清:“陛下在封后大典上見血,到底是在慶賀,還是要嚇臣妾!”

  皇上見場面難堪,氣定神閑收斂衣襟,靠近張清小聲:“奕王兄貌美無雙,你既已對他情深入髓,我偏就要毀掉這張臉!如若你再抗拒朕,朕就要他陳尸太和殿!”

  張清轉過臉來,怒不可遏地瞪著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如若如此,陳楚玉,你這輩子都休想得到我的愛!有本事,現(xiàn)在就殺了我和奕親王,也好過受你折辱!”

  “哼!想做同命鴛鴦?”皇上冷笑:“朕偏不遂你愿!我偏要讓你們生人永隔!”皇上嫉恨道,眼中怒火熊熊。

  張清氣急敗壞地流下淚來,不能奈他若何,轉頭看到奕親王在底下對她搖頭,讓她不要與皇上對抗。

  張清靜默地坐下來,不再言語。

  皇上見大臣微詞,低頭腹誹,收場:“好了,奕親王的慶賀心意朕已收到。今日,朕要向諸位宣布,奕親王體察國憂,甘愿為朕戍邊,不日將赴嶺州,造福南陲百姓。朕已封奕親王為嶺州王,保有親王爵位,嶺州多山,朕賜奕親王府宅一座,山峰數(shù)座,以養(yǎng)余生,愿奕親王真正逍遙山水,得享自在?!?p>  眾人聽后大驚,低頭議論:“?。哭扔H王要去嶺州?嶺州多山,環(huán)境險惡,多瘴氣與猛獸,時有山匪出沒,奕親王此去怕是兇多吉少啊~”有大臣示意噤聲,眾人畏懼皇上威嚴,停住。

  此時的張清流著淚滿面無奈,看著奕親王不舍與心痛。

  奕親王則平靜地出列,躬身謝恩:“謝陛下,以償臣多年夙愿!”

  皇上見張清無聲痛哭,滿意:“收拾行囊,不日準備啟程吧!”

  “是,陛下!”

  奕親王抬頭看了眼御座上的張清,不舍地轉身離殿,此一眼,也許是永別了。

  奕親王離去時,皇上的手緊緊按住張清的手,按捺住她的心緒,以免出丑。

  眼見著奕親王的背影消失在太和殿外,張清對皇上:“陛下,臣妾累了,想回寢殿休息!”

  “皇后是不舍奕親王嗎?”皇上故意問。

  張清不應,起身離位,皇上命站在一側的青竹跟上,青竹剛把張清攙到側殿養(yǎng)元殿,張清便昏了過去。

  青竹大叫:“娘娘~娘娘~!”

  皇上聞聲火速趕來,把張清攬在懷里:“清兒,你怎么樣?”抱起身,放到塌上:“快去傳御醫(yī)!”

  奕親王主仆步履緩緩地出了南安門,離了侍衛(wèi)和宮人的眼線,孫羽看著奕親王臉上一指多長的血道,流著淚憤恨:“從小到大,除了王爺,無人敢傷小王爺一指,千嬌百寵著長大,如今卻于大庭廣眾之下,受此大辱!我當時真想拔劍刺死他,大不了就是一死!”

  奕親王捂住他的嘴,示意噤聲:“噓~別說傻話!只有經此一遭,他才能留我性命。留得青山在,方能圖日后!”

  “你往日若聽我的勸,何至于此,若王爺勝了,現(xiàn)在你至少能做個太子,也不會如喪家之犬,被人趕去深山!”孫羽悵然,自悔也太驕縱于他。

  奕親王落下淚來,亦想不通,自己往日違拗父王,是對還是錯,懊惱唏噓。

  “還有小清……也不會落入陳楚玉這個偽君子之手!你二人今后恐怕,緣分已斷,再無續(xù)上之可能……”

  奕親王傷懷地望著宮門口的方向,“天下之大,我只想要一個單純無瑕的小民女張清,卻連這點愿望都不能實現(xiàn)!失了張清,活的痛苦悲慘的香君也因我而死,本王活著,就如同一個廢物,有什么用?!”奕親王懊惱自責,捶打自己。

  孫羽拉住他:“行了,事已至此,說這些已無用。趕快收拾行囊離京,已防皇上有后手!”孫羽把奕親王拉走。

  養(yǎng)元殿內,張清躺在床上由孫太醫(yī)把脈,皇上站在殿門內側,聽趙齊匯報事情,聲音很小。

  張清在床上睜開眼,望向這邊,很是擔憂。

  皇上為避免張清醒來聽見,趕緊把趙齊打發(fā)走,走到孫太醫(yī)跟前:“孫太醫(yī),皇后怎么樣?”

  孫太醫(yī)起身回應:“陛下放心,皇后娘娘只是憂心思慮過重,無甚大礙。但娘娘體質過于虛弱,要多靜養(yǎng),勿再傷懷煩惱!”

  “朕知道了,你下去開些調養(yǎng)元氣的藥,讓皇后盡快好起來!”

  “是~!”孫太醫(yī)領命退下。

  皇上坐到張清塌側,強握住她的手,張清掙脫不開:“朕知道你恨朕,但是,就算你恨朕一輩子,朕也不能失去你!”

  張清問:“奕親王離京,皇上不會有小動作吧?”

  皇上心虛地應:“當然,朕答應過你,留他性命!”

  張清:“你發(fā)誓!”

  皇上撩開她臉頰上被淚粘著的鬢發(fā):“朕是天子,自然一言九鼎!朕已命人帶一隊人馬,親自護送他到嶺州。”

  張清聽信了他,放心下來。

  皇上走出養(yǎng)元殿,來到御書房,趙齊來報:“陛下,靜陽大長公主求見!”

  皇上詫異:“姑母,她來做什么?”

  趙齊:“靜陽大長公主手里,拿著一份詔書~”

  皇上:“傳!”

  皇上坐到御案前,靜陽大公主手托詔書走進來,跪拜行禮:“參見陛下!”

  皇上:“姑母請起!姑母前來,所為何事?”

  靜陽起身:“陛下大婚,靜陽向陛下表示慶賀!原不想打擾陛下,我已年邁,也不想出府,但有一事,我務必告知陛下!”

  “何事?”

  呈上先帝手書:“陛下請看,此為先帝手書,親授于我,目的是讓陛下登基之后,留奕親王性命!今聞奕親王在大殿之上受傷,故來提醒陛下!”

  皇上打開手書,確為先帝親筆,嫉妒陳俊琦:“先帝如此照扶奕王兄,不過,他也是多慮了,朕不會做殘害手足之事!”口是心非,敷衍靜陽大長公主。

  靜陽:“如此,我也就安心了,不負先帝所托!恭賀陛下新婚快樂!”

  皇上笑笑:“多謝姑母!”

  靜陽退出御書房。

  皇上召趙齊前來,趙齊:“陛下?”

  “把高德昭叫來!”

  趙齊:“高總管在為先帝守陵,皇上喚他何事?”

  “先帝愛重奕親王,卻未傳皇位給他,武王生前又極其看不上這個兒子,朕總覺得這里面有事!高德昭侍奉先帝終生,不可能不知隱情!”

  趙齊:“是,臣這就去太陵!”

  不久后,高德昭被接來,站到皇上面前,看上去已垂垂老矣,頭發(fā)胡子花白,但眼神精神,腦袋尚還清醒。

  高德昭顫顫微微跪下:“參見陛下!”

  皇上:“高總管請起!”

  “陛下召老奴所為何事?”

  皇上走近,神秘地:“方才靜陽大長公主來過,給朕看了先帝手書一封,專門保護于他,而且,若朕傷害他,還可廢朕自立,確有此事?”

  高德昭大驚,繼而多想:“不錯,陛下不要誤會!只是為了防止手足相殘的事發(fā)生,先帝傳位于您,自然是更愛重您!”

  “當真是這樣?”

  “不錯!”

  “可我聽說,武王生前極其嫌棄奕王兄,且他仁慈的性情一點也不像武王……”

  高德昭驚駭,感慨皇上聰敏:“陛下多想了,奕親王乃虞氏所出,虞妃溫柔慈善,奕親王像極了他的母親!”

  皇上提點他:“希望你沒有騙朕!你風燭殘年的,也想安保晚年不是?”

  高德昭叩首,心頭為奕親王捏了一把汗:“微臣不敢!”

  皇上:“下去吧!”

  高德昭離開,皇上又把趙齊傳來。

  趙齊:“陛下?”

  皇上:“靜陽大長公主手里有一份先帝詔書,務必給朕拿到銷毀!另外,奕王兄,絕不能留!”

  趙齊驚異:“是~!”

  而后退下去辦事。

  奕親王為免夜長夢多,回府后便和孫羽收拾清理家當,準備離京,家奴早已遣散,只留下伙房的老仆看家守院,供奉武王靈位。

  一切收拾妥當,準備動身之時,劉凌美又來到王府,幾日不見,她更憔悴不堪,像老了好幾歲。

  “表哥~,你要走為何不通知我!”劉凌美走近奕親王,哀傷不舍。

  “凌美,你大了,該學會好好照顧自己!嶺州困苦,你留在京都更好,故而我沒派人通知你!”奕親王撫著她的肩,安慰。

  “我不要一個人留在京都,你帶我走吧!你若走了,我在鄴京便一個親人都沒有了,我好孤單,好害怕!”劉凌美楚楚可憐。

  “凌美,我此去兇險,不知命到哪日,你跟著我,太危險!留在這里,找個良婿嫁了,方是你的歸宿!”

  “可是,我不想再留在這里,再留在這個傷心之地!”劉凌美痛哭,不放。

  奕親王抱住她,拍拍她的背:“好了,凌美,劉太尉伏誅,皇上并未株連于你,已是萬幸!不然,你去青州找外公吧,陪外公待一陣子,散散心!”

  “可是,我母親已與外公決裂,他自小便不喜歡我,怎會善待于我?”劉凌美委屈道。

  “親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外公怎會真的與姨母計較,更何況姨母,已是亡人!”說著又自責起來,若不是武王兵敗,虞妃之妹小虞氏也不會因劉太尉伏誅而病發(fā)早逝,說出來,姨母之死,自己也有一半的責任。他疼惜地看著表妹劉凌美。

  劉凌美啜泣:“我當日真該聽父親的話,與表哥訂親,今日也不會落得孤家寡人!”

  奕親王:“別說傻話!我原以為你會和賀掌院在一起,沒想到他轉頭便投入公主懷抱,表哥羞愧不能為你物色良人,自己要多留點心!”

  劉凌美嘆氣:“我原只是與他玩笑,且如今已是罪臣之女,他更不會舍長公主而選擇我!”

  奕親王嘆了口氣:“事已至此,傷懷無用!”

  他從懷中掏出一方繡著奕字的絲帕交給她,把她拉到一旁言:“你若留在京都,表哥有重要的事要交給你,而且,此是秘密!你愿不愿意為表哥去做?”

  “如今我只與表哥相依為命,有什么不能做?”

  奕親王把絲帕交到劉凌美手里:“錦繡閣其實是表哥的生意,你拿著這方絲帕去找老板錢鴻泰,說今后我要讓你來做事,他會告訴你做什么。如果你愿意,可以做的很大,保你余生都沒功夫覺得孤單!他的女兒錢秀珠賢良大度,你以后也可多個姐妹朋友相伴!”

  劉凌美甚為驚奇,瞪大眼睛:“你如此頑劣,還有生意!”

  奕親王:“記住,此為絕密,不要告訴任何人,行事也盡量保持低調!”

  “好,你放心吧,我會好好做的!”劉凌美答應下來:“你去了嶺州,還會回來嗎?”

  “這也要看你,能幫我到什么程度……”

  劉凌美了然點頭,奕親王命一個手下送劉凌美去錦繡閣,而后不提。

  賀文軒自大局落定之后,陪瓊華長公主走出先帝國喪,等她心情好些,便向皇帝請求,定下婚期,早日迎娶長公主進門。

  賀文軒乃武王心腹幕僚,皇上登基之前便已查明,他對此人不甚放心。但此人心機謀略甚重,可堪大用,故也想盡一切辦法籠絡,故而欣然答應他。

  “賀掌院,你為朕肱骨之臣,如若大婚,朕自然為你高興!”

  “多謝陛下!”

  “瓊華長公主為先帝最寵愛的公主,你務必要善待于她!”皇上叮囑賀文軒。

  “臣必視長公主殿下為手心明珠,呵護備至,請陛下放心!”

  “好~!下去吧!”

  賀文軒退出養(yǎng)元殿,前去籌備婚禮。

  天色已暗,傍晚時分,奕親王主仆走到郊外的一路上,遇一隊人馬橫路攔人,領頭的騎在馬上,戴著黑紗斗笠。

  “什么人?”奕親王的車馬停下,孫羽沖馬上的人喊。

  那人見孫羽從馬車里鉆出來,下馬摘帽,露出面容,此人正是前來接應的朱管家,帶著一隊死士。

  “怎么了?”奕親王聽見動靜,掀簾走出。

  “小王爺~!”朱管家激動地上前拱手:“我來接應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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