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距離深藍大廈兩條街道遠的地方，一輛銀白色的轎車停在路邊，李默打開車門坐到了后座。
一個毛茸茸的灰色小球從李默的衣領處鉆了出來，它伸展出短短的小腿和小爪子，輕輕一躍落到了座椅上。
“憋死我了，這勞什子深藍的人怎么話這么多?！奔饧毜穆曇魪倪@團毛球身上傳出。
這毛球竟開口說起了話，露出了一雙白凈的大板牙，兩只爪子揉搓著圓滾滾的臉頰，努力地捋順自己的毛發(fā)，赫然是一只小號的倉鼠。
車的駕駛座上坐著一個身穿白色短袖的白胖青年，他沒有搭理這個會說話的倉鼠，回頭對李默說道：
“大哥，怎么回事？我遠遠一看剛才那邊全都變成灰色了?！?p> “那是深藍實驗失敗的產物，他們似乎在進行人造異能者的實驗?！?p> 他透過后車窗遙望遠處的深藍大廈，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道北區(qū)的治安隊伍還是沒有出現(xiàn)，看來張東是徹底失去道北區(qū)的控制了。”
李默又低頭看向倉鼠：“納奇，你覺得他們和你一樣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p> 小倉鼠納奇人性化地攤出了小手：“沒法確定他們是怎么來的，但他們確實知道宇宙里的知識?！?p> “不管如何，他們的到來是一種變數，很容易影響我的計劃。”
“如果他們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到也不必太過擔心，他們帶來的高精度儀器和武器一定也會被破壞?！?p> “回去再說，先開車?！崩钅隹吭谝伪成祥]上了雙眼下一刻又睜開：“后邊有人跟上了。”
“深藍的人？”
“應該是?！?p> “沒想到他們這就急不可耐地來試探了?！奔{奇爬到來座椅上端，透過后車窗看向外面。
“開快點，往道南開，看他會不會跟來?！崩钅碱^舒展，輕輕一笑：“本來還發(fā)愁情報太少，沒想自己送上門來了?！?p> 距離李默所乘的銀色轎車幾百米遠的地方，留著紅色短發(fā)的青年看到轎車發(fā)動后皺了皺眉頭。
他朝著一旁低矮的小樓用力一躍，平地跳起七八米，隨后雙手扒住房檐翻身來到房頂。
銀色轎車開的很快，但青年在一棟棟樓房的屋頂之上閃轉騰挪迅速地移動，竟穩(wěn)定地遠遠綴在了車的后面。
……
在道南區(qū)的最外圍，到處都是低矮的破舊樓房、老舊的公共設施、狹窄的泥濘街道。這里是道南最早的城區(qū)，也保留著這個城市最早的樣子。
因為道南區(qū)的產業(yè)逐漸向南海岸發(fā)展，這片舊城區(qū)逐漸失去了開發(fā)的價值，如今這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和孩子。
當然，這里最近也出現(xiàn)了長冬無論哪里都少不了的特色，街頭混混。
銀白色的轎車開進了一條巷子，但很不巧的是這里已經有人堵住了路。
七八個穿著夾克染著各色頭發(fā)、裸露著大片相同文身的流氓正圍住了兩個穿著藍白色校服的矮小的身影。
那是一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此時他臉上印著一片紅色的掌痕，顫抖著用瘦弱的身體將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護在身后，低垂著目光一言不發(fā)。
一個光頭的壯漢兇狠地威脅著，其中幾個流氓已經開始不懷好意地看向了小女孩。
注意到轎車開進巷子，其中兩個流氓從懷里掏出了折疊刀邊比劃著邊走了過來。
“滾，離這遠點。”其中一人叫囂著。
車內，倉鼠納奇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你開的什么破路，曲別針！”
開車的白胖青年看著被圍住的少年和女童不知想起了什么，臉上露出了怒容，一腳油門踩下，轎車加速撞向了兩個流氓。
“艸”
砰！
狹窄的巷子讓兩個流氓無處可逃，應聲被撞飛了出去，落到了其他流氓的不遠處。
“你們他媽干什么？”光頭壯漢一臉憤怒地帶著剩下流氓走了過來，從腰間取下一把槍指著停下來的轎車。
趁著流氓們沒有人注意他們，少年見狀趕緊拉著小女孩跑向巷子的另一頭，途中他忽的回頭看了一眼轎車。
“哦？”李默看向那個少年，剛剛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車窗的反光膜看向了自己。
“有意思，但現(xiàn)在沒功夫管他了?！?p> “要追上來了啊，動作很快嘛?！崩钅]了下眼睛又張開：“那就在這出手吧，也算是在道南了?！?p> “我想先處理這幾個王八蛋?！鼻鷦e針眼神冰冷地看著這幾個混混。
“外城街上的混混三個月就會換一茬。”納奇說道：“你哪里殺的完?！?p> “至少我不想讓他們出現(xiàn)在我眼前?！鼻鷦e針撇了撇嘴打開了車門，那光頭壯漢已經快到了車跟前。
“小王八蛋，活膩了是吧！”光頭面露兇光，看到曲別針打開車門，手里端著的槍立刻指了過去。
“我原本以為道南的雜碎已經被我清理的差不多了?！鼻鷦e針一邊跨出車外一邊說話，圓圓的胖臉爬滿了寒意。
“你他媽誰……”
光頭的話只說到一半就頓住了，他抬頭仰視著曲別針，曲別針兩米高的壯碩身體遮蔽住了陽光，投射下來的陰影吞沒了他，讓他接下來的話失了底氣說出。
“跟你們這種雜碎多說一句話我都感覺到惡心?！?p> 曲別針抬起長長的右臂，也沒在乎光頭手里的槍，就要一巴掌掄過去。
“等等！曲哥！我認識你！我是張東老大的人！”光頭顫抖卻快速地說完了這段話。
曲別針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光頭手一軟，槍掉到了地上。
光頭看著離他幾十厘米遠的大手身體直打顫，他毫不懷疑這一巴掌能把自己糊在墻上。
“張東的人？那個混蛋跑哪去了？還活著嗎？”曲別針看著光頭壯漢身上的文身也感受到了一絲熟悉。
“老大……老大受傷了，現(xiàn)在正在養(yǎng)傷?！?p> “哦？還活著？”車上的李默挑了挑眉，聽了深藍敷衍的答復，原本他在心里已經初步宣判張東的死刑了。
張東如今五十多歲，年輕時原本是一個普通的幫派分子，憑著覺醒了異能被長冬軍招募成為了軍官。
戰(zhàn)后內城的權貴們收縮勢力，逐步放權，將戰(zhàn)爭中立下戰(zhàn)功的軍官分配到了各處任職，張東的轄區(qū)就是道北區(qū)，與道南同是外城二十一區(qū)之一。
原本以他的資歷不至于像李默這種戰(zhàn)爭中剛剛興起的軍官一樣被分派到外城區(qū)，但由于他從幫派中養(yǎng)成的惡劣性格，他無論面對什么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這導致在長冬軍內部非常不受待見。
如今他的轄區(qū)即使是被權貴們當成利益交換的物品，他本人也失蹤了好幾天的情況下，仍然沒什么人在意他。
面前這些看起來武力值不低的小混混應該就是張東的幫派成員，張東倒臺后他們竟然重返老本行，劫起道了。
“也許從張東身上能得到一些特殊的情報。”李默心里想著。
“我在他們身上留了精神標記，讓他們先走吧，他要到了?！崩钅穆曇粼谇鷦e針腦海中響起。
曲別針面無表情地看向光頭，一腳踩碎了地上的槍說道：“滾吧！”
幾個小混混如逢大赦，背起倒在地上的兩個人，點頭哈腰地后朝巷子外跑去。
“等會！”
光頭又是一激靈。
“朝那邊滾！”曲別針指著車屁股的方向。
幾人又屁顛屁顛地轉身，小心翼翼地繞過了曲別針和轎車，然后朝著與剛才相反的方向快步跑開。
混混們還沒完全離開巷子，李默仍靜坐在車中，仰頭看向一個方向高聲說道：“既然來了，就出來吧?！?p> “察覺到我了是嗎？也沒我想的那么廢?！?p> 隨著聲音，一個紅發(fā)青年從旁邊的房頂跳下，落在了曲別針的面前。
此人正是易江。
小巷子里的陰影遮住了易江的半邊臉龐，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李默，神情上帶著難以抑制的瘋狂。
“這個人……”李默看著易江那有些發(fā)紅的眼睛，又發(fā)現(xiàn)了那熟悉的灰色。
“你能看到他眼睛里有一抹灰色嗎？”李默的聲音在曲別針腦海響起。
曲別針仔細打量了一下易江，對著李默搖了搖頭。
“你小子剛才好像很囂張啊……”看著面前的人竟然沒搭理自己，易江臉上的瘋狂更盛，開口挑釁。
他一邊說著話，身上一邊冒出了濃烈熾熱的火焰，火焰的高溫讓空氣劇烈扭曲，火蛇舞動著涌向曲別針。
但他話還沒說完，一個碩大的拳頭已經穿透了火焰掄到了他眼前。
“好快！”
易東來不及多想，急忙向后退去，但拳頭卻如影隨形，就要掄到他臉上，他只能勉強將右手舉起擋向拳頭。
轟??！
一團熾熱的火光出現(xiàn)在二人之間，隨即就是爆炸產生的劇烈響聲。
煙霧與余焰散去，曲別針紋絲未動，他揮出的拳頭停留在空中，拳面上沒有流血，僅僅殘留著焦黑的痕跡。
易江借著爆炸迅速倒退了十幾步，從陰影中退到了大太陽底下。
他的右臂下沉，右手的四根手指因巨大的力道扭曲折斷，碎骨從血肉中翻出，鮮血順著指尖流淌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