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論人渣的修理方法

　　王導是C大導演系的老師，拉不下文人的面子，放不下教授的尊嚴，沒法和曲流光撕破臉去。但是她可不在乎這這些——圈子里誰不知道她言歌和曲流光勢不兩立。今天這個臉，就讓她替王導打了！

　　言歌握住王導的手，鎮(zhèn)定地輕輕拍了拍，沉聲道：“王導，您這是說什見外的話。這戲我既是總編劇，又是總制片的，出力這不是應該么。您就幫我管好現(xiàn)場就行了，不是說專業(yè)的人做專業(yè)的事兒么？修理人渣的事情，就交給我好了?！?p>　　一面說著，轉(zhuǎn)頭又對噤若寒蟬的導演助理說柔聲道：“你過來?！?p>　　言歌扶著王導交給了他：“你陪王導去B組看看，剛我來的時候，燈光好像在找你們?！?p>　　“好，好的?！睂а葜磉B忙點頭，陪著王導出了休息室。

　　見休息室的門再次關上，言歌才緩緩地從鼻子里嘆出一口氣。攘外必先安內(nèi)，現(xiàn)在內(nèi)部安撫好了，就是解決外部矛盾的時候了！

　　“小白，你讓小青把唐宋《滬上業(yè)火》的合同轉(zhuǎn)給我看看?！毙∏嗵扑蔚闹?，一應照顧唐宋在劇組的生活起居，是個180的壯漢。

　　“好的。”小白聞言馬上聯(lián)絡了小青。

　　兩人說話間，沒有一分鐘的時間，小白就把收到的合同轉(zhuǎn)發(fā)給了言歌。

　　言歌的這一系列舉動，看似云淡風輕、顯得理所當然。但是屋子里的所有工作人員，卻都驚掉了下巴。

　　這個世界上，哪有藝人會把自己和其他劇組簽的合同，給外人看的。合同里的面涉及的片酬、對賭，種種種種都是個人利益的核心。給別人看自己的合同，不就是送自己的短處給別人捏么？

　　在場的工作人員，雖然表面都不吱聲，但是心里對言歌和唐宋的私交，已經(jīng)有了一百萬種猜測。

　　要知道，言歌第一部戲《緋聞影后》的男主角，就是唐宋。而《緋聞影后》的導演便是唐宋的父親。

　　唐宋的父親可是圈內(nèi)排的上號的人物，他在執(zhí)導《緋聞影后》之前，一直都只專攻大熒幕。這樣的電影名導，能過來指導電視劇，兒子還是主演……在場的人，只覺得兩個人的關系，簡直呼之欲出！

　　但是——

　　所有人都想岔了——

　　唐宋和言歌在C大讀書的時候，兩人就是同學，私交極好，是周末可以互相串門的那種。

　　言歌的出道作《緋聞影后》，雖說是唐宋父親幫忙拍攝的，但實際上還是巧合居多。雖然有唐宋的人情在，但也是劇本和投資過硬，才能請動他爸。

　　再說了，唐宋和言歌也壓根不符合對方的審美。唐宋喜歡那種長得妖艷好看，身材前凸后翹的那種。言歌先天不足，實在不滿足的唐宋的基礎審美。

　　而言歌也不喜歡唐宋這種娃娃臉，她更偏愛眼睛好看，寬肩窄腰的男孩子。所以，兩個人注定了——這輩子，只能是兄弟姐妹！

　　言歌點開小白發(fā)給她的合同，眼睛飛快地掃過里面各項條款。很快地，她像是在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內(nèi)容，抬頭對著小白問道：“他今天幾點鐘開工的？”

　　“小青說他們今天早上5點就到組里化妝了，做完妝發(fā)就一直在等，等到快中午才拍他們的部分。而且今天唐宋明明就一場戲，還拍了30多遍了，導演不停保一條。唐宋差點就在的劇組發(fā)火，還好被小青按住了?！?p>　　“哼——”言歌聽了冷哼一聲

　　曲流光這孫子越來越不知輕重了，華瑞世代的藝人也敢給小鞋穿。唐宋簽的好歹也是大公司，曲流光為了給她找不痛快還真是下本。

　　她低頭卡了一眼手腕上的精致女表——BJ時間下午1：30。

　　言歌眼神示意了一下小白?！澳愀易?，去《業(yè)火》劇組。”

　　言歌一面說著，就立馬抬腿出了休息室，小白連忙跟上去。直到言歌走遠了，休息室里的一應助理、場記才松了一口氣——今天的這小小的片場，可真是大型修羅場。

　　雖說坊間早有傳聞，說言歌和曲流光之間不睦已久?？山裉煲娏爽F(xiàn)場直播，他們這才感受到，這兩個人的梁子有多深。

　　而且，唐宋和言歌的微妙關系，也在眾人的心里，燃起了滾滾地八卦之魂！不過制片人的舌根，他們也不敢到處亂嚼就是了。

　　吃了好大幾個瓜的助理、場記，四散離開。只有一個戴著漁夫帽的男孩兒，跑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悄悄地跟著言歌他們后面，去了《業(yè)火》劇組……

　　言歌到《業(yè)火》片場的時候，唐宋正被吊在威亞上。

　　雖然現(xiàn)在是冬天吧，這大太陽也挺毒。唐宋還穿著厚厚的戲服，言歌打著傘都覺得熱氣直往臉上蒸，唐宋就這樣吊著拍了30多條？

　　唐宋從出道以來，就被譽為“國民男神”。腰細腿長，美顏清秀。精致好看的娃娃臉上，也看不出一點兒快30歲的樣子。

　　但眼前這位凍齡男神，因為生怕別人說他耍大牌，只能無奈被吊在半空中。耷拉個腦袋，哪兒還有點國民男神的樣子。要是怒氣值能用數(shù)字顯示的話，他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爆表了。

　　“你是想上熱搜么，把唐宋放下來！”言歌冷冷地對唐宋的威亞老師道。

　　威亞老師一怵，看了一眼遠處的曲流光，見曲流光微微地點了點頭，才把唐宋緩緩地放下來。

　　不得不說，如果曲流光沒有干那些混賬事情，他光站著不吱聲的話，也算是一表人才。有著一副貌比潘安的皮囊，往大學校園里一走，保準能引起不少女孩兒的注意。

　　但可惜了，成熟穩(wěn)重里透著算計，算計里透著誅心——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這邊，唐宋畢竟是一線頂流，言歌這架勢一看就是來找他算賬的。這會兒要是把唐宋一個人晾幫孔麗，那明天他的微博，還不得被粉絲圍攻了？他還不會無所顧忌到這個地步。

　　言歌扶住了從半空里降下來的唐宋，唐宋瞪著圓圓的大眼睛，一臉委屈地想要抱怨。但言歌在他耳邊迅速地嘀咕了兩句，他便沒了聲音，一副病比西子多三分的樣子，靠著自己的壯漢助理小青站著。

　　曲流光走到言歌面前，眼角透著算計，陰陽怪氣地說道：“呦，言老師管的夠?qū)挵?，都能管到別人家劇組里來了?！?p>　　言歌哪里管他在陰陽怪氣些什么，掏出手機，翻到唐宋的合同，手指停頓在其中某一頁上，拉開放大，懟到了曲流光的面前。

　　“曲制片，您和唐宋的合同都約定了，唐宋的工作時間每天不超過8個小時，唐宋今天早上5點就開工了，您看看您名貴的百達翡麗，現(xiàn)在都幾點了？早就超時了。今天我們組里開機，唐宋今天進組，按照合約，他現(xiàn)在是我的人。”

　　曲流光顯然沒想到，唐宋和言歌的感情那么好，連合同也會給她看。言歌把合同拿出來的時候，他著實嚇了一跳。見曲流光的臉由紅轉(zhuǎn)青，言歌頓了頓繼續(xù)道：

　　“再說了，唐宋今天一共就一場戲，您愣是快中午才拍，我聽說……就那么幾個鏡頭您拍了30多遍？您這是在拍網(wǎng)劇呢，還是在拍沖戛納的作品??？”

　　“言歌，你不要太得意了！”曲流光像是被戳到了痛處，這兩年他無緣大熒幕，又受到網(wǎng)絡IP的沖擊。拍的網(wǎng)劇雖然也是大制作，但是和上星的劇集總是沒法比。

　　言歌倒是和他相反，一路地高歌猛進，去年初涉大熒幕，就拿了最佳編劇獎，手上S級的項目拿到手軟。這個世界上最讓惡心的事情，就是仇人是同行，比這更惡心的就是，她混的還比你好……

　　曲流光惡狠狠地指著言歌道：“演員狀態(tài)不好，延長拍攝時間是常有事情。我這里的活還沒結(jié)束，你就想帶唐宋離開，你們兩明天是想一起上熱搜嗎！”曲流光今天是鐵了心，要給言歌找不痛快。

　　他一面威脅著言歌，一面還瞥了唐宋一眼，冷笑道：“你們不是同班同學么？既然連合同都可以給人家看，那也應該不介意一起上熱搜了?！?p>　　“你——”

　　唐宋氣急了，本想要爭辯，但卻像是被一口氣頂?shù)侥X門上，毫無征兆地一頭栽了下去。

　　“唐宋！唐宋！”

　　言歌和小白、小青手忙腳亂地把唐宋從地上扶起來，唐宋嘴唇慘白，靠在小青的懷里喘著粗氣，看樣子像一個氣喘不過來，就能厥過去一樣。

　　“呵——”言歌冷哼了一聲，“把演員折磨成這個樣子，原來曲制片是想上這樣的熱搜啊？”

　　“你們！你們合起伙來坑我？”曲流光見唐宋突然倒地，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氣急敗壞地吼道。

　　“我坑你？”言歌帶著嘲笑的意味反問道：“您自己的把演員吊在太陽底下半天，這和上刑似的?，F(xiàn)在人暈了，你倒說我坑你？曲大制片，我才來了可沒有10分鐘?！?p>　　曲流光被一句話頂?shù)谜f不出話來，言歌扶著唐宋趁勢說道：“曲制片，我想您這兒也挺忙的。剛剛唐宋拍的鏡頭，都保了30多遍了，總有能用的，您挑一挑。至于人呢——我就先帶走了。”

　　說話間，言歌示意小青把唐宋背走。但曲流光似乎還是不依不饒：“言歌，你來我的片場，把我的演員說帶走就帶走。你當橫店是你家開的？！”

　　“曲流光——”言歌終于撕下裝模作樣的皮囊，連名帶姓地指著曲流光道：“你不要說我沒給你留面子，這大太陽底下的，那么些個人都看到了。你扣著我的人不放，還倒打一耙，視合同為無物，你真當微博是法外之地么？”

　　言歌沉著聲音，慢慢走近曲流光的身邊，在他耳邊繼續(xù)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首都電視臺的制片……你要是再給我整這些個幺蛾子，我明天就讓你被官媒點名，熱搜我都給你想好了：‘虐待藝人，致藝人昏厥?！趺匆彩莻€熱搜前十，新劇的宣傳費都給你省了?！?p>　　“你——”曲流光剛想發(fā)火，抬眼就看到暈倒在一邊的唐宋，突然無賴地笑道“你不會那么做，這也是唐宋的戲。你們兩關系多好啊……”

　　曲流光知道言歌這個人重義氣，故意激她。可沒想到言歌根本不吃這套，在他耳邊冷冷地吐出幾個字：

　　“那你別逼我啊……”